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這位斥候差點忍不住驚呼成聲，好在小六及時捂住了他的口鼻！
「噓！」
「這原先是我的猜想，但是剛才我與那營長交談了幾句，他一直呆在軍中，卻也沒有見過現在沙丘的指揮使，事出反常必有妖。」
「現在所有的行兵調動都是最高保密，就連我們明日突圍的人數現在都沒有公布，只是按照每個營來劃分，收到密令的兵馬都嚴格執行了保密措施。」
「有人想要瞞天過海，說明這其中一定是有蹊蹺和見不得光的部署。」
「我要去指揮軍帳探個究竟……」
小六一口氣說完，再次囑咐道：「你把這個消息帶回去，最快速度傳回宮中！」
恰好此時，遠處多了幾名喝多的士卒，正朝著山體的草叢這邊走來，邊走邊解褲腰帶。
「你先回去吧，明早不用回來接應了，默認我已經陣亡。」
小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徑直起身，從茅房的另一側鑽了出來，假裝剛剛小解完的樣子，和那幾名喝多了的士卒刻意交談。
趁著這個時候，收到驚天消息的斥候片刻不敢耽擱，立馬從後面翻了出去。
……
皇城。
李觀棋已經收到了游隼到達南境的消息，正在和巡撫司的官員做最後的確認，同時將最新一份情報傳了回來。
夏中園已經和紀治見過面了，卻沒有見到那位神秘的趙小花。
要執行暗殺計劃，首先得知道人是藏在什麼地方的。
游隼就算是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直接繞過這麼多人，直接上船實行刺殺。
所以現在的情況忽然就從焦灼變成了凝滯狀態……
李觀棋前面坐著夏思凝，此刻她還是看著最新的南境軍情奏疏，連抬眼的功夫都沒有。
「紀治已經和南境的官員見過幾次面了，但作為交談的根據，提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比如讓朝廷撤兵等等，甚至還在這個時候表達自己是大魏的忠臣，是宮中有奸臣進言，將朝廷列出的罪狀都當成了欲加之罪，真是卑鄙無恥！」
「他也不想想，西征又不是一兩天就動身的，趙小花完全有機會在這之前就表明對朝廷的忠心，可背地裡卻養出了一批數額巨大的兵馬，這不是早就做好了謀反措施嗎？」
夏思凝越說越氣，嘟著嘴抬起頭看向李觀棋。
「陛下，你讓游隼去刺殺，萬一沒有成功，這不是又給他們留下了話柄？」
李觀棋則是滿臉凝重道：「話柄什麼的，到這一步已經無關緊要了，刺殺的收益總歸是比現在西南兩條戰線互相牽制要好的多。」
「朕只是想了好幾天都沒有想明白，夏中園特意要明晃晃的在南境上岸，但是又不露面，挾持了那麼多的百姓，最終提出的那些條件又是絕對不能被朝廷容忍的，那他搞這麼多么蛾子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真想利用這些百姓來跟朝廷談條件？這不是無稽之談麼？」
夏思凝卻是冷笑道：「恐怕是被逼急了眼，想一出是一出唄！」
李觀棋堅定的搖了搖頭。
「換做別人有可能是這樣的情況，但趙小花絕對不會。」
一個能在沙丘叱吒風雲這麼多年的老油條，行事作風絕對膽大心細，走一步看十步，怎麼可能想一出是一出？
「事情絕對沒有我們想像的這麼簡單。」
李觀棋低著頭，又重新看了一眼游隼送回來的情報，可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端倪之處。
「沙丘的軍情呢？」
「在這兒呢……」
夏思凝將地上整理好的卷宗都放在了案前，隨即又把上面其餘無關緊要的摺子都收攏到了一邊。
「戰事進行到第五日，兩邊互有損傷，但我們這邊的損失更為慘烈一些，寧將軍執行了軍中鐵律，與陛下當初在北境作為一樣，直接臨陣換帥了……」
「突然換帥，是因為有洪炎在背後支持，而這一場仗把顧寧的心氣神都打沒了，所以被卸任後，幾乎沒有話語權。」
李觀棋先前就料想到了這一步，甚至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顧寧執行完整的西征計劃。
這是開春之後的朝廷第一次重大戰役，涉及到的不只是平叛，還有朝堂兵馬政權的博弈。
薛皇后此前說過，兵馬無論附庸誰人之手，最終都是要收歸於朝廷。
那麼這一次臨陣換帥，應當也是薛皇后默認的做法。
儘可能的讓寧秋白繼續證明自己，回京之後，將兵馬大權抓的更緊實一些。
「看來小六還是做到了……」
李觀棋看著之後幾次攻勢，西征軍作為進攻方，已經慢慢阻擋了頹勢，而寧秋白在之後的軍情奏疏中也提到了小六的情報。
只是按照這個事態發展下去，西征的戰線還是比李觀棋預想的還要久，時間線恐怕會拖到秋後。
「現在這種圍困之勢只要繼續持續下去，就算不能短時間內拿下沙丘第一主城，至少也會讓他們民心惶惶。」
李觀棋臉上終於有了一些笑意，輕聲道：「就看寧秋白能不能找準時機，一錘定音了！」
夏思凝表示贊同的回道：「以寧將軍在北伐上的表現，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陛下先前提到的有一點沒錯，趙小花此行，的確有些問題。」
「問題是，我們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李觀棋再次恢復到了平淡的表情，這個問題並非是從今天開始困擾他的。
從趙小花登島開始，到後來又去了南境，他的所行之路每一步都在挑戰朝廷權威，無時不刻在侮辱他的皇權。
倘若不是瘋子，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拋開主線戰事不顧，將自己投入於危險之中。
原先李觀棋以為是自己前世的思維邏輯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所以無法探查到趙小花真正的用意，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主戰場被拉扯的西征軍主力已經稍顯成色，而南境很快也會被拖入到開春之後的戰局。
僅憑趙小花現在帶去南境的那點人，根本就無法做出嚴密的布控，更不可能對南境有什麼威脅。
光靠挾持人質的手段就能執掌大權？
那在先皇的手上，就不知道有各路諸侯用這種狠辣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