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的一雙眼睛,神似嘉懿長公主,那日老奴見到靖王妃,也依稀想起了嘉懿長公主當年的模樣呢。」
蕭壁城遲疑地問,「福公公,這嘉懿長公主是何人?」
為何他從來沒聽說過自己有一個封號為嘉懿的姑姑?
福公公眼神浮起些許悲傷和懷念,「嘉懿長公主是太上皇與元貞皇太后的女兒,也是太上皇的第一個孩子。」
太上皇是貧苦農民出身,年輕時曾有個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便是元貞太后。
後來逢亂世,大周各地強征壯丁,太上皇十六歲那年,剛與元貞太后完婚,便在新婚的第三天被抓去入了軍營。
福公公早些年曾是太上皇身邊的幕僚,知道許多后妃與皇子們不了解的辛密往事。
「這一去便是十七年,戰火中家書難遞,待太上皇榮歸故里之時,才知走後一年,元貞太后便為他誕下一個女兒,這些年來孤兒寡母過的甚是悽苦。」
但嘉懿長公主卻仍被元貞太后教導的堅忍聰慧,明事懂理。
可好不容易團聚,妻女卻被仇敵抓住,為了讓太上皇不受脅迫,母女二人主動拔劍自盡。
蕭壁城神情怔忪,「這些年來,從不曾聽聞皇祖父提起過這些往事。」
福公公輕嘆,「這是太上皇的執念,是他的心魔。」
那是他這輩子最愛,又最愧對的人。
沒能讓她們過上幾天好日子,反而還連累她們為自己而亡。
便是如今的太后,縱使陪伴太上皇風雨同舟三四十年,也不敢輕易在他面前提起元貞太后與嘉懿長公主。
「嘉懿長公主的閨名喚作蕭鈴兒,走的那一年,年紀和靖王妃一般大。」
論五官容貌,雲苓和蕭鈴兒毫無相似之處。
但云苓的眼神中,清澈藏著堅忍,像極了當年的蕭鈴兒。
蕭壁城微微失神,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怪不得太上皇會黏雲苓黏的那樣緊。
本還以為是用了什麼邪門的妖術,看來是錯怪了對方。
在昭仁帝的准許下,太上皇高高興興地上了回靖王府的馬車。
走之前,還不忘記把長寧宮中的枇杷樹全都薅禿了,說是要拿回去給雲苓吃。
燕王從蕭壁城口中得知福公公說過的話後,唏噓不已。
「原來皇祖父還有過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
雲苓倒不覺得太上皇這樣黏著自己,僅僅是因為她的眼睛像那位嘉懿長公主。
這兩天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哪怕刻意躲起來,太上皇也總能憑著直覺朝她走來。
根據這個現象,雲苓推測可能是她的精神力曾深度刺激過太上皇大腦皮層的緣故。
大腦皮層有記憶功能,太上皇對她的精神力產生了親和與依賴感,進而將之與腦海中最不願意忘記的人和事結合了起來。
回到靖王府,太上皇鬧著要和雲苓住一個院子,只好將他安置在了攬清院的東廂房。
離了皇宮,蕭壁城有些話想私下找雲苓說,卻被太上皇攔在院外進不來。
「王大狗!你來這裡做什麼,孤告訴你,你又窮又丑,想娶鈴兒沒門!」
太上皇張牙舞爪地舉著拐棍,凶神惡煞地驅趕著蕭壁城。
蕭壁城抖了抖嘴角,他是窮沒錯,但跟丑沾不上邊吧?
旁邊的燕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三哥,皇祖父不板著臉的時候,還怪可愛的。」
以前在一眾皇子皇孫面前,太上皇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十分威嚴。
「王二狗!你笑什麼笑,孤記得你上次偷了孤家後院兩個鴨蛋,還沒找你算帳呢!」
太上皇堵在院子門口,罵罵咧咧,「兩個狗東西,天天欺負鈴兒,活該一個瞎了一個瘸了!」
燕王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皇祖父,您這麼說可太扎孫兒的心了。」
陸七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眼沒瞎耳沒聾吧。
太上皇居然護著王妃,還對靖王和燕王破口大罵,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看來他以後要在王妃面前多表現表現才行!
雲苓聽到聲音,笑盈盈上前解圍,「皇祖父,我想吃桂花糕了。」
「好!孤這就去找小岑,讓她做桂花糕給鈴兒吃!」
太上皇聞言,一口答應下來,立刻把「王家兩狗子兄弟」拋在了腦後。
燕王眼神稀奇地看向雲苓,「三哥,你有沒有覺得皇祖父好似比以前正常些了。」
雖然仍舊記不住他們,但已經能夠正常交流了。
在這之前,太上皇與別人交談時總是自說自話,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
蕭壁城眼神莫名,「她的……醫術的確有幾分本事。」
其實他想說的是,這醜女人的妖術著實有些詭異。
不過只要不會傷害到太上皇,什麼都好說。
暫時支走了太上皇,蕭壁城走進雲苓的房間,順手將門關上。
雲苓倒了杯茶,「說吧,有什麼事找我?」
「本王來是想告訴你,從明日起會為你安排一個武功高強的貼身護衛,負責護你周全。」
語畢,蕭壁城從袖中拿出一塊黑色的燙金腰牌,上面是一個雲苓不認識的花紋。
「這是號令影衛的腰牌。」蕭壁城沉聲道,「府內共有影衛十名,皆是大內高手,即日起他們也會在暗處保護你。」
雖然醜女人很可能會點妖術,但她似乎仍是肉體凡胎。
見他面容嚴肅,雲苓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神色。
「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你不該懷孕的,這對你而言不是件好事。」
蕭壁城沒有焦距的目光轉向雲苓的方向,眼眸黝黑深沉。
「你的肚子,讓你現在成了個活靶子。」
雲苓眉頭微皺,「願聞其詳。」
「父皇一共有六個兒子,如今成婚的只有本王和二哥,除了二哥膝下有一女外,便再無其他皇孫了。」
蕭壁城緩緩講述起局勢,為她分析其中利害,雲苓凝神,仔細傾聽。
「大哥今年二十有五,可不但正妃之位懸空,連側妃也沒有,府內的幾個通房,他也一概不碰。」
雲苓揚眉,「要不是知道瑞王對我庶妹情根深種,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斷袖。」
「少胡言亂語!」
雲苓挨了一記冷嗖嗖的刀眼,撇了撇嘴角。
這窮瞎子,眼睛都看不見了還不忘記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