「所有和案件相關的信息,暫時都不方便透露。」賈隊冷冷的懟回來一句。
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過了一會兒,我弱弱地問道。
「給他辦下手續,先讓他回家吧。」賈隊轉頭對一個年輕警官說,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我,「這幾天不能離開肇慶,手機24小時開機,通知你的時候要隨叫隨到,明白了嗎?」
賈隊對我的懷疑似乎也只建立在猜想上,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只能按程序辦事。
「好的。」我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還不知道要耽誤我多少生意。」我又輕聲嘟囔了幾句。
終於回家了。
我先把工作服脫下來,好好洗了個熱水澡,今晚經歷的一切,讓我身心俱疲。
這套工作服也不打算要了,洗完澡,我直接就把它扔到樓下的小區垃圾房裡了。正巧,垃圾車也是這個點來收垃圾,我目送著垃圾車緩緩開走,希望它能把我的霉運也一起帶走吧。
......
第二天,我又是在一陣手機鈴聲中被吵醒的。拿起手機看了看,8點多,才睡了3個小時。
來電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我直接就按掉了。
按理來說,干我們這行的,最喜歡接的就是陌生電話。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我只想好好休息,給自己放個假。
急促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那個號碼。睡意終究還是被它吵走了,煩躁地按了接通鍵,我語氣不善地喊了句。
「誰啊?」
「王濤,你在哪裡?」對面一個嚴肅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是告訴你要保持手機24小時暢通的嗎?」
聽著對面傳來的話語,我一下子清醒過來,這個電話是公安局打來的。
「警官不好意思啊,昨晚睡的太晚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現在在哪裡?」對面的聲音帶著點急切。
「呃...我在.....」我下意識想說在家裡。
「我在外面給人開鎖呢,一早接了個單。」
「我記得你的工具作為證據被留在警局了啊,你怎麼幹活?」我能聽的出來,對面的警官語氣中已經充滿了懷疑。
「我家裡還有備用的啊,干手藝活,工具不可能只有一套的。」我想了想回道。
「馬上回來,我們在你家樓下等你。」
「好的,好的。」我長長噓了口氣。
一個小時後,我出現在了警察局,坐的還是昨晚那把椅子。
這次的賈隊沒有半路來參與審訊,因為他在一開始就坐在了我對面。
沒有昨天的繁複,這次賈隊開口就直接問起了案件細節。
「王濤,我看你幹這行也蠻久的了,憑你的經驗,你認為1401的門鎖是怎麼壞的?」
我心裡一突,想不到審訊的方向在一開始就朝我最不願提及的事情上來了,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地回答。
「門鎖打不開一般就兩種原因,一種是鎖芯老化,機械疲勞從而引起構件失效。另外一種就是機械故障,鎖體或鎖芯在結構層面被破壞,致使門鎖功能性失效。這個往往就有人為和非人為兩種因素了,如果外觀無損的話,也比較難判定。」
「當然我說的是機械鎖奧,因為1401的門鎖是機械的。如果是電子鎖的話,門鎖失效的原因肯定還有其它因素的。」我舔了舔嘴唇,對著賈隊笑了笑。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說的是,你認為1401的門鎖是怎麼壞的?並沒有讓你給我科普知識。」賈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我。
「呃......我在給業主開鎖的時候,發現鎖芯磨損比較嚴重,我覺得還是第一種的可能性大一點。」
「呵呵......」不苟言笑的賈隊突然笑了起來,這讓我有點惴惴不安。
「碧水青苑小區是去年3月份剛剛交付的,我們查了物業記錄,業主宋寅一家是去年6月底剛剛入住的,你現在告訴我他們家門鎖鎖芯老化,磨損比較嚴重?」
我被賈隊看得有點心虛,猶豫了下,低頭裝作不好意思地道:「我剛才說了,那只是一種可能,不敢打包票的。」
賈隊沒有再說話,隨手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遙控器,轉身打開了我正對面的電視屏幕。我滿眼迷茫,不知道他要給我看什麼。10幾秒的開機畫面過後,視頻開始播放。
這個視頻似乎是有人拿著手機拍的,鏡頭先是快速移動著,過了一兩秒畫面停下來了。視頻中出現的是一個樓道電梯廳的畫面,等鏡頭真正穩定下來,一個穿著明黃色工作服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我心裡一突。
此時這個人正蹲在一戶人家的門前,撅著屁股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幹什麼,看動作應該是在搗鼓門鎖。由於有身體擋住,並沒有拍到具體的細節。
似乎是意識到距離問題,拍攝者將鏡頭放大拉近了。明黃色工作服背後「老王開鎖」四個大字,一下子充斥在屏幕上,是那麼的晃眼。左上角1401的明牌也是看的我眼皮直跳。
看到視頻中的背影似乎有站起來的趨勢,畫面很突兀的就斷掉了,應該是手機主人收回了手機。
審訊室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這個視頻能說明什麼啊,既沒拍到人臉,又沒拍清楚人在門前在幹什麼,沒頭沒尾的。」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我咳嗽了兩聲打破了沉默。
可是我心裡清楚,那個人就是我。是前兩天我在捅牙籤的時候,被1402的小黃毛拍下來了,怪不得他昨晚看到我的眼神那麼奇怪。
像是要讓我死心,賈隊隨手拿過他進來時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塑料盒。當我還在猜測裡面裝著的是什麼的時候,他已經打開蓋子,把東西推到了我面前。
「這個是我們在你包里發現的,應該是你從1401進戶門上換下來的那個壞掉的鎖芯吧?」
「但是我們試過了,這個鎖芯還是好的。」
「鎖芯卡住是常有的事,裝在門上的時候是卡死的,我拆下來的時候碰撞鬆動了,又恢復正常也是可能的。再說了,我們一般鼓勵業主換鎖芯,也是行業常態,現在賺錢多難啊。」我竭力狡辯著。
「是嗎?那在鎖芯裡面塞牙籤,也是常態嗎?」賈隊撥動了下盒子,半截牙籤露在鎖芯外口的畫面被在場的所有人清晰地看到。
我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