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慕清和系統都在神識里觀察藺塵閣里所發生的事。
只見少年打開那扇沉重的大門,封閉千年的大門。
藺塵閣分為三層,閣樓外檐牙高啄,氣勢磅礴,裡面雖有千年無人踏足,但地上古老的石板無一絲灰塵,明塵闕心裡不知道有什麼滋味。
正對著大門的地方,掛著一幅畫像,男子五官熟悉,氣度不凡,藍色長衫,衣領平整貼合,畫裡像是有一陣風,衣袂飄逸起來時,靈動得如同直接站在明塵闕眼前,仿佛時間都倒流了。
他和自己的樣貌有五分相似。
真的是他的前世?
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
他眼尖發現畫像下方的桌面上擺著一封信。
明塵闕拿起來打開,上面的字體居然和御獸天賦法則的古文一樣。
上次他剛剛得到寶典就奇怪能一下子讀懂,但是現在不疑惑了。
感情本來就是他的。
信上的內容,一字字寫著一種執念。
:來到一個沒有她的世界,戒不斷的習慣,游離在外的靈魂,招募天下學子,只為找到她。
:天下之大,唯獨少了一人。
:千年尋一人,此生留遺憾,望來世圓夢。
尋誰。
字不多,但明塵闕還是讀不懂,直到在發現信封上寫著五個字——答案在畫裡。
當明塵闕把那幅畫拿下來時,一道金光將他包圍。
腦海里的《御獸天賦法則》隨著這一道精光自動運轉起來,封塵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少年手中的畫消失了,像是永久存入他的記憶之中,再也不會出現了。
明塵闕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是建立這所學校的初衷,為了找人,後來一步步完善了學院的規章制度。
走遍天南地北,只為尋找一個叫女子,但是她沒有名字,只有夢中的相見,那個模樣,明塵闕也沒有見過。
「好濃烈的感情。」
但是上輩子的事關他什麼事。
有夠瘋癲的,為了一個夢中虛幻的女子執著一輩子。
他這輩子有喜歡的人了,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明塵闕在這裡面逛了一圈,什麼也沒動。
然後出去了。
在林慕清眼裡,只是看見了一團金光,什麼也沒發現。
冥陽雕一直以為裡面有能讓主人恢復記憶的東西,很期待地看著明塵闕。
他確實是出來了,然後淡然地越過它就走了。
走了!
明塵闕:「我回去了。」
縮小版小雕一瞬飛到少年耳邊,「主人你不要吾了嗎!」
明塵闕只是接受了一份記憶,而不是一份情感,何況現在都是東方聞曜的契約獸了,他還氣這傢伙把他瞬移帶回來了。
「你太惹眼了,如果被人發現我的身份,你覺得會是好事嗎?」
冥陽雕信誓旦旦地用小翅膀拍拍胸脯,「吾會保護主人的!」
「吾想跟著您。」
明塵闕有那份記憶知道這隻小雕死心眼,「這件事你不許和任何人說,師父也不行,我們依舊可以像朋友一樣。」
冥陽雕:「吾答應,吾不會說出去。」
搖搖小短尾巴:「那是不是能跟著您了!」
「以後再說,剛好我去找師父,一起吧。」明塵闕如今需要去聖天塔,就要找東方聞曜拿令牌。
接下來他靠第一名的名次能去聖天塔塔頂閉關一個月。
成功提升玄師天賦,明塵闕卻覺得又是封印,因為一個月時間他已經是個地級玄師了,升級像吃飯一樣。
東方聞曜不知道冥陽雕幹過什麼事,只知道明塵闕在聖天塔又一次脫胎換骨,趕緊挑了個良辰吉日,進行收徒儀式。
明塵闕拜祭祖師爺時面無表情。
東方聞曜欣慰:「真嚴肅,是個好孩子。」
自己拜自己能不嚴肅?
明塵闕完成拜師禮儀之後,在藺塵的畫像中又得到了一份記憶,迫不及待下山求證。
吳老?
