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腿不是腿,是塞納河畔的春水。
師父的腰不是腰,是銷魂蝕骨的彎刀。
師父的嘴不說情話,只會吹響讓林止陌升天的嗩吶。
這一夜終究是沒有消停,林止陌一身反骨,將師父欺負得死去活來。
直到寅時,他才擦槍起身,穿衣洗漱,神清氣爽的去上朝了。
這日的朝堂上,百官驚訝的發現他們的陛下似乎心情很不錯,說什麼都聽,臉上笑眯眯的,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舒心的事。
百官開始呈奏政務,一封封奏摺呈上,一件件瑣事稟報,都沒有壞了林止陌的心情。
就連御史們都開始躍躍欲試跳了出來,開始做起了他們停止已久的彈劾工作。
要知道在林止陌接連拿御史下手,流放的流放,驅趕的驅趕,甚至還有當庭杖斃的,大武朝弘化年間的御史就成了歷代最溫順的綿羊。
但是今天他們又重新雄起了。
一會兒彈劾戶部亂花錢,一會兒彈劾禮部鋪張,一會兒說刑部……
正在一片亂糟糟之際,太和殿外一名錦衣衛飛快奔來,氣喘吁吁滿臉驚慌,跑得連頭上的帽子都已經歪到了一邊,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來襲一般。
門口值守的錦衣衛同僚剛要上前問話,就見他腰間掛著八百里加急的小旗,趕緊一把扶住他,二話不說帶著他闖入殿中。
「啟稟陛下,菲力賓數十艘戰艦強行穿越儋州灣,以搜救漁船為由闖入我大武南海區域,如今已逼近欽州北海兩府,兩地府尹與衛所急求朝廷支援。」
滿朝瞬間肅靜,一雙雙目光齊齊聚集在殿門口那名錦衣衛臉上,又幾乎同時看向了林止陌。
林止陌發現他們的目光中有震驚,有憤怒,有不屑,甚至還有興奮。
大武雄起,在短短時間內平息了高驪之亂,強勢租借了逶國一島,聯姻……不對,是聯手了南磻。
不過一年有餘,如今在周邊諸國之中,大武重新聲名鵲起,雄風重振,再沒有人敢小覷了,沒想到這當口偏偏冒出了個菲力賓,這個彈丸小國居然敢來挑釁大武。
那名錦衣衛風塵僕僕一身髒污,臉色也已經蒼白得像是一張紙。
他就是從廣東行省一路疾馳而來的,沿路已經累死了好幾匹馬,總算才第一時間趕到京城,也正巧碰上林止陌早朝。
林止陌的臉色沒有多大變化,最終只是不笑了而已,卻看不出多少怒容。
他只是垂下眼帘,似是在沉吟思索。
昨天晚上才和師父說起或許是寧嵩挑撥的波斯,也是昨天才剛收拾掉一批波斯刺客,怎麼今天就忽然收到來自廣東的急報。
菲力賓來了,是巧合?還是也和寧嵩脫不了關係?
百官們也在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菲力賓來襲?正在這個當口,穿過了吳赫他們的封鎖線,來到了廣東沿海?
吳赫的水軍駐紮在福建,周邊幾國早就已經知道了,諸如暹羅馬來亞等國甚至還有國書送到京城試探過,菲力賓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們在知道的情況下還要偷偷越過吳赫的水軍來到廣東,為的是什麼?
林止陌沒有開口,但是他都不用猜就知道了,大概率應該是衝著交趾去的。
夏雲以造反出逃為名殺到了交趾,到現在已經半年多了,他對夏雲的行軍速度不了解,但是他知道神機營的戰鬥力,不出所料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殺進交趾腹地,開始做最後的進攻了。
交趾那麼一點大的地方,只是藉助地形而一直對大武不太服氣。
林止陌自認很好說話,秉性溫良,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服不服。
反正他只是要交趾的糧食而已,你服不服都不影響他的決定。
所以在他派出夏雲的時候,就已經設想到交趾會請求菲力賓的幫助。
菲力賓戰艦為什麼會穿過吳赫水軍的封鎖?當然是林止陌吩咐的。
有個詞叫做關門打狗,而且,他本來就需要一個拿捏菲力賓的理由,狗不進門,怎麼找狗的麻煩?
徐文忠第一時間越眾而出,大聲道:「陛下,廣東事急,請陛下速速發兵馳援,久恐生變!」
幾名武將也趕緊出列,紛紛請求參戰。
看著之前的靖海侯永寧侯甚至是平津侯勇毅候他們一個個出去打仗,最終收穫滿滿回京封賞,他們早就眼紅嘴饞了,但是跟大月氏的仗暫時打不起來,別的地方又消停得一批,他們撈不著仗打,就等於撈不著功勳。
林止陌抬起頭來,看著群情激昂的下方,卻只是淡淡一笑。
「不必了。」
三個字,下邊嚷嚷那麼多,人家還從廣東千里迢迢趕來送急報,你就說三個字?
怎麼就不必了?為什麼不必?
林止陌打了個哈欠。
和師父姐姐忙了一晚上,有些累了,和內家高手打架果然很辛苦。
「菲力賓入侵,朕早就有所預料,眾卿不必叫喚,朕早有準備,散朝吧。」
林止陌說完就起身,讓人安排那麼送急報的錦衣衛去休息,他也要去休息了。
百官傻眼了,面面相覷,想要留住林止陌再仔細追問幾句,卻見他們的陛下早就溜了。
累世很累,困也很困,但是林止陌卻沒有去補個回籠覺,而是來到了御書房。
他和阿伊莎約好的,今天要來一場開誠布公的談判。
午飯之後,林止陌在御書房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著奏摺,沒過多久,門外王青來報,阿伊莎求見。
「讓她進來。」
林止陌懶洋洋應了一聲,接著就見房門推開,一身素裙的阿伊莎婷婷裊裊走了進來,只是今天的她臉上不施粉黛,素麵朝天,再沒有了以往幾次來宮裡時的盛裝模樣。
阿伊莎跪倒見禮,以大武全禮參拜:「外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止陌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