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香,給你帶了煮茄子……」一位頭髮斑白、面容和藹的老人手裡拿著便當盒,走到祈本里香的床邊,絮絮叨叨著聽不懂的話語。
老人的語速很快,有些口齒不清,除了開頭的一句話,後面的夜月一個字都聽不清。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祈本里香的奶奶。
夜月輕輕地轉開了視線,看向窗外,為她們留下了一些私人空間。
祈本里香抿唇帶著一個極其淺淡的弧度,眸色模糊,嘴中始終只是含糊地應著「嗯」「好的」。
老太太說著說著大聲起來,從通用語變成了夜月聽不太懂的方言。
夜月不由得視線瞥了過去,剛好和雙眸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祈本里香對上眼,後者對她怔怔地一笑,笑容甜美清澈。
夜月目色閃爍了下,回以一笑,餘光卻在祈本里香緊攥住棉被的手上一掃而過。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夜月,起身,年邁的身體爆發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快步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兩隻手,說著讓她聽不懂的話,不知道是哪裡的方言,口齒不清。
「小姑娘,s@sksbj¥xj※n!」
被老人燥熱而粗糙的大手握著摩挲,老人嗓門很大,上下嘴皮子開合間唾沫橫飛,讓她眼角抽搐不已有些不適。
她本能的向後傾斜身子,又覺得不太禮貌,僵硬的停了下來,勉強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來,點頭。
儘管她根本沒有聽懂里香奶奶說的話,完全是一頭霧水。
「奶奶,再不回去的話,萬一爸爸回來了就不好了……」祈本里香看著自己奶奶,垂下睫毛遮住自己的眼眸,提醒道,「我沒關係的,您別擔心,我檢查完身體,再兩天就回去。」
老太太遲疑了下,鬆開握住夜月的手,嘀咕了句,隨即蒲扇般的手大力地拍了拍夜月後背,力氣之大讓夜月微微皺眉。
待老人離開,夜月才敢動彈,伸手去摸被老人拍的地方。雖然看不到,但是她很肯定,那裡絕對紅了!
「夜月,對不起。」
「嗯?什麼?」
「我奶奶,很讓人困擾吧?」
夜月動作頓住了。
一邊的祈本里香蜷縮起雙腿,雙臂環抱住膝頭,下巴枕在了膝蓋上。面上雖然帶笑,雙眸卻沒有一絲笑意。
「沒什麼的,我……」
「其實我沒有爸爸。我的爸爸就在前不久,就遇難去世了。」她打斷夜月的話,語氣是相當平淡地敘述著這一切,沒有絲毫的起伏。
沒有爸爸?可是里香剛才分明是和她奶奶說了「萬一爸爸回來了就不好了」,而且那位老太太還真的點頭回去了。
夜月看看剛才自己被那位老太太握著的雙手已經泛紅了一片。
難道是那位老太太是因為自己兒子去世,精神變得有些不正常?所以舉止言行才如此怪異嗎?
夜月正思索著。隔壁病床的小女孩臉上恢復清澈,歪著腦袋對自己笑道,「夜月吃不吃煮茄子?」
「我就不用了。」
「這樣呀。」祈本里香收回遞出的便當盒。
「嗯,里香自己吃吧。」到底是奶奶的一片心意呢。
早上和中午,神奈也都給自己送來了便當,送到手以後她就匆匆離開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不過看她臨走前的躍躍欲試的表情,夜月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嗯~其實,我最討厭煮茄子了。」
夜月愣了一下。
——「尤其是奶奶的煮茄子。」
祈本里香說著,神色淡漠地一拋。便當盒被扔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便當盒撞倒了垃圾桶,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祈本里香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她對夜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個歉,「我準頭一向都不好。我等一下去打掃一下。」
「……沒什麼。我也來幫忙。」家庭關係複雜嗎?
「沒關係的,我來就好了。」
夜月看著臨床的女孩子下了病床,小跑著去扶正垃圾桶,還不忘將便當盒給塞了進去。
她緩緩收回目光。
「今天天氣還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夜月笑了起來,指著窗外,對她提議。
「哎?」祈本里香回過神來,有些驚喜,燦爛的笑道,「嗯!好啊!」
「不過我的腳還有一些扭傷,里香請走慢一點讓我能跟上。」
「嗯!」祈本里香護在她身邊,捂著嘴打量了一下蹣跚的夜月,眨了眨清澈的雙眸,選擇一手挽住夜月的臂彎,「這樣子吧!夜月可以把更多的力氣靠在我身上。」
女孩子說著,開始用力,幾乎把夜月半個身子提起來。
她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里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力氣卻意外的大。
「謝謝你。這樣速度就能快很多了。」她真誠道謝。
「不客氣!」里香愉悅地眯起眼睛。
來到後院長凳上。
燦爛的陽光打在女孩子清秀精緻的臉上,祈本里香舒適的伸了個懶腰,臉上的神情愜意放鬆。
「不用在意我,如果里香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的話,我在這裡等你。」夜月扭到了腳,行走不方便,出了來也只能坐在長凳上。
「……」祈本里香沉默了下,回過身來的笑容有些寂寥,「夜月會排斥我嗎?」
「不會的。」
我自己的情況都沒有好到哪裡去,不存在嫌棄別人。更何況她並不覺得里香是個壞孩子。
夜月作出答覆。
對面的女孩子滿足地笑了,輕手輕腳地來到自己身邊,笑得清透易碎,「那~我想待在夜月身邊,可以嗎?」
「如果我不會讓你覺得寂寞的話,請隨意。」夜月摸了摸女孩子的腦袋。
祈本里香也沒有躲開,快速的眨著紅棕的眸子,不禁發出陣陣鈴兒輕笑,雙頰紅潤了起來,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祈本里香好感度:60%】
「夜月說話真有趣。吶~中國的女性嫁人不用改姓吧?夜月是和母親姓的還是和父親姓的呢?」
「我沒有父親,我是和母親……」
夜月笑笑回復,突然話語卡在喉間。
她沒有父親,但是她母親……叫什麼來著。
眉頭緊鎖,為什麼回想不起來,她很愛她的母親,但是為什麼自己居然回想不起來那個人的名字了,甚至連長相也……
「夜月?」
「抱歉,我沒事。」
「我才是!那個,夜月的父親……抱歉問了這個話題。」
「沒關係,我不介意。我的家庭很好。我也很感謝生我下來的母親,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好人。」
她雙眉舒展開來。
她關於現實的記憶和二周目神奈、阿零被系統虛構出來的假記憶有些相似,除了一個大的框架以外,細想之下根本回想不出具體細節。
不過無所謂了,發現了問題但追究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自我懷疑的情緒暫時沒有意義。
更何況,無論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況,自己現在活的好好的,此刻的一切也是真實的,和那麼多人建立了羈絆她不會因為一點記憶的虛假就否定自己。
夜月輕鬆的地揭過這個話題。
「比起這些,里香知道最近新出的電視劇嗎?很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