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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命懸一線

2024-08-17 12:02:01 作者: 半盞脆脆秋
  宋梔月低頭坐在皇后身側,蒼白消瘦的小臉襯的眼睛更大了,眸光一轉,眼裡翻湧的恨意被勉強壓了回去,陷入一片死寂。

  「你倒是說話啊!本宮傳你入宮可不是讓你像只悶葫蘆似的在這悶坐著的!你成婚還沒幾日,倒成了啞巴了!」

  她苦笑一聲,哀聲說道:「是我沒用,不能為姑母分憂。」

  皇后扶額長嘆了口氣:「你也就罷了,你父親實在太糊塗了些,竟還想扶持趙王!趙王是那個賤人的兒子,只要本宮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登上皇位!」

  宋梔月低聲勸道:「姑母別責怪父親,父親只是想讓我在趙王府過得好些,所以才幫了趙王幾次。」

  「他是在自尋死路!本宮暫且饒過謝煜那個賤種,除掉了蘇雲若之後本宮有的是時間跟他慢慢玩!」

  「是啊,蘇雲若這個妖女本就是個不祥之人,與她沾上邊的都沒有好下場!姑母絕不能輕饒了她!只是楚王府戒備森嚴,賤人又狡詐,姑母打算如何行事?」

  皇后冷冷一笑,精緻的護甲嵌進了桌角:「她父親蘇清遠不是還在苟延殘喘嗎?」

  宋梔月嘴角抽動了幾下,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眼裡閃過一縷怨毒的暗光。

  楚王府內,蘇雲若面無表情的坐在桌邊,她仰臉看著謝飛卿:「你信玄真的話嗎?」

  「你若真是妖女為何我安然無恙?玄真深受謝長庚倚重,今日在朝堂上的那番話定有謝長庚授意!」

  她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自然不會理會什麼旱魃之說,可玄真有句話說的不錯,她本來是個死人,或許是因為上蒼眷顧才讓她有了重活一世的機會,若說是她借了這具身子原主人的命數大概也說的過去。

  玄真的話……未必全是假的!

  「你不要多想,橫豎謝長庚並沒有藉機發難,你只當不知道此事,就算天塌下來也自有夫君我替你頂著。」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是人言可畏,我是妖女的說法之前便有過,就算謝長庚願意將此事按下不提,朝中百官和天下蒼生想必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謝飛卿眉心微動,輕言細語的安慰了她半晌,見她情緒好些了哄著她睡了午覺才輕手輕腳的推門出去。

  「把顧鶴還叫來,本王有事與他商議。」

  他隔著掀開一道縫隙的窗子遠遠的望著蘇雲若的睡顏,夢裡她的眉毛也皺著,好像睡得並不安穩。

  他跟顧鶴還在書房裡嘀嘀咕咕的私語了半晌,時不時便能聽到一聲顧鶴還撕心裂肺的哀嚎,直到日落西山才愁眉苦臉的離開楚王府。

  趙王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前往晉城求雨賑災的一應事宜,蘇雲若是妖女的傳聞愈演愈烈,百姓路過楚王府時甚至繞道而行,可礙於謝飛卿的權勢,到底誰也不敢當真對蘇雲若做些什麼。

  可沒想到不過七八日的工夫,蘇雲若正曬著太陽,小關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王……王妃,有一則松縣送入京城的書信……」他糾結的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偷瞄著蘇雲若的臉色緩緩說道。

  「既然有書信你該回稟王爺才是,為什麼跑到我這來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了個頭,雙手將書信呈了上來:「王妃節哀!」


  蘇雲若心裡咯噔一下,隱約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接過信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蘇清遠流放途徑松縣重病不起,暴斃!

  蘇清遠死了?

  她望著眼前的白紙黑字一時間有些恍惚,這人雖然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可他活著的時候從未善待過她,但如今知道他沒了,心裡還是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似的悶悶的不痛快。

  她捏著信箋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過了許久才頷首說道:「知道了,將他安葬在松縣吧。蘇清遠一生追名逐利,從前的蘇府已經蕩然無存,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不願意回京。」

  小關子閉了閉眼,聲音有些發緊:「可是皇后娘娘已經下了懿旨,念在您的身份願意給蘇清遠一份哀榮,讓您親自將他的屍首迎回京中安葬,以盡……孝道……」

  蘇雲若輕嗤一聲:「人都已經死了,要那所謂的哀榮有什麼用?還不是做給活人看的?王爺回府了嗎?」

  「奴才已經讓人去顧國公府給王爺傳信了,想來王爺應該在回府的路上。」

  他的話剛說完,謝飛卿就步履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衣衫上摻了金線繡成的雲紋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淺淺的亮光。

  他一言不發的將蘇雲若攬在懷裡,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味道徐徐鑽進了鼻腔。

  靠在謝飛卿肩上,一種莫名的委屈頃刻間從心底翻江倒海似的翻湧上來,眼淚也撲簌簌的往下掉。

  直到她的抽噎聲漸漸停下,他才抬起她的臉柔聲問道:「哭夠了?」

  蘇雲若抹了一把眼淚點了點頭:「讓人去打點一下吧,明日我就動身前往松縣。」

  她本來就處在風口浪尖上,若再違背懿旨還不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個狗血噴頭?她自然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可她不能不顧及謝飛卿的名聲。

  畢竟,謝飛卿籌謀的是整個天下!

