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閃過這般明悟之際,段天河面色驟然間變化。()
他閉關所在這座石門,乃是以鍛金製成,鍛金乃是此界奇物,不光是堅硬非常,更是能夠吞滅一切的力量,無論是真氣、神識之力亦或者是純粹的肉身力量,任何的力量,落在這鍛金之上,都會先被生生抹去七成。
也正是因此,這鍛金珍貴無比,凡是甲冑,但凡加入哪怕一點鍛金,便足以被叫出天價來。
段天河閉關所在,乃是重地,容不得任何的打擾,因此他才斥集重金,收集偌大一塊鍛金,製成眼前這般石門。
有這石門所在,一切的響動,都無法透過這石門,傳入到密室之中,更無法打擾到段天河的閉關所在。
知曉是有著鍛金石門,才導致自己在這般閉關之中,沒有被任何聲音所打擾,段天河面色立刻變化,揮手間,石門大開,頓時,整個外界的喧囂,盡皆入耳。
哭喊聲,咆哮聲,嘶吼聲以及建築倒塌的聲音,重重疊疊,簡直是匯聚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一般,遙遙地衝擊著段天河的耳膜,讓他這個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千陽宗宗主,此時此刻也是面色變化。
他能夠感覺到,千陽宗內部的祥和氣象,已經是消失不見,那充裕至極的靈氣,如今已經是被一股強烈無比的無窮無盡的黑暗、腐蝕氣息所取代。
「祝玄德……」
到了這個地步,段天河如何還能夠不明白。
眼前這一切的幕後推動者,定然是那個受了所謂仙師的蠱惑,已經是完全失去理智,只求長生的祝玄德!
石門之外,青衣小廝倒在石門前,雙目圓睜,看著石門的方向,已經是氣息斷絕不知道多少時日,雙手在石門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想必這青衣小廝,在臨死之前,仍舊是將這千陽宗宗主閉關之地,當做是能夠庇護自己性命的聖地,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舊是在竭盡全力拍打著石門,門內的宗主能夠出現,救下他的性命。
只可惜,鍛金石門,將一切聲音盡數隔絕,根本無法將這青衣小廝最後的希望傳遞進去。
段天河沉默著,將面前青衣小廝那至死仍舊沒有閉合的雙眼撫上,再起身時,手掌已經是有些顫抖了。
以他的無上實力,縱然一個不察之下,被那玉簡之中的詭異力量所傷,神識之力大損,但是,此刻他神念放開,瞬息便將整個千陽宗籠罩在內。
滿目瘡痍,流血漂櫓,也不過如此。
一具具千陽宗弟子的殘屍倒在地上,雙目盡皆整的大大的,充斥著絕望,似乎臨死的那一刻,都在等待著那猶如救世主一般的,千陽宗最強者,千陽宗宗主段天河的出現。
只可惜,直到最後一刻,他們所苦苦等待的宗主,仍舊沒有出現。
「是我之過……」
再次站起身來之時,段天河臉上神色已經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嚴寒。
他一頭凌亂白髮在風中簌簌抖動,蒼老之態盡顯,然而他此刻卻有一種難言的威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一步跨出,已然到達一座側峰之上,闖入首座殿堂之中。
噗!
一頭龐大的怪物從殿堂側面衝殺出來,卻被段天河反手抓住咽喉,根本動彈不得。
「老蔣……你竟然也化作了這般怪物……」
段天河怔然,許久之後,終於是猛地一甩,將那怪物甩開,還是沒有下殺手。
無需再探,千陽宗所有首座,恐怕已經全部變成了那般怪物。
這群首座,與段天河相識數百年,早已結下深厚情誼。
縱然他們變成了怪物,段天河卻也根本下不去殺手。
他忽地起身,整個人沖天而起,重新落於主峰之上。
千陽宗峰巒重疊,錯落有致,正是以這主峰為核心,座座側峰向外側延繞而去。
他站立在主峰之巔,猛地抬手,一拍胸膛,竟然是噴出一口鮮紅的血液。
一口鮮血噴出,他卻沒有絲毫停頓,以手作筆,以血為墨,在空中書寫出大片鮮紅字跡來,那字跡觸目驚心,可若是凝神看去,那一個個字跡分明蘊含大道之妙,玄妙非常。
那一道道字體才剛剛成型,便迅速隱沒於虛空之中,待得全部血液盡數化作那字體消失,整個千陽宗上空,好似有著一股無形波動擴散開來,將整個千陽宗盡數波及在內。
波動擴散所過之處,那些在千陽宗地界之上,仿佛是發了狂一般互相攻伐著的怪物與弟子們,在這般擴散的波動之下,卻像是被施了某種定身咒語一般,盡皆僵立在原地,再不動彈,雙目之中的那
瘋狂之色,盡皆被壓制了下去。
轟隆!
