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一邊唱,一邊站了起來,他伸手把坐在舞台上的大霞拽了起來。
他輕快俏皮的聲音繼續唱著:
「小和尚嚇得趕緊跑,
師傅呀! 呀呀呀呀!壞!壞!壞!
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裡來,心裡來——」
舞台下,好多女孩子已經跑到了舞台前跳起舞來。
大霞破涕為笑,那張略帶風塵的俏臉上,已是妝容盡毀,她站在台上痴痴的看著林浩。
林浩唱第二遍的時候走下了舞台,這樣一來,他的吉他聲和唱歌聲都小了很多;大霞下台後,和那些女孩子拉起了手,圍著他跳起了舞。
不一會兒,大霞又把雙手放在了林浩後面肩膀上。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連起了長龍,林浩轉著圈,後面拖著一群大姑娘小媳婦。
樂隊的人進來以後都張大了嘴,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心急火燎的跑進了酒吧,他一眼就看見了大霞,剛想跑過去,站在門口的初九一把就拉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
歌曲結束,林浩唱的也是很開心,跟著大夥哈哈大笑起來。
這首歌的歌詞取材於清代袁枚的《子不語·沙彌思老虎》,內容幽默,音樂節奏明朗、歡快,正適合安慰剛才那位被自己唱哭的大姐。
所有人都在為他鼓掌,林浩微笑著躬身感謝。
樂隊上場,他收拾好吉他,下台後要往出走,就見酒吧門口一個矮瘦的中年男人在扯著剛才上台那位大姐。
林浩眉頭一皺,他弄不明白這些人和酒吧都是什麼關係,他也不關心,唱好自己的歌就行,畢竟再干不到半個月就要走了。
「林浩!」
林浩見楚雨在叫自己,就走了過去,路過幾張桌,有幾個女孩還在和他打招呼。
「楚姐!」他喊了一聲。
「坐一會兒!」楚雨指了一下自己對面的座位。
他明白了,這是想讓自己躲一會兒。
楚雨悄聲說:「是不是有些迷糊,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林浩呵呵一笑,並沒說話。
「她叫大霞。」
林浩點了點頭。
「曾經和丁建國好過一段時間,丁建國是東兵最好的兄弟!」
林浩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上次聽完幾個服務生聊天,他就已經明白了。
回去以後,他和武小洲還說起這事兒;武小洲告訴他,周東兵雖然是當之無愧的大哥,但他的性子太過沉穩,一般人不敢與他常在一起。
但丁建國卻是個大路性格,為人又豪爽仗義,所以,跟著他玩的人最多。
可惜,幾年前他的妻女被仇家綁到了南山礦洞裡,他單身去救人,最後與仇家同歸於盡了。
丁建國的死,對周東兵打擊巨大,讓他更沉默了。
楚雨好半天沒再說話,一會兒,身材瘦小的初九走了過來,低聲說:「嫂子,他們走了!」
楚雨點了點頭。
林浩站了起來,說:「姐,那我回去了。」
幾天以後,舞台上的錢宇被一個長發小伙子取代了。
林浩有一天晚走了一會兒,聽了聽,覺得水平雖然也是一般,但要比錢宇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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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欣慰,這就不錯,年輕,有想法還肯練功,未來就錯不了。
8月26日,這是林浩最後一天在鐵騎演出。
他帶武小洲一起來的。
進到酒吧大廳,兩個人就是一愣。
大廳里掛了好多彩帶和氣球,舞台上有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林浩告別演出及黑騎士搖滾專場。
林浩心裡有些感動。
酒吧里已經座無虛席,而且還臨時加了很多椅子。
楚雨和周東兵都在,看見他倆就迎了過來。
「小武,你可是很久沒來了!」楚雨和武小洲開著玩笑。
武小洲撓了撓頭,呵呵笑道:「浩子天天逼我練功,不讓我出門!」
周東兵拍了他肩膀一下,說:「走,陪哥喝點!」
武小洲有點怕他,但他也不上台,只好跟著周東兵和楚雨走了。
樂隊都提前來了,紛紛與林浩打招呼。
「看來今天要開始正式出道呀!」林浩開了句玩笑。
大夥都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六兒有些靦腆,「正好你要走,所以就想走之前讓你看看效果怎麼樣!」
「嗯!」林浩點了點頭,「那我先上去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林浩坐在舞台上有些感慨,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自己在這家酒吧賺了近三萬塊錢,在這個年代,這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明天他和武小洲就要去省城了,火車票都已經買好了,只剩下最後的兩首歌。
吉他分解和弦下意識的輕輕響起,酒吧里一片肅靜,可此時林浩還沒想好唱什麼。
望著下面一雙雙熱情而親切的眼神,他有些傷感起來,再見時,可能就得幾個月甚至半年之後了。
指法隨著思緒變幻,G、D、Em......C、D7、G,他張嘴就唱了出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我擁有你......」
舞台下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新歌呀!」
「是呀!太好聽了!」
「好傷感!」
「他的嗓音真好聽!」
「......」
武小洲靠窗坐在角落裡,他對面的周東兵和楚雨都扭頭望著舞台上的林浩,他鬆了一口氣,他不願意來鐵騎,就是總覺得周東兵看他的時候眼神怪怪的。
有兩個穿著短裙的女孩跑去吧檯一人買了一個花籃,一起放在了舞台上。
林浩沒有看見,他微閉著雙眼,心思越飄越遠。
間奏響起,沒有一個人鼓掌,酒吧里迴蕩著吉他清脆的聲音,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離別的愁緒當中。
貝斯手王胖子眼淚流了出來。
新來的吉他手在他耳邊問:「以前聽過?」
王胖子搖了搖頭,鼻涕差點搖了出來,趕快用手背擦了一下。
吉他手喃喃道:「鬼才!真是鬼才!這人太厲害了!」
鍵盤六兒輕聲感嘆,「何止是鬼才!」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沒有嘶聲怒吼,歌聲輕輕淡淡,唱出了所有人的辛酸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