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喝酒大賽

  而眼前的火瘋子，較之月前更顯消瘦疲態，全身上下仿佛被歲月榨取了最後一絲活力。想來，他所追求的不過是於奉德府春香樓中度過靜謐一月罷了。這一月光景，幾乎將他的身體拖至極限，哪怕虎鞭酒與虎骨酒輪番滋潤，也難挽其衰敗之勢。

  「殿下，聞您已加冕為王，老火我昨日聞訊，即刻披星戴月趕回，幸甚，尚未錯過……」火瘋子喘息間，話語雖斷斷續續，神色卻較之往日多了幾分清明。

  魏陽目光掠過他頸間掛著的橙紅夜明珠，心下暗忖，這段時間他應未再惹春香樓的麻煩，否則早有債主上門索償了。

  火瘋子與小木匠，皆為抗倭大功臣，魏陽急忙邀他們坐在自己鄰近的位置，與公輸大郎、小木匠、李四兒等人圍坐一團。

  宴席開啟，敬酒輪轉不息，魏陽巧妙地藉助如牛力壯的牛大山，擋下了大部分酒水。他雖滿心歡喜，卻深知與眾人逐一暢飲，定會沉醉不知歸路。

  三巡酒畢，五味雜陳之後，劉從文又召來樂師與歌伎，為宴席添彩助興。然封王盛宴上，歡樂之中亦不乏淚水，那些曾與悲喜交加緊密相連的人們，如魏陽的貼身侍女蓮香，軍中硬漢袁旺，竟也激動得熱淚盈眶。

  情感的波瀾感染了柴郡生、劉從文與惡通天，他們回憶起曾經失意的自己，一度行屍走肉，了無生趣。誰能料到，遇上了魏陽，人生軌跡竟戲劇性逆轉，恍如獲得了新生。

  「諸位莫要如此，今日是我封王之喜，怎反似哀悼？罰酒三杯，算是對你們『悼念』之罪的懲戒吧。」魏陽苦笑，語氣中不失溫柔勸誡。

  「殿下，不如我們來比拼酒量，昔日幽州邊軍凱旋，我們便是……」袁旺老兵馬興致勃勃提議，話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他無意間瞥見了魏陽身旁的章若萱，當年軍中禁酒嚴苛，是幽州邊軍的鐵律。即便袁旺已不再是那裡的百夫長，內心深處，他始終是鐵甲營的一份子。

  察覺到袁旺的猶豫，章若萱輕輕舉杯，笑道：「袁把總，家父深知將士私下小酌之習，無需太過拘束。」

  「嘿嘿……」袁旺憨笑，略顯尷尬。

  魏陽不願掃興，接言道：「袁老的意思我懂，今日便比比酒量，只是我這個王可不參與其中。」

  「好！」袁旺及寧德軍中的豪傑紛紛響應，躍躍欲試。

  劉從文等文官也起了看熱鬧之心，忙令掌柜搬來十幾壇佳釀。這些酒皆由李四兒夫婦無償提供，他們的白酒、黃酒及藥酒，在寧德地區已享有盛譽，甚至奉德府的酒樓都預定了他們一年後的佳釀。

  受魏陽啟迪，李四兒夫婦還學會了經營與宣傳之道，於穹窿村投資建立釀酒廠，集合村內能工巧匠，依託九鯉河獨特水質，批量生產各類美酒。

  魏陽更是計劃讓東方瑾輔助他們，將虎鞭酒、虎骨酒等藥酒品牌發揚光大，拓寬銷售渠道。一旦市場打開，不出一兩年，李四兒夫婦或將成為寧德富甲一方的商賈傳奇……

  轉瞬之間，鳳陽樓掌柜已遣店內小二，肩挑十幾壇佳釀，穩穩登樓。

  未待眾人舉杯暢飲，魏陽霍然起身，揮手示意，朗聲道：「諸位稍安勿躁，比試無彩，豈不乏味？本王特設酒中豪傑榜，頭名者，賜白銀五百兩；亞席，則三百兩；季軍，亦有二百兩相贈。」

  「王爺萬福！」歡呼聲中，喜悅滿堂。

  隨後，由老將袁旺領頭，幾位軍中豪傑，懷抱酒罈，氣勢恢宏地傾注於碗，場面蔚為壯觀。

  目睹昔時頹唐，才華蒙塵的英傑們今日重現鋒芒，魏陽心中不禁涌動萬千思緒。

  若時光能永恆此刻，該有多妙！未來之路，戰禍、內亂、天災，魏陽心中無底，眾人能否安然相聚，共享歡樂宴席，皆是未知……

  光陰如梭，數壇佳釀告罄，飲酒大賽終至尾聲。

  力壓群雄者，非小巨人牛大山莫屬，其憑藉過人體魄，飲酒猶如飲水，更兼心上人海燕在側，自是非凡展現男兒本色，幾乎以命相搏，誓奪魁首。

  亞席歸屬，海燕毫無懸念，其身為山寨六當家之日，海量早已聞名遐邇。

  而季軍之位，竟花落纖細女子蓮香，令眾人驚訝不已。

  牛大山與海燕體格壯碩，奪魁自是情理之中，蓮香則體態嬌弱，此番勝出，實屬意料之外。

  儘管在魏陽精心調教下，蓮香三月間豬蹄不離口，身形漸豐，但與前二者相較，仍顯單薄。魏陽心中暗自納悶，那兩壇酒，究竟藏於蓮香何方？

  賽事落幕，隨之而來的是獎賞時刻。

  魏陽親手遞上八百兩白銀予牛大山與海燕這對璧人，笑道：「大山、小美，此銀便於爾等日常生活，但請安心，待到你們大喜之日，本王自當另備厚禮，毫不吝嗇。」

  「嘿嘿，多謝殿下。」牛大山憨笑回應，海燕則羞澀低頭，二人退下。

  及至蓮香，早已醉得不省人事，遂由人護送歸王府，其第三名之賞，順延授予排名第四的老將袁旺。

  飲酒大賽雖盡，歡騰氛圍不減反增，今夜註定無眠，鳳陽樓上空，迴響著不盡的歡聲笑語……

  與此同時，京都深處，有人同樣夜不能寐，卻非因喜悅，而是在密謀新的詭計，暗流涌動，再掀波瀾……

  ……

  京城，順德巷深處，矗立著一座古老的樓宇——遮風樓。

  這座十多丈高的建築，不僅能夠抵禦外界的風雨侵襲，還能深藏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使是有順風耳之稱的人立於樓下，也難以捕捉到樓頂的竊竊私語。

  因此，每當需要商討絕密之事，四位皇子中的魏丕與丞相陳宣便會選此地作為密會之所。

  數年間，二人在暗中策劃的種種決策，不知令多少忠誠的臣子與勇猛的將領陷入困頓，又有多少無辜之人因二人的排除異己而家破人亡……

  生來便站在皇族權力之巔的四皇子魏丕，其欲望仿佛深淵一般難以填滿。

  他仰望夜空，言辭中滿是不解：「丞相，連魏陽那個愚鈍之人都被冊封為王了？我實在難以理解，父皇為何對他如此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