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侍衛長看著南邊的方向,滿眼憂色。
衡雲山盜寇成群,未必會怕朝廷。
最大的寨子,已達五千人。
他們要攔住道路,憑自己這些人,根本過不去。
都是亡命之徒,沒什麼懼怕的,即便搶了公主,對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麼大災禍。
往哪逃不是逃呢。
想了又想,侍衛長下達了命令,所有人換去華貴的服飾,著舊衣,偽裝成流民。
如此,就是山匪攔道,也不會來太多人。
出了衡雲山那片地界,就不怕他們猖狂了。
……
「大人,銀子送過去了。」
管家一襲深灰色的長袍,面容清瘦,他微垂著頭,對案桌後看書的男人說道。
男人沒說話,將書翻了一頁。
管家輕步後退,不發出聲響的出了屋。
……
衡雲山,融全拿起箱子裡的銀錠,往上拋了拋。
「哥幾個怎麼說?」融全大喊。
堂屋坐了七個人,左邊是二當家、五當家、七當家,右邊則是三當家、四當家、六當家和秀才徐俊悟。
眾人聽了都是大笑,五當家粗著聲:「正愁怎麼過冬呢,這錢就送了來。」
「辛苦大半年,抵不過這一單啊。」
「還能怎麼說,干他!」
三當家附和:「別的地不敢說,衡雲山,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老老實實交上買路錢。」
「老三,買主要的是命,你可別搞錯了。」二當家開口道。
三當家笑,「我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行了,去通知弟兄,這幾日凡是從衡雲山過的,一概殺。」融全坐上上方的椅子,手往下揮,動作沒有半點停頓。
「大當家。」徐俊悟遲疑出聲,「璃月公主和親秦國,路經衡雲山,那個人讓我們殺的,會不會就是送親的使團?」
「那又怎麼樣。」三當家語氣狂妄,「朝廷剿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一次奈何了咱們。」
「往日天皇貴胄,高高在上,我們擠破頭都看不到,現在她自己送過來……」
三當家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公主啊,多高貴的人兒,遠不是花樓里的那些貨色可比,要能跟她做一夜夫妻,死了也值啊。」
「我記得璃月公主是有名的美人。」二當家舔了下嘴唇。
徐俊悟擰眉,看著融全,「大當家,璃月公主和親的是秦國,咱們動她,得罪的可不只是朝廷。」
融全輕拍椅手,沒說話。
五當家冷笑一聲,「這書生的膽子,就是不行。」
「朝廷尚奈何不了我們,更何況秦國。」
「山高路遠,秦帝還能打過來?」
「蕭國已經發兵了,秦軍要不了幾日就會退。」
「至於以後,形勢不對,咱們換個地方就是了。」
「他還能追殺到底?」
「放著銀子不要,特麼的就是烏龜王八蛋!」
融全手落在椅手上,沒再抬起,「老五說的對,放著銀子不要,就是烏龜王八。」
「把箱子抬去庫房,開幾壇好酒,素了有些日子,讓兄弟們開開葷。」
「好!」三當家應聲。
堂屋氣氛頓時熱鬧了。
徐俊悟閉上了嘴,不去掃眾人的興致,他可能顧慮太多了,朝廷本就得罪死了,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再添一件,也沒什麼。
至於秦帝,他想攻到這,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
「阿嚏!」
楊束猛的打了個噴嚏,他瞅竇瑛,「跟你說多少次了,要注意身體,不能受寒。」
「你偏不聽!」
「現在好了,傳染上我了!」
方壯停住腳步,很擔心,「公子,我怎麼辦?」
皇上沒背人都風寒了,他這背著,豈不是更逃不了?
「你?」
楊束揉鼻子,「大冬天光膀子喝冰水都沒事,你怕個屁。」
「也是哈。」方壯不慌了。
竇瑛低下頭,不敢吱聲,怕楊束丟了她。
「給她加件披風,裹嚴實,悶不死就行。」楊束對桂文說道。
「都背著走半天了,這會要死了,真就白受累,虧大發。」楊束嘀咕。
竇瑛瞟了瞟他,很想提醒一句,她只是身上乏力,不是耳聾了。
「我擦,天怎麼黑了。」
「不好,要下雨!大雨!」楊束看著越聚越多的黑雲,招呼秦王衛,「快!」
「找地方避雨。」
一行人撒丫子狂奔。
趕在雨落下來前,他們鑽進了山洞。
「嘩啦啦!」
大雨傾盆,好像天破了個窟窿。
「嘖,真大。」方壯退了退,防止濺起來的水打濕他的鞋子。
竇瑛目光從秦王衛身上划過,低了眸子,跑了幾里地,這些人卻臉不紅氣不喘。
尋常的護衛,絕對沒有這個體魄。
「在想什麼?」
一道男聲在竇瑛耳邊響起。
「啊!」竇瑛輕叫,看著不知何時到自己身邊的楊束,她心臟怦怦跳,「我、我……」
腦中一番拉扯,竇瑛還是說了實話,「他不是普通人。」竇瑛指著方壯。
伸懶腰的方壯,被自己吐出來的氣嗆了。
這姑娘,咋恩將仇報!這一路,可都是他背著她!
「你別亂說!」方壯很生氣,「我怎麼不是普通人?」
「你瞧,兩隻手,兩隻腳!」
大家都偽裝,就他被看出來,以後還怎麼跟著皇上出門。
「我再輕,也是個成年人,你背著我跑了一路,氣息都沒亂。」竇瑛輕聲講述。
「我、我裝的!」方壯彎下腰,呼呼喘氣。
楊束捂臉,這比直接承認還要讓人相信。
「既然你發現了,就怪不得我了。」楊束轉了轉手腕。
「公子,給。」方壯遞上刀。
看著泛著冷芒的短刀,楊束眼角抽了下,論掏刀的速度,沒人比得過方壯。
竇瑛收緊手,緊緊盯著楊束。
「有遺言?」楊束目光落在竇瑛脖子上。
「公子不會殺我。」竇瑛穩住聲調。
楊束挑眉,「說說看。」
「公子從未掩飾自己的野心,而想當皇帝,身後的勢力一定不簡單。」
楊束笑了,「野心誰都有,但一點勢力,和不一般的勢力,這其中的差別,可是很大的。」
「你要泄露出去,對我很不利啊。」
「旁人猜上一猜,也許就猜到我身上了。」
「竇姑娘,快開動腦筋,救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