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卿一擰眉:「我還沒瞎,汀樂兒雖然與你形似,但氣度跟你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怎麼會認錯?不過這幾日只怕還要委屈你住在營寨里,巫馬禕煞費苦心的找來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子,想來不僅僅是要將你偷走。」
蘇雲若微微頷首:「那右賢王一眾人呢?」
「被孟堯關起來了,他們本就是草莽出身,讓他們扮回山賊也算得心應手,右賢王絕看不出什麼。」
「好,有你安排就是。」
他望著蘇雲若脖頸處那道淺淺的血痕,眸光沉了沉:「是誰傷了你?」
「那個叫影熄的侍衛,只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的。右賢王本來打算殺了我,可恰巧他犯了癲癇,我救了他一命,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謝飛卿長嘆了口氣,粗糲溫暖的手掌將她的手牢牢包裹住:「讓你受苦了,自從你跟我成婚後就成日提心弔膽的,是我對不住你。」
「胡說什麼?夫妻之間何必說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你若心裡對我有愧……回頭多交些銀子給我就是了。」
她笑的眉眼彎彎,眼睛像亮晶晶的月牙似的。
「汀樂兒還在王府里,未免她生疑,我不能耽擱太久,明日我再來看你。」
蘇雲若乖巧的點頭,將他送了出去,正要轉身回房的時候,遠遠的便聽到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聽起來毛骨悚然。
她打了個寒顫:「這聲音是……」
孟堯乾笑了幾聲:「是那個叫影熄的侍衛,王爺吩咐了,讓奴才們好好『招待招待』他。」
她哭笑不得的點頭,謝飛卿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孟堯才讓人把右賢王帶了進來。蘇雲若被『綁』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這位兄弟,你們闖蕩江湖無非是求財,何必跟本王過不去?你若是嫌少儘管開口就是,只要你肯放我們走,本王便交下你這個朋友,日後我們多親多近。」
孟堯輕蔑的啐了一口:「老子看你這條命可值不少銀子,你打算花多少銀子買回你的狗命?」
右賢王毫不猶豫的說道:「三千兩!不不不……五千兩!我給你五千兩,你放我們走!」
砰地一聲,孟堯一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橫眉冷對的怒吼道:「有這些銀子昨兒怎麼不拿出來?分明是瞧不起老子!來人!給我狠狠的揍他!」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便擼胳膊、挽袖子的將右賢王圍在了中間,一頓拳打腳踢。
「別別……別打!這位兄弟,本王是韃靼派遣入京的使臣,若我有個三長兩短朝廷是絕不會放過你的!我給你銀子,你放我一馬!」
「這話就是在威脅我了?接著打!」
蘇雲若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這次入京右賢王已經挨了兩頓打了,好慘啊!
「罷了,住手吧,真要是打死了他也髒了老子這塊地方。把銀子交出來滾蛋!」
右賢王有出氣沒進氣的癱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掏出一迭銀票。
「帶著你的人滾蛋!不過……這位小娘子老子看上了,老子要把她留下當壓寨夫人,你沒意見吧?」
他心裡咯噔一下,別的他倒是不怕,只是倘若蘇雲若的行蹤暴露,汀樂兒這步棋便廢了。
他猶豫了半晌,陪著笑臉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女子是不祥之身,若留在你身邊只怕是個禍害。還是讓本王將她帶回韃靼吧!」
「少跟我扯犢子,老子偏要留著她!你再不滾,等老子改變主意了,你想走都走不掉!」
右賢王沉吟了良久,苦口婆心的勸道:「好漢,本王說的句句屬實啊!而且她與楚王府關係匪淺,若被謝飛卿知道你綁了楚王府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若真要留著她也無妨,但一定要將她藏得嚴嚴實實的,絕不能讓旁人知曉。」
孟堯大手一揮,鄙夷的說道:「老子既然敢留著她便不怕讓人知道,謝飛卿算什麼?不過是靠著皇室蔭葑博了些軍功,真要是真刀真槍的對上,老子未必不如他!滾滾滾,趕緊滾!」
右賢王狐疑的掃了一眼蘇雲若,隱約感覺這事有些太湊巧了,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讓人抬著已經被打斷了雙腿的影熄下了山,轉過頭就折回了楚王府。
「右賢王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要事?嘖,幾日不見怎麼弄得這般狼狽?」謝飛卿涼涼的瞥著他,不急不緩的抿了口茶。
「王爺啊……你們大齊民風之彪悍實在超出本王的預料!」右賢王掬了一把辛酸淚,涕淚橫流的哭訴道,「本王路遇山賊,不但被劫去了幾千兩銀子,就連本王和貼身護衛都被打成了重傷!王爺,此事出在你們大齊境內,你可不能不管啊!」
「右賢王玩笑了,隨你入京的侍衛近八百人,且各個都是精銳,怎麼可能被一些山賊打的落花流水?」
他表情一凝,訕訕的說道:「本王為了讓護衛們領略一下大齊的壯美河山,所以將他們分為三隊返回韃靼,因此……王爺,那些山賊不同尋常,武功很是高強!本王曾將王爺的威名搬出來震懾他們,他們卻敢肆無忌憚的辱罵王爺!是可忍孰不可忍!」
謝飛卿冷淡的勾唇,不急不怒的笑道:「想來是本王不得民心吧。本王對右賢王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此事也不歸本王管轄,右賢王不如去京兆府衙門走一遭,讓他們率官差剿滅山賊,也能替右賢王出一口氣。」
「多謝王爺指點,只是經此一事本王實在心有餘悸,就算是驛館也不如楚王府守衛森嚴,能否容本王在楚王府暫住幾日?」
「自然,小關子,帶右賢王下去休息,就暫住在雲想樓吧。」
右賢王起身拱手道謝,謝飛卿溫潤的笑著托住他的手,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瞧見這一幕只怕還以為兩個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謝飛卿緩緩將目光從他的背影上收了回來,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