他不會看錯的。
為什麼藺塵的記憶中會有吳老的身影,兩千年,一個人怎麼會活了兩千年。
……
而林慕清那邊卻用神識發現了柳穗的身影,自從上次在龍溪園被明塵闕拒絕之後,這個女孩沒有出現過。
她已經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但是現在對方再次出現,卻是和吳老一起。
此時她正在學院裡,發現柳穗和吳老同時出現在聖天都城。
林慕清為了一探究竟,半柱香時間就到達座宅院外,用上個世界的隱身符潛進去。
只見視角昏暗的閣樓里。
柳穗正忿忿不平地咒罵,根本沒了那副柔弱的模樣:「老先生,你給我的兩個消息都不準確,你說可以接近他,得到我想要的榮華富貴,但是他兩次都是厭惡我,後來更是直接讓靈獸殺我。」
「因為你用錯方法了。」吳老面目平和,戴著黑色斗笠,沒有露出半分長相。
柳穗上個月幾次在路上遇見回家的明塵闕,都沒能接近他,太冷漠了,可能他厭煩了,直接讓靈獸攻擊自己,還好有那個寶物,靈獸都近不了身,她想放棄了,不如學點本領好了,起碼會比上輩子活的舒服。
「退錢!」
「老夫給你躲避靈獸的寶物,比得上你十倍的價錢,但是你愚蠢不會利用。」吳老搖搖頭,嘆息一聲,「罷了,命中注定。」
吳老右手指捏了幾下,不知做了什麼,柳穗突然眼裡浮現迷茫,然後吶吶地往外走。
系統觀察那個女孩許久,說【清清,她身上沒有出現氣運系統,她的表現和原劇本里的軌跡不一樣,她是重生的。】
林慕清在腦海里和系統說:「我知道,我上次看吳老的因果時,發現對方和柳穗有瓜葛,我就猜到了。」
猜到了她沒有系統。
她正準備走時。
「明塵闕,藺塵……老夫註定要消亡了。」吳老獨自坐在原地,自言自語,字字都是遺憾和不甘。
林慕清的腳步停住了,「統統,吳老幾歲了?」
系統【資料顯示五百零八歲。】
肯定不止!
她又發現明塵闕突然也來到聖天都城,直奔拍賣場,也是問吳老的蹤跡。
林慕清當即從這老頭的閣樓離開,然後出現在拍賣場。
明塵闕很意外,不自覺露出笑容,「林姑娘,你也出來了?」
「你找吳老嗎?」
她怎麼這麼懂他,明塵闕沒有猶豫就點頭了。
「我帶你去。」林慕清想看看這份謎底到底是什麼。
千年前的藺塵到底經歷了什麼。
「好。」明塵闕總有種迷霧天終將消散的感覺。
林慕清直接用了一張瞬移符,攥著他的手臂,瞬移到了吳老的閣樓外。
明塵闕被一瞬間的肢體接觸弄的面色發紅。
「來了?等你許久了。」吳老這一回主動摘下了斗笠,用真面目示人。
明塵闕開門見山:「吳老,你和藺塵……是什麼關係。」
吳老目眺遠方,從大門看向天際:「你曾找到老夫,想要一個答案,想要知道那個人在哪。」
「你說你願意封印天賦成為一個廢人。」
「你說你想與老夫做交易。」
「老夫用你身上的氣運多活了千年。」
「如今沒幾天好活了。」
「後來又一次見到你,原來氣運消失了,還能回來。」
「可惜那個女娃不爭氣,作為媒介都用不了。」
吳老絮絮叨叨的,林慕清都有些聽不懂。
系統卻明白了【清清,這個老頭是個不要臉的,居然走天道的漏洞,用了轉移氣運的功法,苟活了兩千年。】
林慕清眯起眼,一副困惑又詫異的模樣:「還能這樣操作?」
【有,不過被天道發現可能不是死亡這麼簡單,起碼也要他輪迴十世窮苦悲慘的人生。】系統經常流連於其他系統管理的世界,也有這樣的例子,所以能瞬間猜出來。
林慕清聽到系統的解說分析,這回能理解吳老說的話的前因後果了,有些不可置信,吳老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大,她被偷氣運起碼是有高科技系統的幫忙,他一個靠算命和邪門歪道的人,居然也完成了如此艱難的借運延長壽命的方法。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吳老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看。
從進來到現在,明塵闕的臉色從疑惑變得冷漠,此刻眼神犀利地盯著吳老,想要隨時動手的兇悍,眉峰都透著怒氣。
吳老不害怕,指著林慕清對明塵闕說:「你可不能怪老夫,沒有老夫,你能與她相遇嗎?」
她?
