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星棠默默將自己的狼爪從商墨腹肌上挪開。
她輕咳一聲,開始理不直氣也壯倒打一耙,「王爺,非禮不爬女子床榻,您從小的聖賢書讀哪去了?」
商墨一手搭在額頭,眼帘微合,聞言云淡風輕道:「狗肚子裡。」
「你是我三書六聘,明媒正娶的夫人,要是沒爬夫人的床,人家怕是會覺得你我感情不和。」
寧星棠:「……」
他是怎麼頂著這張無情無欲,雋美如仙的臉,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的!
剛想一腳把他踹下床,卻在瞥見他鎖骨處的鮮紅時,默默收回了腳丫子。
看在他在洞中保護了自己的身份,她就大度點,借他個床邊邊躺躺。
她閉上眼,打算直接睡到明日早晨。
然而,一閉眼便是男人那張缺了血色,有些蒼白的容顏。
商墨合著眼,失血過多加上身上傷口的疼,頗有些磨人。
唯有呼吸間縈繞的海棠香,能緩解幾分疼痛。
起初,身邊這朵小海棠還能安安靜靜躺著。
沒過多久,她便翻來滾去。
他睜開眼,側眸看到將自己裹成蠶蛹的小海棠,忍不住輕笑一聲。
伸出骨節分明的長指,戳了戳她的肩頭,「夫人把自己裹成這樣,是準備上桌嗎?」
寧星棠聽著男人隱帶笑音的挪瑜話語,咕嚕了兩下,一把掀開裹住自己的被子。
「王爺一身傷不去處理,不等上桌就捂餿了,白白浪費一身皮肉。」
商墨臉色蒼白,眉眼間縈繞著蒼白病弱,為他平添幾分破碎之美。
他長睫懨懨垂落,語調輕飄無力,「這麼多傷,肯定會留下疤痕。」
說到這,他頓住話音,輕掀眼帘,「小海棠可以……不要嫌棄為夫嗎?」
寧星棠:「???」
她何時說過嫌棄他了?
他一身傷是為了救她。
她怎麼可能嫌棄。
「王爺……」
「叫我阿墨。」
寧星棠從善如流:「墨汁,按時換藥不會留下疤痕。」
她是完美主義者。
現代一身肌膚被她養得如同剝了殼的雞蛋般細膩光滑。
重生後,為了祛除身上疤痕,專門調配了藥膏。
商墨身上的傷是蠑螈毒液腐蝕造成,只要好好擦藥,也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墨汁?
商墨聽著她的稱呼,眼皮子微微一跳。
在江南時,小豆丁高興時叫他哥哥,心情不好不差時叫他墨汁。
心情不好時,叫他臭墨汁。
寧星棠……
真的會是小豆丁嗎?
寧星棠踢了踢商墨的小腿:「起來換藥。」
商墨抬手,抓住她白嫩的小腳丫。
他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如珍珠般的腳趾,「再睡會。」
寧星棠縮了縮,沒縮回。
她放棄,閉上眼。
然而,一閉眼,就是男人渾身是血的模樣。
她心煩氣躁地躺了會。
最後,一個用力從男人手中抽出腳,掀開被子翻身坐起,「起來。」
商墨睜開眼,慣來如同墨空般的眸子,似染著一層薄霧,朦朧而無害。
透著絲絲……軟弱以及委屈?
寧星棠嚴重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相信臭墨汁會露出軟弱委屈。
「疼……」商墨薄唇輕啟,吐出沙啞破碎的單音節。
寧星棠心驀地揪緊。
好似被一根根細小的針扎著,不是很疼,卻連四肢百骸都泛著疼。
她下意識放柔了聲音:「哪裡疼?」
商墨定定看著她,墨眸中漸漸泛起水霧。
寧星棠心都要被他看軟了。
她彎下身子,聲音很輕很軟,「我給你上藥,你起來把衣服脫了。」
商墨似是沒聽懂,依舊睜著這雙朦朧委屈的眼眸看著她。
寧星棠:「……」
她默默自己反思,自己沒欺負他吧?
咋就這麼委屈呢?
她移開目光,抬手覆上男人額頭。
感受著掌心下灼熱的肌膚,她抿緊了唇角。
蠑螈唾液的毒,雖然不會給他造成生命危險,但疼是一點兒也不會少。
她從空間取出布洛芬混懸液,餵到男人唇瓣。
商墨微微啟唇,粘稠的粉色汁液入口。
他頓時皺起眉頭,舌尖一頂,就要吐出,「苦……」
寧星棠抬手捏住他的下頜,彎腰低聲輕哄,「阿墨,乖,咽下去。」
商墨呼吸灼熱,眼眸泛起層層水霧,破碎的嗓音滿含委屈,「疼……」
他抬手,無力地搭在寧星棠手腕,「傷口疼,藥苦……」
寧星棠心幾乎化成水。
她湊近商墨唇瓣,輕輕吻著他的唇角,「阿墨受苦了,乖乖吃了藥,給你糖葫蘆。」
商墨抿著唇瓣,墨眸升騰著水霧,「騙人。」
年少時在江南治眼,每次喝完藥,小豆丁都會給他帶糖葫蘆。
可最後一次的藥很苦,他也喝了。
小豆丁卻食言了,沒給他帶糖葫蘆。
她騙了他。
寧星棠挑了挑眉:「本小姐不騙美人。」
「你沒有給我糖葫蘆,你騙我。」商墨神色愈加委屈。
寧星棠輕笑,眉眼彎彎,「乖,這次不騙你。」
「你騙我。」商墨眼尾泛著紅暈,在冷白的肌膚上,更顯緋色,眉眼間的病弱,為他平添柔美之感。
出口的話音,亦是滿含委屈破碎。
他墨發披散,唇色嫣紅,更襯得膚色冷白。
如同水墨畫潑灑上了艷麗的色彩。
美得勾魂奪魄。
寧星棠眼眸亮晶晶的,閃爍著驚艷的光芒。
她伸手,按在男人眼尾。
看著男人冷白的肌膚瀰漫上胭脂色,眼中的光更亮了。
「乖,把藥喝了,醒來給你糖葫蘆。」
頓了頓,她聲音嬌軟,透著誘惑,「我親手給你做的糖葫蘆哦~」
商墨灼熱的長指,勾住她肩頭垂落的一縷髮絲。
墨色的髮絲,纏繞在男人修長乾淨的手指上,極致的黑與白,勾勒出強烈的視覺衝擊。
「不許騙人。」
寧星棠覺得她在現代看的女尊小說,王君瞬間有臉了。
這一刻,她瞬間明白了君王為何不早朝。
有這麼個大美人暖床,鬼才願意批奏摺。
「好,不騙你。」
她仰頭一口飲盡瓶中布洛芬混懸液,緩緩俯下身子。
唇瓣相貼時,她並未看到男人眼中一閃即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