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離九月越來越近。
臨近中秋佳節與宮宴,禮部和御膳房忙的不可開交,其他朝臣卻反倒清閒了下來。
左右無事,雲苓夫妻二人便去長寧宮走動,探望太上皇和兩個孩子。
根據大周的習俗,小孩子出生後為了好養活,通常都不取大名,而是先起個乳名叫著,越是賤名就越好養活,等安穩地養到了一周歲,才會起個正式的大名。
馬上就是兩個孩子的周歲宴了,如今起大名的要事也提上了章程。
去長寧宮的路上,雲苓好奇地問,「你們兄弟幾個小時候的乳名叫什麼,誰給起的?」
「我們兄弟幾人的乳名都是皇祖父取的,他起的名字潦草隨性,就是從大哥開始,按照大狗子二狗子的順序這樣叫下去。」
提到這個問題,蕭壁城顯得有些抗拒,不過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又變得興致沖衝起來。
「話說回來,之前我去鎮國公府辦事的時候,還聽到鎮國公夫人喊容湛的乳名呢,你猜猜鎮國公夫人怎麼喊他?」
雲苓被勾起了八卦之心,「喊的什麼?」
「妞妞!」
雲苓:「……」
蕭壁城忍著笑,繼續道:「鎮國公夫人懷容湛的時候遭小人算計,他一出生差點沒活過來,便取了個女兒家的乳名。我也是偶然才得知,他三歲前都是被當做閨女養大的。」
難怪她總覺得容湛不僅男生女相,舉止也頗為秀氣。雲苓想像了一下對方女裝的樣子,感覺花魁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兩人一路閒聊著來到了長寧宮,踏進殿裡的時候,太上皇正眼神懷念地撫摸著一副畫像,神情帶著一絲傷感。
雲苓一眼就認出了那副畫像,那是去年除夕宴後,太上皇纏著她要的一副全家福。
全家福是以除夕宴為背景,當時參與的皇家人幾乎都被畫了進去,當時雲苓廢了好幾天的功夫才完成這幅畫作。
畫像里,瑞王和容嬋坐在一起,兩個人的神情都是傻傻懵懵的。
沈沁抱著小小的糯兒,深情笑意地看著賢王。
連安親王與季淑妃也在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居於畫像的兩側,這應當是二人有生以來唯一一次「同框」。
又是一年中秋節,這些畫像里的人卻無法再團聚了。
連一向孩子心性,豁達樂觀的太上皇也流露出了傷感之色。
年華老去,他就越是盼著闔家平安團聚,他們往昔做下的錯事,給他造成的傷害與失望,反而都漸漸淡去,化為了無邊無際的遺憾。
餘光瞥見雲苓夫婦二人,太上皇收攏思緒,將小心地掛好,撣了撣上面的灰塵。
「皇祖父,孫兒與苓兒來看您了!」
蕭壁城上前笑著請安,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裡面是雲苓親手做的水果奶油蛋糕。
如今太上皇退隱不管政事,平日裡除了吃喝養生就是帶孩子。
幾個月下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小圈,紅光滿面的,模樣精神奕奕,看起來比以前年輕了好幾歲。
「哼!」小老頭兒瞥了兩人一眼,背過身去用屁股對著他們,「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還知道來看孤啊!」
太上皇年紀越老,越是要人哄,蕭壁城趕忙賠笑,「祖父這是哪裡話,我和苓兒平常可是一有空就經常往長寧宮走呢。」
「隔三差五來一回也叫經常?」
太上皇撇了撇嘴,不滿地道,「孤看你們就是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退位不管事了,幫不上你們的忙,這才心生嫌棄,開始冷落孤了!從建書院到現在那麼多檔子麻煩事,也沒見你們倆來問過孤,不是嫌孤不中用還能是什麼!」
「祖父,您這可就言重了啊,我跟壁城是顧念著您操勞了一輩子,該安心頤養天年了,這才不拿朝堂上的事來煩您。更何況,您平常還幫我們帶著兩個孩子呢,我們還拿朝堂上的事來煩你,那不就是不孝嘛!」
雲苓笑盈盈地湊上前去,伸手給太上皇按捏了幾下肩背,又張望了周圍幾眼,尋找兩個兒子的身影。
太上皇聽完這番話才舒心了許多,哼哼唧唧地道:「別看了,火團兒和雪團兒不在殿裡,小岑帶他們去御花園裡散步了。」
語畢,他吩咐宮人去傳話,讓岑嬤嬤把兩個孩子帶回來。
蕭壁城奇道:「火團兒和雪團兒?這是祖父給大寶二寶起的新乳名麼?」
「沒錯,是孤起的,好聽吧?」
太上皇神色有些得意,隨後又嫌棄地看了雲苓一眼。
「瞧瞧你這個當娘的,整天在外頭瞎跑,不多來看看孩子就算了,連給兒子起個小名都這麼隨意!什麼大寶二寶,孤年輕的時候給家裡養的豬狗起名都比你想的認真!」
雲苓的目光頗有些幽怨,以前小老頭明明把她當大寶貝對待的,現在有了新寵,就嫌棄起她來了。
「您還說我呢,您給壁城兄弟幾個起乳名的時候不也一樣敷衍麼。」
太上皇理直氣壯地道:「那能一樣麼,他們這幾個小崽子怎麼能跟孤那兩個寶貝疙瘩比?」
蕭壁城的心情也幽怨了兩分,夫妻倆都雙雙深刻感受到了「失寵」的滋味。
「話說回來,您為何給他們起這樣的兩個名字?」
說到這裡,太上皇的神色陡然一肅,擺擺手把兩口子叫到了跟前。
隨後,他神神秘秘地道:「你們老實告訴孤,兩個團團身上是不是有神力?」
這時太上皇偶然間發現的,有天半夜他口渴,起來叫太監倒茶來,嫌棄茶水有些燙就隨口抱怨了兩句。
可眨眼間過去,他杯子裡的熱茶不但不再燙嘴,還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當時就懵住了,險些以為自己睡成了老糊塗。
可隨後,長寧宮裡開始接二連三的發生一些古怪的小事,他也敏銳地注意到了兩個孩子的異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