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抹黑影再度現身,如影隨形,近在咫尺,魏陽下意識抓起一把香爐中的香灰——他記得這能驅邪。
黑影逼近,魏陽猛然轉身,將香灰撒去!
香灰正中目標,回頭一看,那並非鬼魅,而是一個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劍,劍尖直指心臟。
幸虧香灰迷了刺客的眼,劍偏了,擊中了背後的銅香爐,發出沉悶的鐘鳴,魏陽驚訝於對方深厚的內力。
更讓他震驚的是,陳宣,御史台那位,竟敢在皇駕剛離不久就派殺手來。
沒了張之洞暗中守護,生死全憑自己。
魏陽瞅準時機,趁著刺客視線朦朧,再度撒下一把迷眼的香灰,旋即如脫兔般飛奔而出!
在慌不擇路的逃亡中,他遁入了幽深的墓園,月影婆娑,墓碑林立,仿佛一個個沉默的亡魂矗立守望。
然而,與這些沉眠地下的逝者相比,魏陽更為恐懼的是身後那如影隨形、步步緊逼的刺客身影。
刺客身手非凡,轉眼便至眼前。
體力近乎枯竭的魏陽,最終在一塊斑駁的墓碑旁踉蹌止步。
雷鳴電閃交織的夜空下,他喘息不止,恍若隔世,猛然醒悟——那位道士所言的「七日劫難」,正是眼前的生死關頭!
向來堅韌不屈的魏陽,豈能甘心命隕此地?
他猛然轉身,對著逼近的刺客高聲喊道:「且慢動手!有話好商量,陳宣給了你幾何?我願出雙倍,不,十倍重金相贈!」
刺客面無表情,冷哼一聲,劍鋒已帶寒光撲面而來。
正當生死懸於一線之時,魏陽背後響起異樣動靜,一抹幽綠微光悄然閃爍。刺客臉上首次閃過驚駭,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卻不幸被蔓延的藤蔓纏繞,失足摔倒,頭部重重撞擊在冰冷的石板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魏陽愕然回首,而眼前呈現的景象,險些讓他驚駭得也跟著昏厥……
魏陽的視線捕捉到一位面色慘白的老者,他手中提著一盞散發著幽幽綠芒的油燈,衣衫襤褸,周身纏繞著枯枝敗葉,宛如剛自幽冥界踏出,帶著一股不祥之氣。
「對……對不起,前輩,是我唐突了。您請繼續安眠,我這就離去,不敢再擾。」魏陽心中驚駭,六神無主,轉身欲逃,卻不慎被蔓延的藤蔓絆倒,直直摔向那神秘刺客的身邊。
「孩子,你沒事吧?這林中藤蔓叢生,老夫也差點栽了跟頭,弄得滿身塵埃。方才是否嚇到你了?」提燈老者緩緩走近,語氣中滿是關懷。
魏陽聞言,心神稍定,借著昏黃燈光,意識到面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儘管那布滿溝壑的臉龐與蒼白膚色,比之幽靈更添幾分陰森。
「老人家,深夜至此,有何貴幹?不過,真得感謝您的及時出現,否則此刻我可能已成墓中客了。」魏陽望了老者一眼,又苦笑地瞥向昏迷的刺客。
「老朽是這片陵園的守護者,這裡便是我的棲身之所。倒是年輕人,你怎會闖入此地?」老者舉起油燈,照亮魏陽,忽見其身著大紅四爪蟒袍,頓時神色慌張,欲行跪拜大禮。
「老人家無需多禮,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過是個失意的皇子,何需如此隆重。」魏陽言罷,簡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是殿下,老朽有眼不識泰山,請原諒老朽的失禮。眼看風雨將至,老朽這就護送您回行宮。」
「慢著,我對這位刺客的身份頗感興趣,是男是女呢?」
魏陽目光閃爍,對昏迷刺客充滿了好奇。
適才跌倒間,魏陽隱約嗅到刺客身上飄散著一縷淡雅香氣,與小荷香囊中的味道相似。
揭開面紗,魏陽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名絕色女子,姿容傾城。
月光朦朧中,她雪白的肌膚映襯著紅唇更顯嬌艷,鼻樑挺拔,長睫輕顫,即便閉目假寐,亦難掩其超凡脫俗之姿。
雷聲轟鳴,細雨漸密,魏陽輕輕拂去臉上的雨珠,心中已打定主意,今夜要好好審問這位女刺客。
審視女子的傷勢,她後腦雖撞上了石塊,但並無生命危險,僅是暫時昏迷。
魏陽無需再費力捆綁,背起女子,在守陵人的引領下,穿越暴雨,返回行宮。
此時行宮內外一片繁忙,衛士們冒雨搜尋魏陽,而他卻背著一名渾身濕透的女刺客,大模大樣地步入房間,吩咐衛士勿進。
為防女刺客甦醒逃脫,魏陽用麻繩將她束縛於椅上,完成後卻發現這捆綁方式竟似出自某些刺激影片,加之雨水浸濕的夜行衣,場面頗為微妙。
窗外暴雨如注,室內氣氛卻悄然升溫,女子的曼妙身姿在濕衣下若隱若現,如同出水芙蓉,魏陽不禁看得有些愣怔。
夜色沉沉,那女子殺手猛然間回過神來。
魏陽心裡明白,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於是靈巧地挪到門邊,一有不對勁就能溜,門外守著的都是皇宮的護衛,諒她也不敢亂來。
女孩的眼皮緩緩掀開,先是一愣,低頭瞅著自己被綁得結結實實的身體,再抬頭掃視周遭,最後眼神定在魏陽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眼睛裡透著股機靈,但又藏著銳利的殺氣和深深的仇恨。
魏陽心裡犯嘀咕,這不像被抓現行的刺客該有的表情,趕緊追問:「快說,誰讓你來取我性命的?難道是陳御史搞的鬼?」
沒想到,女孩眼神像刀一樣,恨恨地盯著魏陽,硬氣地說:「你乾脆殺了我吧!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跟你有任何瓜葛!」
「跟……跟我有瓜葛?」魏陽恍然大悟,這女刺客,原來是幽州大都督章宸的千金!
雖然記憶里的臉龐有點模糊,但那種熟悉的感覺慢慢浮上來,同時,右眼莫名其妙地跳了起來。
「你……你是章若萱?」魏陽驚訝地問。
章若萱沒說話,她懶得跟這個遲鈍又自大的傢伙廢話。
兩年前,皇宮中秋宴,對章若萱來說,就像一場擺脫不了的噩夢。就因為魏武帝一句玩笑話,她就被許配給了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皇族子弟,而她的父親,那位幽州的大都督,卻選擇了逆來順受,沉默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