  謝飛卿不知道她心裡這千迴百轉的想法,只是溫柔的將她鬢角的碎發掖在了耳後:「玄真口口聲聲稱謝煊是被你剋死的,皇后恨你入骨,一路上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對付你,我讓邊汲跟你同去,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也能護你周全。」

  次日一早,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便從楚王府出發,邊汲騎著馬走在最前方,後面跟了十幾名平民打扮的侍衛,一路往松縣而去。

  馬車才出京城上了官道,邊汲就隱約嗅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

  他一揚手,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四下環顧一圈,路邊的灌木叢里一道森冷的寒芒閃過,他神色一凜,連忙抽出腰間的佩劍。

  「保護王妃!」

  就在這時,七八名刺客從灌木叢中一躍而起,劍鋒直指馬車。

  侍衛們跟刺客纏鬥著,卻隱隱顯露出幾分頹勢。

  為首的一名刺客看準時機,抽出淬了毒的弓箭瞄準馬車一箭射了出去,箭羽嗖的破空而出,掠起一陣陣的風聲。

  只聽到馬車裡傳來一聲女子的悶哼,迸濺出的鮮血染紅了帘子。

  刺客翻身跳上馬車向裡面看去,蘇雲若已經雙眼緊閉的倒在了血泊當中,那根箭正中胸口。

  「撤!」

  刺客們很是乾脆利落,一見目的達成便毫不戀戰,轉身就跑。

  邊汲面沉似水的望著刺客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看了看馬車裡的屍首,清清嗓子低吼一聲:「回城!傳太醫!」


  皇后端坐在慈寧宮中抿著茶,她垂眸看著跪在眼前的男子:「你看清楚了?馬車裡的當真是蘇雲若,而不是旁人?」

  「絕不會有錯!奴才見過楚王妃幾次,認得出她的相貌。雖然那一箭未必要的了她的性命,但奴才在上面塗了毒,她絕無生還的可能!」

  「做得好。」皇后輕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邊汲狼狽不堪的沖回楚王府,一見謝飛卿就咚的一聲跪在他面前,垂首說道:「邊汲沒用,請王爺降罪!」

  謝飛卿捏著狼毫筆的手指收緊了幾分,冷厲的眸子裡暗雲翻湧:「王妃遇刺了?」

  「是……那一箭正中要害,我瞧王妃的嘴唇微微泛青,想必是有毒的,若此時傳太醫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去請太醫。」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吩咐下去,王府上上下下都給本王把嘴閉嚴實,不許走漏一點風聲。」

  雖然有謝飛卿的命令,但蘇雲若遇刺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不少百姓都在暗暗稱快。

  這妖女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剋死,如今果然輪到她自己了!

  趙王聽說此事趕緊匆匆趕來,沁香園的門緊閉著,謝飛卿面色冷凝的將他讓到正廳落座。

  「殿下恕罪,本王精神不濟,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九王叔這是哪裡的話?都這個時候了本王怎麼會計較這些虛禮?九王嬸的傷勢如何?若有什麼用得到本王的地方,九王叔只管開口!」

  「勞殿下掛心,眼下太醫在裡面為若兒診治,倒也不需要別的。」

  「蘇姐姐……蘇姐姐如何了?」柔嘉提著裙角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一把抓住了謝飛卿的袖口,滿眼淚花的急聲問道,「九王叔,蘇姐姐她當真受了傷嗎?怎麼會這樣?蘇姐姐那麼心善,為何老天爺要如此待她……」

  謝飛卿緊抿著唇,讓丫鬟扶著柔嘉坐下:「皇后娘娘肯恩准公主出宮了嗎?」

  她擦了擦眼淚,抽噎著說道:「我去求了母后,母后聽聞蘇姐姐命懸一線便也恩准了。九王叔,能否讓我看看蘇姐姐?」

  他頷首,嗓音略有些低啞:「公主既然來了便去瞧一瞧吧,回宮後回稟皇后娘娘也好讓她安心。」

  一名丫鬟引著柔嘉進了沁香園,她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驚呼一聲緊緊地捂住了嘴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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