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不及換裝,但來自異度空間的魔法女皇,自有其風度和威嚴。
無數金燦燦的喇叭和各種樂器從翡翠號內部飛出來,在虛空中排成兩列,像是被一支看不見的樂隊吹奏出了雄壯的進行曲。
即便在宇宙真空中,樂曲仍舊以金色漣漪的形態不斷蕩漾。
而特蕾莎的腳下,也出現一條光系魔法營造出來的紅地毯,猶如蜿蜒的紅綢緞,從翡翠號一路延伸到了拳神號。
特蕾莎挺著小胸脯,滿臉驕傲,從紅地毯上款款走來。
「我是血戰魔界的統治者,光輝人間的解放者,吞噬獸的毀滅者,至大至強的巨炮操縱者,翡翠號的艦長,深紅女皇二世,特蕾莎·韓,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女皇大人。」
她睥睨星辰,淡淡道,「我來自一個你們無法理解的魔法世界,受到一位老朋友『韓特』的囑託,為了和平和友誼而來。」
拳神號指揮中心。
琉璃理所當然地說,「你還哇哇亂叫自己是『星海炮王』,你的聲音又沒變,在我認識的人裡面,學過魔法,又發誓要當星海炮王的,只有你啊,韓特!」
「沒事,慢慢想,我可以等。」
特蕾莎道,「特別是和吞噬獸的終極一戰,他為了拯救億萬無辜少女,賭上了自己的一切,戰勝強敵的同時,也受了極重的傷,無論我還是魔法世界的全體人民,我們都非常敬仰他。
特蕾莎捂臉,不知該怎麼解釋,「我沒有被強迫,好吧,或許一開始是有點……」
「也,也沒有啦。」
她無言以對,噘起小嘴,委屈極了。
又從震驚變成了……無盡的憂傷。
琉璃怒不可遏,聲音都氣得發抖:「可惡,這些魔法世界的傢伙,都是變態啊,怎麼能把你折磨成這樣?韓特,千萬別怕,如果你被控制住了,現在就眨眨眼,我拼死都會救你的!」
「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不是洗腦!」
琉璃想了想,「如果你不是韓特,那麼韓特呢,為什麼他沒有回到盤古宇宙?按理說,如果韓特真的發現了魔法世界,應該和你們一起回來,充當中間人的吧?」
唰唰唰唰。
她倒退兩步,捂住了嘴,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原來如此,我,我全明白了,韓特,你,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怪不得……」
「不用解釋,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也都有不能揭開的,鮮血淋漓的暗傷。」
「話是沒錯,但為什麼總覺得琉璃小姐的目光怪怪的……你往哪裡看啊?」
「既不是自願,也不是被強迫,更沒有被洗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想破了頭都想不出來啊!」
琉璃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很有求知慾地看著特蕾莎。
「對對對,你不是韓特,你是……深紅女皇特蕾莎,是這個名字吧,沒問題。」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目光漸漸從特蕾莎的臉上,下滑到了褲襠。
瞬間從腦海中浮現出兩百萬字的長篇故事。
「當然,他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魔法世界的醫療技術是很強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只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如初,回來和琉璃小姐相認了。」
「受傷了?」琉璃愣住。
「誰要和你當姐妹,我在魔法世界都收穫一後宮的姐妹了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
「放心,你了解我,我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
「受了極重的傷……」
琉璃狐疑地打量魔法美少女支離破碎的宮廷盛裝,仍舊不明白,「韓特,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哦,我明白了,難道你在盤古宇宙,在我面前時,一直苦苦壓抑自己,不好意思暴露真正的取向,甚至煞費苦心用『花花公子』的假面具來掩飾,直到去了異界,才徹底掙脫束縛,放飛自我,找到專屬於你的大道了?」
特蕾莎欲哭無淚,「琉璃,好吧,我承認,我,我就是韓特,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關於我的傷……」
琉璃嘆了口氣,「韓特,你是我青梅竹馬,最要好的朋友,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的友誼永遠不變,所以,請你絕對信任我,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毫無保留和我說,我會全心全意幫你的。
