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紹神色吃驚,「祖父,您不是要安排小妹進宮選秀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右相背著手,沉聲道:「夢紓與夢娥都不必參加選秀了,此事老夫會安排另外幾房的嫡女去參選。」
他心裡很清楚,無論派哪個李家嫡女去選秀,這次都希望渺茫了。
但選秀必辦不可,就算李家女入不了宮,他這一派系下的官員之女總得入宮。
在御書房被談話了一個時辰以後,李右相已經在心中安排好了長房兩個嫡女今後的婚事。
他沉吟一聲,看向李夢紓道:「夢紓年紀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已經定好了人選,務必在年底前完婚。」
李元紹又是一懵,「不是要把夢紓送去做燕王側妃麼,怎麼突然又變了卦,難道姑姑說御之表哥那邊行不通?」
李右相點點頭,嘆氣道:「我回府的時候順道去見了你小姑,她說燕王態度很堅決,非要效仿太子的做法,如今也在發愁呢。」
燕王是主動不肯納小的,而且李貴妃一提這件事他就急,還說不樂意聽那些話,李貴妃要是再嘮叨,他以後就不帶第五瑤進宮玩了。
早前李貴妃故意裝病,想博得兒子的愧疚心,好方便拿捏他。
誰成想被雲苓當場戳穿,燕王現在都還生著李貴妃的氣呢,也沒有以前那麼聽她的話了。
「燕王府那邊,你小姑說起碼要等個兩三年過後才會再提這事,所以夢紓的婚事不得不另作打算了。」
李貴妃倒是很滿意李夢紓乖巧聽話的性格,可誰讓半路殺出個第五瑤來呢?
如今她和兒子關係緊張,哪怕再喜歡母族的姑娘,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提納小的事。
李元紹忍不住問道:「那祖父給夢紓定了哪家男兒?」
「禮部尚書的小嫡孫張玉書,你也認得。」
張玉書不是別人,正是前陣子和瑞王互毆之後,被送進大理寺吃了容家一通官司的張少爺。
禮部尚書賠了不小一筆錢,才總算把事情平息下來,昨兒個人才剛被領回家呢。
李右相這話一出,屋裡的三個少年少女全都變了臉色。
饒是李夢紓再鹹魚佛系,這會兒也不由得猛地捏緊了袖口。
她很早就知道婚事不容自己做主,但萬萬沒想到兜了個大圈子,李右相居然會把她嫁給張玉書。
那個在北麓書院中百般欺辱過封無羈的紈絝。
早前只因封無羈把中暑的李夢娥背到醫館中,被反罵為下作流氓後,身為護花使者的張公子就盯上了對方。
不僅欺負封無羈,還使手段把他的好友逐出了北麓書院。
李夢娥率先氣急敗壞地道:「祖父,您要讓她和張公子定親?」
張玉書是她的跟屁蟲追求者好不好,怎麼能讓李夢紓嫁給對方!
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種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渾身像有虱子咬一咬難受,暗恨地瞪了李夢紓一眼。
李元紹也皺起了眉頭,緊緊地捏住扇骨,「祖父,張玉書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這種草包怎配得上夢紓?就算她的婚事再著急,也用不著和這樣的人說親吧?」
張玉書在北麓書院裡的成績是吊車尾,除了長得還行,全身上下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在書院裡的時候,整日不是溜貓逗狗,就是和人家玩鬥蛐蛐,活脫脫一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若非他親爺爺是禮部尚書,哪裡在北麓書院呆的下去。
「老張的孫子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差,不過是家中嫡幼子,所以被寵的無法無天了些,心眼是不壞的。」
李元紹看了李夢娥一眼,為難地道:「祖父……可那張玉書……他心儀的是小妹,讓夢紓嫁過去不太好吧?」
為了李夢娥,張玉書沒少討好他,只是他著實看不上對方。
李右相不以為然地道:「你們懂什麼,張公子的母親很滿意夢紓,說就喜歡她這樣的性子。這女子的婚事啊,婆家喜愛可比丈夫疼寵重要得多,有婆婆的看重,夢紓怎麼都能在張家站穩跟腳。」
李家和禮部尚書關係匪淺,對方為李家辦了這麼多年的事,如今嫡孫張玉書出了這檔子事,名聲和仕途受損,不好說親,他也不能不管。
思來想去,只能是把最鹹魚的李夢紓嫁過去了。
李元紹抿了抿唇,沒再說話,祖父定下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能左右的。
「那我呢,祖父?」李夢娥忍著委屈,淚眼汪汪地看著李右相,「我今後怎麼辦?」
「唉……雖然東楚國師說出了那樣的判詞,但好在沒有對外傳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夢娥你年紀還小,先在閨中養上三年,等今日之事的風頭過去了,將來說門好親也不難。」
李元紹聽的雲裡霧裡,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方才得知鳳眠給李夢娥的判命詞,一時間驚怔在原地錯愕不已。
難怪祖父不讓她進宮選秀了……
虧得東楚國師嘴下留情,萬一他惱怒李夢娥打了自家師妹,把判命詞宣揚出去的話,李夢娥搞不好就只能出家做姑子了!
懷揣著滿腹心事,李右相叮囑幾句後,便面的疲憊地離開了。
房間裡一陣寂靜。
李夢娥率先繃不住情緒,崩潰地一把將桌上的茶杯都掀翻在地。
她衝著李夢紓大吼,「這下你滿意了吧!看我落得這般境地,你開心了吧!」
李夢紓皺眉,沉聲道:「此事與我有什麼干係,你又發什麼瘋?」
「怎麼和你無關?要不是為了幫忙問你和燕王的婚事,我今日怎麼會進宮去找姑姑?若我沒進宮,怎麼會碰上那個不要臉的賤丫頭?」
「如今我不能選秀了,連婚事都要被耽擱,你倒是得了張夫人的青眼,心裡得意的很吧!」
大受打擊之下,李夢娥把一切都歸咎於李夢紓。
她明明比這個廢物姐姐優秀那麼多,憑什麼落得比對方還不如的下場?
縱使李夢紓一貫性格淡然,這會兒也不由得沉下了臉。
「你以為我稀罕嫁給那個草包?要發瘋就一邊去,別像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冷聲扔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李夢娥見狀,一把將桌子掀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止。
李夢紓從來沒對人冷臉過,突然的斥責讓李元紹也是面色一驚。
「……妹妹。」
他看了看李夢紓,又看了看李夢娥,一時間頭疼無比,不知該先哄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