明塵闕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心裡的震驚不比剛才知道自己從小倒霉是因為上輩子封印了天賦。
那個夢中的女孩是她?
明塵闕轉移視線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你把所有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他那雙手運起玄力,絲絲金色的光芒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纏住了吳老周圍,讓吳老渾身汗毛豎起。
吳老表現的不慌不忙,紋絲不動,自嘲一聲,說:
「告訴你又何妨。」
「老夫的真名,古岳,兩千年前世人稱老夫為神算古,百歲聞名玄天大陸,多少人排隊找我算未來前途、姻緣婚事。」
「可老夫沒有御獸天賦,沒有玄力天賦,除了一身玄術,只有面臨剛成名就要死去的局面,多麼不甘心!」
「你當時已經一千歲了,因老夫的名氣,你不放過絲毫機會,找上我,要我算出你心上人的位置。」
「老夫什麼都不敢認,但是窺探天機,我天生就有天賦,我算到你們的相遇會在千年之後,但我沒有說,因為發現你身上有超出了常人的氣運,恢宏濃郁,我從未見過,起了心思。」
「我們只是做了一場交易,我讓你重新投胎,並且立下誓言,一定會讓你們遇見,代價就是你要封印身上的所有天賦,體會一下當廢人的感覺,而你沒了天賦,等於自斬斷了氣運,我就能趁你去世時,靠玄術得到你身上最後的氣運。」
「只是老夫沒想到為什麼你會隔了這麼久才投胎,一身氣運還恢復了。」
系統鄙夷【廢話,好歹也是男主,哪有這麼弱雞的。】
吳老繼續說:「但終究我們的目都達到了不是嗎?」
「你們說,是不是兩全其美?」
明塵闕冷笑,「美?美什麼!你只說要封印,但沒說會偷取氣運增加你的壽命。」
林慕清把剛剛看見的告訴明塵闕,「他還想讓那個柳穗湊近你繼續拿你氣運續命。」
這個世界壞就壞在有點像遊戲世界,無論是靈獸的技能還是各種加持的玄力,或者是增加的壽命,太像一堆數據了,導致這麼容易被他偷了。
明塵闕握緊拳頭,一瞬間本就圍繞在吳老身邊的玄力縮小範圍緊緊包圍住他,勒的緊緊的,吳老被玄力震的胸腔血氣上涌,吐血了。
「今日既然老夫願意全盤托出,那就是釋懷了,你應該謝謝我。」吳老唇邊一直溢出鮮血,突然從淺淺的微笑變成放肆的笑容,好像那些痛苦根本不算什麼,「想要我的命也行,老夫也活夠了,祝你們百年好合,相愛到老。」
「虛偽。」林慕清冷睨他一副大義的面容,伸手制止明塵闕想要了結吳老的動作,沖他搖搖頭,「如果你動手了不就如他願了麼?」
明塵闕手裡的玄力一瞬間消失,她說的對。
吳老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如何觸犯世界規則的事情,林慕清很容易猜到他是故意激怒明塵闕,只要明塵闕親手了結了吳老,那這段因果會消失,他身上背負的因果就會少,得到的懲罰也會少。
系統一副來活了的模樣【清清,讓我來!】
然後用特權聯繫上小世界的天道。
林慕清不知道系統幹了什麼,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雷聲轟鳴,紫雷如同一張駭人的電網,分布在天際中,朝玄天大陸各個地方打下來,很快鎖定了他們站著的地方。
明塵闕見勢不對,還是要了吳老大半條命,輕輕扯住她的衣袖,「我們快離開。」
他往外跑,又留意身後少女的腳步。
林慕清跟上他,待他們站在閣樓外,他們回頭看見的最後一幕是吳老想要逃離,滿臉驚慌,雷打在他身上時,紫光帶走他面上的血色。
滿眼都在說為什麼突然會盯上他的驚恐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