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還是想看看自己的本事,並非打心底里接受了這次交接軍務的君令……
蘇染汐抿了抿唇,並不算意外,平靜道:「很簡單!第一個,這青銅香鼎是從我手裡流入軍營的。方才有人說我耽擱了軍務交接的行程,朝令夕改,這一點大錯特錯。我來到東遙城已有月余,前段時間一直在為城裡清除匪患,這一點東遙侯應該很清楚才對。」
陸千川抿了抿唇,理智的沒接話,但心裡卻有種不祥的預感:蘭汐在東遙城看似無所事事地晃蕩這麼久,真的只是為了挑撥他和姜以安的夫妻關係嗎?
他是不是把這個女人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蘇染汐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繼續說:「耽擱行程的事,我已經修書一封告知過老元帥,並且上書王上陳情分明。至於為何沒有及時來東島大營辦理交接,不如諸位找找鏡子看看你們今日對待我和青龍令的抗拒面孔就知道了。」
「我既要來,那就不能白來,自然要給大家送上令人信服的大禮!」蘇染汐微微一笑,「這第一份大禮就是價值不凡的青銅香鼎,我花了一大筆錢請了東遙城最好的工匠專門為今日的軍演訂製了上好的青銅香鼎……」
「為了給大家一個驚喜,我才沒有以自己的名義送過來,不過好在負責採辦的將軍眼光同我一致,一眼就看中了這鼎,連夜搬了回來。」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眾人不禁目露震驚,久久難以回過神:說什麼目光一致,不過是她暗中用了手段,千方百計將這鼎送到了軍營之中,還順理成章地沒被任何人發覺。
也就是說,聖女至少一個月前就開始等待今日這個時機,並且秘密準備這一切,就是為了當眾震懾他們。
她並非有意耽擱行程,而是籌謀縝密,特意等著軍演這個特別的時機隆重出場,在群情激憤之際一出手就是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實力暴擊。
這樣的心機和耐力,確有將帥之才,但也並非獨一無二,算不得多驚艷,大多數人還是更想知道她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麼多人藏在了老元帥的軍帳里。
要知道,那裡可是全軍營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如果沒有老元帥的掩護,她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見到蘭汐口碑即將逆轉,段雪瑤咬了咬牙,到底顧及自己的身份沒有貿然出頭,暗暗掐了陸千川一把:「再不說話,就等著她用這些小伎倆收服全場嗎?」
「……」陸千川抿了抿唇,悄然地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繼而上前一步,「聖女,軍防重地,就算是老元帥出入也要遵守軍規,敢問你是怎麼將自己的侍衛安排入主帥軍帳之中還不為人所知的?」
他一臉憂慮道:「此事往小了說,只是聖女想要藉機展示自己的能力,可是往大了說,就是軍防懈怠,甚至是無視軍規的大罪,絕不容小覷!還請聖女指點一二,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代。」
此言一出,底下瞬間亂了套:
這話沒錯!
要是聖女真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將私人侍衛藏到了主帥的軍中,那就是十萬大軍無能,所有負責安防的將士們都要無差別受罰。
而蘭汐無視軍規,為了一己私慾就冒險挑戰軍規,連累這麼多無辜之人,那更是沒事找事,罪大惡極。
真要追究起來,雙方都討不得好,一損俱損。
想到這裡,負責安防的將士們看向蘇染汐的眼神都帶了些無聲的譴責:在這種時候,他們不會思考自己的無能和疏漏,只想趨利避害地儘快推卸責任,讓這個莫名其妙跑來攪局的聖女背鍋。
「不愧是東遙侯,這點腦子全部用在了自己人身上……」蘇染汐也不是吃素的,面對陸千川的咄咄逼人,毫不避諱地當面開大,「侯爺在質問我一個弱女子之前,是不是該反思一下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你說什麼?」陸千川的人頓時不願意了,險些當場跳腳,只是礙於老元帥坐鎮才勉強按耐住脾氣。
「我說錯了嗎?」蘇染汐冷笑一聲,從落櫻手裡接過一張換防值班表,「從五公主抵達東遙城之後,東島各大邊防部門的緊要關卡全部都換成了東遙侯的心腹,包括老元帥軍帳前的守衛。」
「胡說八道!」陸千川眼底閃過一抹震驚之色,但是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道,「老元帥的軍務,事關大軍生死,向來是他老人家一手主理。我剛剛回東島不久,尚未接手重要軍務,怎麼可能擅自插手軍帳防衛這種大事?」
不會的……
他做的那點小動作就連姜以安都瞞得緊緊的,老元帥生病之後就只能抽時間處理重大軍務,守衛換防這種事並未親自過問。
再加上他的小動作很隱秘,所以老元帥和他的心腹們也都沒有心力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蘭汐身邊那些人都是來自王城,在東島並無根基,也無人脈,怎麼可能知道這麼詳細?
她一定是在詐自己!
他淡淡嗤了一聲,好似不屑一顧:「聖女該不是想不出合理的藉口,又怕擔責任受軍法處置,所以故意栽贓嫁禍給我,試圖轉移注意力吧?」
段雪瑤立刻附和:「這還用說嗎?當著老元帥的面,她就這麼編排你,就差把『挑撥離間』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蘭汐,我就一個問題,你今日既然是第一次踏足到東島大營,又怎麼能拿到這張值守表?」
這一問,眾人徹底炸了:
「的確啊。就算這值守表不算什麼重大機密,可也不會流到東島大營以外,否則就按通敵之罪論處,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這還用說,聖女從王城來,在東島並無人脈,一定是提前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來當奸細,誰知道她還竊取了多少機密?」
「太過分了!就算是聖女,辦理軍務交接也應該光明正大,如此鬼祟行事,說是要證明自己,誰知道她是到底打什麼歪心思?」
「她畢竟是大夏回來的,萬一其心不正,欲行不軌,那些安插進來的奸細還不知道盜走了多少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