猛然之間,天空之上轟然震盪,可怕風聲呼嘯,一道可怕至極的黑色能量光柱,好似從天空之上灌下來的黑色瀑布一般,轟然間朝著段天河砸落下來。
可怕的氣壓,將段天河那一頭白髮吹動得舞動不止,然而,他面色仍舊冰冷,抬手之時,一拳朝著天空之上砸出。
轟鳴之聲震盪,那黑色能量光柱,竟然是被段天河一拳生生砸碎,朝著四面八方崩散開來。
天空之上響起震動天地的大笑聲,有著貫耳魔音傳來,那根本不是語言,像是無數混亂的音符拼湊,僅僅只是讓人聽聞分毫,便足以讓人頭疼欲裂,神魂都要碎裂。
只是,落在段天河的耳中,卻自動轉換成了他所熟知的語言。
「哈哈哈,段天河,那群人已經是死人,你耗費心血,布下這轉輪衍天陣,又能壓制住他們體內的邪性幾時?」
滾滾魔音入耳,段天河卻是巍然不動。
鏘!
一聲清越劍鳴迸響,主峰之上,九座尖塔猛然間拔地而起,在空中連為一體,化作一柄長劍形狀,落入段天河手中。
他抬頭看天,濃重的黑色烏雲之中,隱隱間似乎可以見到,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隱藏在那黑色烏雲之中,隨著那滾滾的大笑聲,那身影微微搖晃著,似乎已然是得意之至。
「門內弟子長老慘死,卻是我的責任……」
段天河撫摸著手中劍九,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我早年身受重傷,導致我境界止步不前,不久前更是被你那卑鄙手段所傷,如今實力,比起巔峰之時,十不存一,甚至百不存一。」
「既然如此,你還執意要負隅頑抗?」
天空之上,那道龐大黑影晃動,滾滾魔音灑下,再度傳來聲音「我等頗為欣賞你的天賦,先前給你的條件,仍舊有效,只要你肯加入我們,成為我等之中的一員,不光給予你長生不死之能,更是可以給予你與我等平起平坐的權力,你意下如何?」
「我只有一劍。」
段天河面色平靜,視線似乎穿透重重灰霧,與那灰霧之後所隱藏著龐大身影對視「一劍之後,若是你能擋住,我自去赴死。」
「不識抬舉!」天空中那
道龐大黑影冷哼一聲「既然你執意找死,那我……」
他話還沒說完,卻被生生噎在了嗓子裡。
因為他看到了,從那主峰之上,有一道驚人劍芒,好似從躍起的神龍,伴隨著沖霄的劍吟聲,拔地而起。
那劍芒璀璨到了極致,好似無盡日光濃縮而成的最為璀璨之物,又像是無盡星辰熔煉其中,耀耀奪目,濃烈至極的可怕意志,伴隨著那劍芒沖天而起,直向著天空之上那無盡灰霧衝擊而來。
劍鳴之聲動九天,無數灰霧搖曳,好似要在那可怕的劍芒之下粉碎。
吼!
天地之間,驟然間響起一聲充滿著痛苦意味的痛吼聲,吼聲所過之處,無數山巒崩碎,大地晃動,石破驚天,可怕無比。
天空之上,更有鋪天蓋地一般的漆黑血液,仿佛是腐臭至極的墨汁,從天空之上潑灑下來,好似一條山河從天空之上傾瀉,血液濺射之處,任何活物,盡皆腐朽,好似被剝奪了生命力量一般。
天地之間,只有那道白髮獵獵的身影,單手拄劍,支撐著身體,只是眼神之中仍舊鋒利無邊。
他身形搖搖欲墜,神識搖晃,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生命力更是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隨地都要熄滅。
然而他卻仍舊立在那山巔之上,那如黑山壓蓋天空的濃鬱黑氣,卻獨獨在他的頭頂上空騰出一片清明地帶。
「若是我再年輕百歲,這一劍,你當灰飛煙滅。」
他聲如洪鐘,聲音震盪天地間,吐出這一句話之時,便再閉口不言,只有風聲鼓盪,將他的滿頭白髮吹動。
天空之上痛吼之聲陣陣,那隱藏在灰霧之中的龐大黑影咆哮不止,滾滾魔音落下,卻沒有再得到段天河的任何回應。
那龐大黑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卻還是不敢冒險,無數黑氣從天空之上垂落,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段天河的身體,旋即便像是觸電一般彈開,那般架勢,仿佛是已經怕到了極點。
只是,這一觸之下,段天河卻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氣息已經消失,身體溫度正在漸漸下降,已經是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只是,他的屍體,仍舊立在山巔之上,單手拄劍,好似一座豐碑,巍峨不倒。
千陽宗宗主,段天河,一劍之後,已然殞命!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