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靈熏一驚,她不知道林止陌為什麼才過來就要開墳,因為那是她最尊敬的顏姐姐,是曾經最照顧她的人。
開墳驗棺,那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可是林止陌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林止陌。
林止陌在冷笑,因為這一路的各種奇葩事件,讓他已經猜到了什麼,於是一來就開始觀察。
果然,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顏貴妃是十年前被賜死的,這座墓也已經存在了十年,可是他看到墓地四周的花草雖然生長得凌亂野蠻,像是很久沒打理過一般,可墳包上的土卻分明是被翻動過不久的。
所以他得出了結論——這座墓在最近幾天被人動過手腳。
幾十名錦衣衛早就準備好了,帶著鋤頭鎬把上來二話不說直接挖墳,刨開墳包,露出其內的墓穴。
不是空的,墓穴內有一具棺槨。
安靈熏神色一急,不解地看向林止陌,林止陌抱著胳膊繼續冷冷觀望,不作一聲。
接著,棺蓋就被撬了開來。
哐當一聲,棺蓋落地。
安靈熏已經伸手掩面,做好準備見到顏姐姐的屍骨曝光被冒犯了,然而下一刻她就愣在了原地。
只見棺材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啊?!」
安靈熏一臉震驚,呆呆地望著那口空棺,半晌才艱難地問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林止陌搖頭:「我也很想知道。」
他猜到了這座墓可能已經空了,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空,一切謎底都有待解開。
安靈熏更是腦子裡一片混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眼淚已經滾滾而下。
顏貴妃是她除了家人之外最親近的人,對於她來說很是重要,現在看到那座念念不忘很久的墓居然是空的,讓她一時間實在無法接受。
當年她是親眼見到顏貴妃被賜死的,就在殿門外,她隔著門縫看進去,顏貴妃喝下毒酒後不多時便七竅流血,死狀極慘,那張平日裡溫婉柔和的臉也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所以她能確定顏貴妃並非假死脫身,而且地方也沒找錯,墓碑上明明就是她的名字,為什麼……
林止陌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已經感同身受猜到了她的情緒,輕嘆一聲道:「來都來了,便拜一拜吧,總歸是盡了你的心意。」
徐大春吆喝一聲,錦衣衛們迅速退開。
安靈熏望著已被挖得凌亂不堪的墓穴,最終抹去眼淚,收拾起心情,深深拜下。
祭拜完畢,她重新起身,看著林止陌說道:「能幫我查清緣由麼?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安靈熏一向都是溫柔隨和的,連林止陌都難得在她臉上看到如此認真的表情。
他點了點頭,同樣很認真的說道:「好。」
回到山下時已經過了晌午,寧黛兮安排人就地做了些野炊的飯食,讓眾人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回城。
安靈熏這一路上沒有說話,情緒很是低落,等到喝了碗熱湯後才漸漸舒緩下來。
寧黛兮見她神情不對,悄悄問了問林止陌,林止陌將山上的所見告訴了她,寧黛兮也呆住了。
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是林止陌暗中指揮處理的,寧安兩女一直不知道具體情況,寧黛兮現在甫一得知後也大為錯愕。
顧悌貞在旁邊也聽了個全乎,感覺比聽了個鬼故事還刺激,但事關皇家,他不敢開口,只能默默躲在旁邊,還等著林止陌會不會繼續透露點什麼的時候,卻見林止陌將安靈熏手中的碗接了過來。
「放心,我會把顏貴妃之事查清楚的,別的可以放一放,但我家小熏熏的事情必須擺在第一位!」
安靈熏本來難受了一路,鬱結的心情散開了不少,現在被林止陌這話一逗,再加上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俏臉一紅,偷偷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這麼多人呢,你……你也不怕人家笑話。」
林止陌順勢抓住了她的柔荑,笑嘻嘻道:「放心,他們羨慕都來不及,誰會笑話?誰敢笑話?」
說著他還忽然回頭看向旁邊吃瓜的顧悌貞,問道,「顧大夫,你會笑話麼?」
忽然被點名的顧悌貞一臉懵逼,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林止陌繼續自說自話。
「哦對,你一個老人家了,咱們這種甜甜的愛情你不懂。」
顧悌貞心塞,憤然走遠蹲下,隨手揪起一根枯草扯斷,咬牙嘀咕:「我不過四十三歲而已,怎麼就是老人家了?不就是甜甜的愛情麼……」
愛情這個詞他還是從林止陌這裡學來的,本來還不太理解究竟什麼意思,但現在大概已經看明白了。
吃喝休息完畢,車馬起行,往江州城返回。
幾十名錦衣衛已經悄然先行一步。
林止陌回到江州城中,第一時間直奔駱家,然而剛到駱家門口,一名錦衣衛就上來報告。
「陛下,駱巡已然知曉皇姑山上之事,畏罪自盡了。」
林止陌眉頭一皺,在戚白薈和徐大春的陪同下徑直闖進門去。
來到書房門口他停下了,只見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掛在房樑上晃蕩著,口唇鐵青,舌頭伸出,已然咽氣。
徐大春怒罵道:「看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有個鳥用?!」
那錦衣衛慌忙跪倒,急聲道:「臣知錯,請陛下恕罪!駱府之中已經被咱們搜過,未曾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不過兄弟們在城南郊外抓到一人,乃是駱府管家,此時已經在後院押著,等候發落,或許他能知曉什麼也未必。」
林止陌本來很不爽,聽到這話終於看了過來。
「把人帶來。」
「是!」那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飛奔而去,不多時帶了一個青衣小帽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過來,正是駱府管家。
管家才到近前就撲通跪下,涕淚橫流放聲大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林止陌眼睛一眯:「你果然認識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