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尤玉璣望著銅鏡中兩個人偎靠身影,唇角勾著溫柔笑。她拉住司闕搭在她腰上,柔聲說:「下人們經將東西收拾妥當,不能耽擱太久。」
她攥著側轉過身,笑眸望著,逐漸湊到耳畔,低語:「空出來時間太短了。」
不太夠呢。
她將柔軟唇貼了貼耳垂,再軟聲接一句:「再等等。」
司闕一瞬間垂下眼睛,帶著幾分懨然拿過尤玉璣中眉筆,坐下來幫她畫眉。
尤玉璣實在覺司闕不著衣履毫無顧忌坐在里,有些難以入眼,偏視線剛好不不落在身上。她只好閉上了眼睛。
抱荷在外面叩門,倒也不進來,隔著一道門稟話東西經收拾好了。
尤玉璣輕推司闕,低聲讓去穿衣。
司闕不動,仍舊拿過梳妝檯上胭脂,慢條斯理給尤玉璣挑了一盒。
「好啦,我自己弄。一會兒還去見母親一趟,等我回來你可自己收拾妥當了。」尤玉璣柔聲道,「可不許又懶洋洋回床上躺著去。」
司闕打了個哈,起身朝床榻走去,丟下一句:「知道了。」
尤玉璣側身而坐,望著司闕背影,微微蹙著眉。她也不知道司闕最近在忙什麼,反正信鴿時常飛進屋尋,毒樓人也頻頻出現。
尤玉璣不多想,將司闕挑好胭脂擰開蓋子,在腮上簡單掃了兩下,匆匆起身去拜別母親。
抱荷候在門外。
尤玉璣頓了頓,吩咐:「不必進去侍奉,殿下經起了。」
「我知道。」抱荷亮晶晶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自然知道闕公主其實是個男人,她和枕絮再也不會隨意往尤玉璣寢屋裡間去,凡事都在門外先叩門,甚至儘量在門外將事情給稟了。
尤玉璣趕到母親房間時,母親正倚靠著床頭,喝著一碗『藥』。
「鳶鳶。」她溫柔望過來。
尤玉璣加快了步子,笑盈盈朝母親走去。她剛在床榻邊坐下,尤夫人將里喝到一半『藥』放在一旁,握住女兒。
「就要回去了?」尤夫人柔聲詢問。她自幼體弱,時常生病,即使是康健時也總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病弱之感。何況如今病,她身上病弱越讓人瞧著心酸。
「嗯。」尤玉璣輕輕頭,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不過很快就會再回來陪母親。」
因為母親病,她大多時候都是睡著。就算清醒著,也有無力躺在病榻上合目養著。
很多事情,尤玉璣不知道怎麼開口,也尋不到合適開口時機。
尤玉璣望向桌上半碗『藥』,說:「母親先『藥』喝了。」
「等一會再喝。」尤夫人柔聲拒絕。她日日喝『藥』,喝『藥』比吃飯還要多,早不知什麼是苦,也厭煩了那股子味道。
尤玉璣往前挪了挪身,伏在母親懷裡,低聲說:「年前母親病比現在嚴許多,想聽母親喚我一聲閨都是奢求。如今母親醒來時候越來越多了。母親身體會越來越好。」
「等再過兩個月天更暖和些,我們一起去宿國好不好?」尤玉璣唇角彎了彎,帶著幾分笑,她揚起臉望著母親,「回母親故土去,回母親小時候住方,那裡花花草草肯定也都惦記著母親。」
「好。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尤夫人反覆摩挲著尤玉璣背,「鳶鳶,胡太醫事情我聽柳嬤嬤說了。」
尤玉璣微怔。胡太醫方子,她本不願母親知曉,免母親憂心。怎麼還是被母親知道了?
她抬起眼睛,仔細去瞧母親神『色』。
母親仍是笑著,是她印象里一如既往溫柔面龐。
「鳶鳶,」母親說,「你看,沒用那個方子,母親身體也在變越來越好。所以那個方子不是唯一救命『藥』。不要因為子嗣為難自己。和安世子過不下去了,回來就回來。回來之後也不要因為惦記那個方子,隨再找個男人嫁了委屈了自己。」
尤玉璣聽著母親話,心裡並不意外。她早知道母親知件事情後會說。可親耳聽見了,心裡仍舊是又酸又暖。
尤夫人心疼望著女兒,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猶豫很久話說出來:「鳶鳶,你是不是喜歡闕公主?」
尤玉璣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幾個月,她和司闕幾乎形影不離,早就有些許多流言蜚語,只是她一直不在意,可沒想到些話會傳到母親耳中。
她不可能不在意母親。
她皺了眉,問:「母親聽哪個下人說了什麼?」
尤夫人沒有解釋,她又沉默了一陣,才再次開口:「以前母親很高興鳶鳶又多了個如阿淳那親密好姐妹。可後來才知道……」
「母親……」