「我明白,我懂的,絕不是那種傷。」
「……」特蕾莎啞口無言。
腦袋瓜子又開始「滴溜溜」轉起來。
剛剛變回特蕾莎,受到激素分泌的影響,情緒特別容易失控,直到眼淚掉出來才覺得不對,特蕾莎拼命擺手,「不是的,我真的不是韓特,只是,呃,韓特先生的朋友!」
特蕾莎這才反應過來,雙腿忍不住夾緊,尖叫道,「不是你想的那種傷!」
琉璃越說越氣。
特蕾莎不明就裡,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看到琉璃小姐這麼關心他,韓特先生一定很高興的。」
「琉璃,你還記得我們是青梅竹馬,嚶嚶嚶嚶,人家好感動。」
特蕾莎氣得跳腳,「人家才沒有,人家本來就是花花公子啦,不對,韓特先生本來就是花花公子,也不對,哎呀!」
盯著特蕾莎的褲襠,琉璃的目光從狐疑變成震驚。
「好吧。」
琉璃看著光幕中拼命撐氣勢的魔法美少女,眉心皺起疙瘩,把長長一段稱呼琢磨了很久,還是沒搞明白,「可是,你不就是韓特嗎?」
特蕾莎忍不住尖叫,「琉璃,拜託你的想像力不要這麼豐富好不好,我,真,的,不,是,韓,特!」
「才不是!」
「一開始有點,然後,你就習慣了?」
「我剛才看到你變身了。」琉璃說。
特蕾莎快氣瘋了,「而且我什麼時候了解你了,都說了,我不是韓特!」
特蕾莎花容失色,脫口而出又覺得不對,急忙捂嘴,支吾道,「不對,我是說,誰,誰說的,我不是韓特,我不是,我沒有,你亂講!」
「當然能啊,雖然眼睛遮住了,但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的鼻子,嘴巴,耳朵還有臉型,我怎麼可能忘掉?」
琉璃拍胸脯保證,「我幫你作證,你就是特蕾莎,絕不是韓特,昨日之我譬如昨日死,從今往後,咱們就把韓特這篇徹底翻過去,咱們重新開始,當一輩子的好姐妹,永遠在一起。」
「不是嗎?」
所有線索如珍珠般串聯到一起。
魔法美少女氣鼓鼓地說,「你再刨根問底,是要鬧出外交事故的!」
琉璃狐疑,目光在魔法美少女和神秘的翡翠號之間掃來掃去,不一時,俏臉籠罩怒容,「如果不是自願,難道是被強迫的?韓特,你告訴我,是不是這個神秘世界的邪惡勢力,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們囚禁,蹂躪,改造了你,把你變成這麼……面目全非的模樣?」
「都說了,人家不是韓特啦。」
還有無數令人髮指的畫面。
琉璃高舉右手,鄭重其事。
真想跨越通訊頻道,用小拳拳堵住琉璃的嘴。
她擺出滿臉悽然的表情:「是這樣的,韓特先生當然也很想回到家鄉,很想見到琉璃小姐等等親朋至愛,但是,他受傷了。」
「朋友?不可能吧,『特蕾莎·韓』,不就是把名字和姓顛倒了一下,再改得女性化一點麼?」
「我再重申一遍,最後一遍,我不是韓特,我是來自血戰魔界和光輝人間的深紅女皇特蕾莎!」
琉璃若有所思。
琉璃咬牙,「不可能的,我認識的韓特是個鐵骨錚錚的大好男兒,雖然平時有點不靠譜,但關鍵時刻,絕對能堅持自己的道心,絕不可能習慣這種事,你一定是被強迫的,哦,我明白了,是催眠,是被魔法洗腦了!」
「什麼就不愛八卦,你究竟想八卦些什麼啊?」
光陰似箭,她早已不是當年孽土之上青澀無知的小姑娘,該明白的事情,早就都明白了。
特蕾莎忍無可忍。
「沒錯,韓特先生實在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超級大英雄,他的人格已經崇高到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程度,為了血戰魔界的統一和光輝人間的解放,他實在付出太多太多。」
這個問題,特蕾莎早有準備。
都是李耀見了會臉紅的那種。
「……你能看清楚我的臉,一點都不模糊嗎?」特蕾莎不敢相信,回頭狠狠瞪了翡翠號一眼。
琉璃含淚點頭,勉強微笑,「做人就是要開心,無論,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受了多嚴重的傷,失去了……多麼寶貴的東西,都不能沮喪,更不要絕望,還是可以,嗯,可以換個方向,重新開始!」
琉璃飛快點頭。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琉璃問。
琉璃的聲音變得柔情似水,非常善解人意地說,「我們是好朋友,朋友就是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要無條件地信任和支持,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再提『韓特』兩個字,更不許提韓特的傷,誰提,我和誰急!」
「……你還是讓我再解釋一下吧,就一下。」
「別解釋,不說了,都過去了。」
琉璃擦去眼角的晶瑩,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朝光幕中氣急敗壞的魔法美少女擁抱過去,「總之,不管怎麼樣,歡迎回家,韓……特蕾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