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臉色一沉：「什麼意思？你明知道阿穆柯會毀了瘴氣林，還不跟我們一起走？你一個人留下來，還想幹什麼？」
楚盛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密林處一點，眼神諱莫如深。
「楚公子，我看你雖然會武功，但是身上舊傷未愈，不堪大戰，更不可能朝著阿齊迎射出那關鍵的一箭！」姜以安卻看出了門道，「暗中有高手相助？」
「我本以為那一箭是姜姑娘放的，不過如今想來是我天真，那樣的臂力和精準程度，除了當初的蕭溟渝，我從未見過誰有這樣的恐怖實力，能給傷得了阿齊迎。」楚盛嘆息一聲。
原本，他的計劃是借著瘴氣潛伏在海盜軍中，伺機接近阿齊迎身邊放冷箭，但這樣一來，求生的機會就微乎其微。
相當於是拿他的命來換這一場勝利。
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有高手相助。
「那個高手，一定是聖女的人。」楚盛自信道，「只是聖女能給派來潛伏的必然是自己的心腹，此處苦寒谷素來不對外開放，對這裡一草一木最熟悉的就是我這樣的流放犯。」
「阿穆柯也就是仗著苦寒谷易守難攻，才選擇這裡作為據點，甚至把東島右將軍的一萬士兵都困在了此地。所以，聖女的人不敢輕易現身，就是想伺機而動。」
宋然一聽這話，立刻說：「既然聖女派了人來，我們只需要等著他們後續的行動就行了，為什麼你還要留下來冒險？」
「宋姑娘，楚公子也是逼不得已。」見楚盛不說話，姜以安善解人意的幫忙解釋道：「阿齊迎一死，阿穆柯必然耐不住性子攻打東島，屆時陸千川和蕭成一定會加快圍困東島的速度，破釜沉舟，打聖女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一旦東島大亂，就不可能騰出手解救苦寒谷……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解決右將軍的萬人之困，讓右將軍拖住甚至是消滅海盜軍，才能讓東島專心對付蕭成！」
楚盛的沉默就代表著默認，讓宋然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就算阿齊迎死了，阿穆柯手裡還有兩萬五千兵，楚盛幫助右將軍解決了萬人之困，那也是一萬對兩萬五，察覺太大了，根本沒有勝算。」
「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姜以安抿了抿唇，安撫道，「宋姑娘，楚盛能以幾十人對千人……」
「阿穆柯又不是傻子，同樣的計策用第二次就不靈了！」宋然一把抓住楚盛，「不行，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走。我們都去東遙城，就算他們都打到了東島，聖女有近十萬大軍，我們一定不會輸的。」
「宋然，按照原計劃，你護送聖女母女回去吧。」楚盛眉眼一低，「如果解不了苦寒谷之危，東島必敗，南夷也要大亂了。」
宋然不知所以然。
但姜以安也想到了這一層：蕭成既然能收買得了陸千川，必然不是看中陸千川一個人，還有他在東島經營了多年的勢力。
聖女以女子之身掌控東島，那些將領本就暗中不服，個個摩拳擦掌伺機上位，就如右將軍這般。
所以，就算他們以失敗者的姿態逃往東島匯合，聖女手中能調動的實權兵馬也沒有多少。
除非，他們能率先幹掉海盜軍和陸千川，再壓制蕭成，以勝利者的姿態回歸東島，聖女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掌權者。
「楚公子，我相信你。」姜以安眸光堅定道，「我也相信聖女和祭司大人，絕對會贏過蕭成。」
宋然看著默契的兩人，心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
東遙侯府。
「侯爺，蕭家軍已經秘密抵達東城門外了。」心腹流觴急匆匆跑進來，手裡拿著一根插著金色雞毛的令箭，「蕭將軍派人射來金箭，要開城門嗎？」
「怎麼這會就來了？」陸千川拿出密信又翻了一遍，微微皺眉，「最新的密信明明說是凌晨入東城門。現在才子時……」
「但這支令箭是蕭將軍跟您約定的暗號，是不是蕭將軍或者苦寒谷那邊出了什麼意外，導致行動提前了？」流觴若有所思道，「您不是也說過，那個聖女不好對付，更別說東島還有一個祭司大人。萬一他們想辦法破了海盜軍，那蕭將軍就必須被迫提前計劃，搶占先機了。」
「……不行！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陸千川冷靜的轉了兩圈，「你立刻去聯繫苦寒谷那邊的探子，問清楚那邊是否有異樣。」
「那我們就讓蕭將軍一直潛伏在城門外嗎？萬一被人發現異樣，咱們很難全身而退了。」流觴憂心忡忡道，「更有甚者，萬一蕭將軍懷疑侯爺您叛變，不肯開城門，直接強攻……」
「蕭成生性多疑，如今五公主又被押往王城……只有我一個人在東遙城，確實很難取信於人……」陸千川思忖再三，「可是我不能這個時候出面，容易打草驚蛇不說，萬一蕭成造反失敗，我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想來想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封密信上，忽而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封回信，做好了特殊的記號交給流觴：「你派人用金箭射回去，等待回信。我要看看埋伏在外面的到底是不是蕭將軍。」
「明白了，侯爺是用了您和蕭將軍才知道的秘密暗號嗎？」流觴鬆了一口氣，「還是侯爺思慮周全，只要等到蕭將軍的回信，確認情況，咱們就能確定下一步行動了。」
說完，他先行離開。
陸千川卻冷冷挑眉，低聲嗤道：「若有回信，必是騙局。」
謀反局事關重大，留下的痕跡越少越好——方才那一封約定開城門的密信就說好了金雞毛令箭的暗號，但不排除密信又被人截獲的可能性。
但就算密信被截獲了，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這封密信曾經是他通過五公主和蕭成暗中約定好的最後一封。
絕對不可能有回信！
……
東城門外，十里外的山林深處。
蘇染汐展開陸千川的信，大意是詢問為何大軍提前來到東城門潛伏，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姜川迫不及待道：「凌晨時分，蕭將軍就要抵達此處，我們沒時間了！聖女，趕緊給陸千川回信糊弄過去，讓他儘快開城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