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圍住林府的百姓,紛紛扭頭朝城門方向跑去。
有人帶著藥材來了,他們有救了!
秦楓逸腳步頓住。
是妹妹來了嗎?
他猛地轉身,抬腳就想往門外走。
卻驀地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公子!」秦家暗衛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
張大夫下意識捏住秦楓逸手腕探脈。
指尖下的脈搏虛浮無力,跳動晦澀。
且肌膚極為燙手。
他眉頭緊擰:「逸公子病症加重了,沒有特效退燒藥,他怕是熬不過三天。」
他看向圍在秦楓逸身邊的秦家暗衛們:「你們守著秦公子,我去看看是不是墨王妃送藥來了。」
秦家暗衛們點點頭。
其中領頭的暗衛,眼底滿是寒意。
待張大夫離開後,他一把橫抱起秦楓逸。
拿出最後一顆布洛芬膠囊,小心地餵到秦楓逸口中。
他隱隱有預感。
若是公子在雲溪洲出了事,小姐會將雲溪洲變成人間地獄。
可是小姐晚了他們四天出發。
就算晝夜趕路,也來不及救公子。
來的應該不是小姐。
那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抓傷公子,公子病情也不會發展這麼快。
暗衛們恨不得殺了剛剛抓傷秦楓逸的女子。
生氣歸生氣,有暗衛站起身,「老大,你守著公子,我去看看搞點藥來。」
抱著秦楓逸的暗衛點點頭:「注意防護,不要感染了。」
……
特殊信鴿飛出雲溪洲的同時,一隊人馬迅速向雲溪洲疾行而來。
最前方,是一黑一白兩匹駿馬。
黑馬微微落後白馬半個頭。
「小海棠,休息一下。」眼看寧星棠桃花般的唇瓣泛起點點白皮,商墨沉聲喝了句。
寧星棠卻似沒聽到,揚鞭抽在馬屁股上,「駕!」
白色駿馬,以更快的速度奔向前方。
馬蹄落下,濺起無數飛揚的塵土。
商墨眯起眼,腳尖一點馬背,落在寧星棠身後。
他伸手搶過寧星棠手中馬鞭,隨手一扔。
同時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下頜抵在她肩頭,大手覆在她手背上,握著她的手驀地拉緊韁繩。
「吁——」
高大的駿馬,前蹄高高揚起。
馬身幾乎與地面成直角。
少女火紅的裙擺,與男子墨色勾勒金線的衣擺,糾纏在一起。
墨發飛舞,美如畫卷。
寧星棠嗅著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香氣。
她只是轉過頭,用布滿紅血絲的眸子,靜靜看著商墨,「為什麼?」
馬蹄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略帶怒意的聲音,「你已經不眠不休趕路三天了,身子不想要了?」
寧星棠閉了閉眼。
這才驚覺雙眼脹痛難忍。
感受著身後男人堅實有力的胸膛,她難得地卸下心底的防備,放鬆自己靠在商墨懷中。
「疫病太嚴重,二哥帶的藥材不夠。」
這次是她大意了,低估了疫病的傳染性。
若是二哥因為自己出了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
商墨摟著她翻身落在地面:「寧月瑤和寧姜今天應該到雲溪洲了,二哥不會有事的。」
寧星棠抿了抿唇角,眼中滿是擔憂。
前世二哥被寧月瑤殘害致死。
如今就算她有藥,她大概率不會救二哥。
只能希望二哥自私一點兒,留下點藥。
神醫谷少谷主,救人隨心。
可二哥,卻會因為她一句想救雲溪洲百姓,將所有的藥物都用在百姓身上。
就算自己染病,也不留一點兒藥物。
她的二哥啊,就是這麼傻。
徐陽和常賢在商墨勒停寧星棠的馬時,已經快速搭好帳篷,生火燒水準備做飯。
黑甲衛們分工明確進入樹林。
找果子、抓魚、打野味……
不多時,淡淡的香味蔓延開。
商墨細心地將魚刺挑去,餵到寧星棠唇邊,「吃點東西,睡一覺我們再繼續趕路。」
寧星棠強壓下心底的擔憂煩躁,吃了東西進入帳篷休息。
徐陽等商墨從帳篷出來後,上前低聲道:「王爺,暗衛剛傳來的消息,安平王這些年,一直和南蠻有聯繫。」
「苗蠱國少君,來了雲溪洲,不確定有沒有進城。」
「南蠻國主和苗蠱國君悄悄見過面,商議內容暫時不知。」
商墨眸色冷凝:「查一下他們的聊天內容,傳信給程將軍,隨時準備去南蠻邊境。」
徐陽點頭:「王爺,若是南蠻真的和苗蠱聯手,以南辰如今內憂外患的情況,怕是難以抵擋。」
商墨單手負在身後,抬眼看向遠方。
斑駁的陽光從樹杈指縫灑落,襯得他雋雅的五官晦暗不明。
陽光落入他眼中後,沉寂在眼底,化為濃濃的墨色。
好一會兒,他沉聲道:「查一下顏青的事……不,查一下皇后當年生產時的記錄。」
徐陽愣了下:「您懷疑太子……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
常賢恰好走過來聽到,聞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豬腦子,你當真以為狸貓換太子這麼簡單?」
徐陽怒瞪著他。
常賢無視,只是朝商墨道:「王爺,顏青的義父,與安平王有交集。」
「荊州顏家,是三十年前從安平王封地寧陽城搬來的,官府記錄的原戶籍是改過的。」
「顏家家主似乎性格有點兒不穩定。」
常賢眼中划過困惑,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道:「暗八來報,顏家家主對待寧陽城城主時,態度很奇怪。」
「多數時候像是平等關係,偶爾態度又很強硬。」
「寧陽城城主對顏家家主的態度,也是很奇怪,偶爾像是對待主子。」
商墨聞言,眼底划過一抹暗色,「盯緊寧陽城城主,把安平王府的人撤了,只需要留意安平王的行蹤就行。」
徐陽不解:「王爺,我們的人好不容易才混成安平王心腹,撤了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常賢眸光微閃:「王爺,您是懷疑安平王知道了我們安插的人?」
商墨看著前方,瞳仁極為深邃,「父皇雖是太子,但是地位並不穩。」
「當年他登基時,是踩著親兄弟的血肉上位。」
「皇祖父十二個兒子,除了父皇,只有王叔活了下來。」
「你們覺得,王叔沒有野心嗎?」
他輕飄飄的問話落下,常賢和徐陽心底傳來一陣寒意。
二人互視一眼,常賢試探著問道:「王爺,您懷疑顏家家主是安平王?」
撤出自己的人,是為了讓安平王露出馬腳。
商墨拂袖轉身向帳篷內走去:「是或者不是,試探一下就知道了。」
他這位王叔,毫無奪權之心,一心只想遊山玩水,做個閒散王爺。
可是皇室子嗣,真的沒有奪權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