尤夫人打斷尤玉璣話:「鳶鳶,母親不希望你是因為被男子傷了心,才會和女子繾綣。可母親思來想去,我鳶鳶是個懂事理孩子,從不意用事。若你真喜歡她……」
尤夫人皺了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說。她緩了緩,輕嘆了一聲,才繼續說:「也沒什麼。母親多個半子或是多個半女,也沒什麼區別。只要我鳶鳶不是一時糊塗,而是真歡喜。」
尤玉璣愣愣聽著母親話,初時知道母親誤會了,可聽著聽著,她不紅了眼睛,不管是眼睛還是嗓口亦或是心口都開始犯酸,種酸伴著暖意。
直到聽到最後,尤玉璣不破涕為笑。
「阿娘……」她眼睫沾著淚濕,笑著偎進母親懷裡,「您沒有半女,還是半子。」
尤夫人疑『惑』了。難道是她猜錯了?但是自己親生女兒,怎麼可能看不透呢?縱使阿淳那丫頭與鳶鳶再怎麼親密,那種姐妹情也是板上釘釘事情。她鳶鳶和那位闕公主絕不是簡單姐妹情,那種不經意間互望眼神太顯了。
她不會看錯。
尤玉璣湊到母親耳畔,低聲道:「是男子。」
尤夫人反應了一下,才白尤玉璣話是什麼意思。她驚訝望向女兒,眼中寫著不可思議。她不是面帶淺笑就是神『色』淡淡沒有什麼表情,極少『露』出般震驚神情來。
尤玉璣搖一搖母親,含笑道:「真,不騙母親。」
尤夫人恍惚了好一陣子,才動作有些僵硬了頭,溫聲道:「也好……」
聽著母親「也好」,尤玉璣眉眼彎了又彎。母親總是,她自小做了什麼事情與她意思相悖,她總是無奈妥協說也好。
「也好什麼呀?」尤玉璣不拿了幾分小女兒嬌憨,纏粘著母親。
「就會有子嗣了。」尤夫人笑笑,「小囡囡也好,小郎君也好,都有就更好了……」
「好。」尤玉璣偎在母親懷裡,「到時候讓母親給們起字。」
尤玉璣又陪著母親說了幾句話,看著母親將『藥』喝完躺下了,她才給母親扯了扯被角,悄聲走出去。
司闕也並沒有讓尤玉璣久等,她從母親房中出來時,也早將自己拾弄妥當,懶洋洋靠坐在庭院裡石欄上。清風吹著裙角,拂過石欄下葳蕤花草。
天漸暖,花草皆復甦,肆意生長。
垂著眼,暖陽照耀下,長長眼睫在冷白臉頰上映出彎彎月影。面無表情臉在看見尤玉璣時候,瞬間悄無聲息攀上了生機。
可是下一刻,看見了走在尤玉璣身邊焦玉書。臉『色』一瞬,所以生機散去,換上一抹說不清懨然還是厭然神『色』。
尤玉璣停下腳步,側身望著焦玉書,含笑道:「段時日麻煩表哥幫忙照拂了。」
焦玉書笑溫潤:「表妹客了。離家前母親交代過,待姨母要如親母。姨母病著,我不過是幫幫小忙罷了。再言,家中也有意將生意遷到京城。我既留在京中,多多過來看望姨母再應該不過。」
「還是要謝。」尤玉璣溫聲含笑,「我先回王府處理那邊事情了。表哥最近既忙於生意,也別多送我了。」
焦玉書猶豫了一下,問:「表妹確定日後要去宿國?」
「當然。啟程日子差不多經敲定了。」
焦玉書頭,還想再說什麼,司闕打斷了話。
「姐姐。」司闕從遠處走過來,涼涼目光在焦玉書身上落了一瞥,再落在尤玉璣身上時,立刻眸中涼意不見,變成笑。
「時候不早了,姐姐還沒用早膳,一會兒還要趕路,去吃些東西吧。」
尤玉璣焦玉書含笑頭,道一聲:「我就走了,表哥不用送了。」
然後抬步和司闕一起往前走。
焦玉書果真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立在原目送尤玉璣離去背影。聽見司闕湊到尤玉璣耳邊也不知道算不算低聲耳語。
「姐姐,你表哥怎麼只知道拉著你說話,都不管你餓不餓。還是我好,記掛著姐姐餓不餓。」
焦玉書皺眉,茫然望向司闕背影,不反思自己可是在什麼時候罪了位闕公主?
沒有吧?
怎麼不記了?
尤玉璣何嘗聽不出來司闕是故意說給焦玉書聽?她頓時哭笑不,狀若親密挽住司闕,然後在背上輕輕掐了一下。
司闕望向她,上一雙說不清是生還是笑著眸子。
司闕收回目光,微微眯起眼望著前方。朝陽微暖光灑落天,萬物生機盎然,帶著溫柔暖意。
不,司闕唇角也攀上了一絲輕鬆愜意笑容來。
忽然覺生活也很有趣。一個人知道你在演戲,她看著你演戲配合著你演戲,竟比之前演戲不被識破愚弄方享受感更有趣味。
兩個人登上馬車剛坐下,伴著車轅轆轆前行聲,尤玉璣忽然正『色』起來,道:「和你說一件事情。」
司闕正懶洋洋靠在一側,玩著尤玉璣一支步搖,聽出尤玉璣語裡正『色』,不抬抬眼望向她。
「找個合適機會,換上男子衣冠,去見我母親。」尤玉璣說。
司闕沒有表情笑瞬間笑起來,說:「好,都聽姐姐。一定穿著最好看那身衣裳去見岳母大人。」
頓了頓,司闕新倚靠著車壁,慢悠悠改了口:「或者,穿一身特別衣冠。」
尤玉璣不解其意,疑『惑』抬眸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