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和李景談條件

  儘管心中萬般不舍，衛青最終還是在部下的勸說下，含淚撤離疏勒，退往于闐。

  李景在聽完衛青詳實的匯報後，反覆權衡，最終不得不承認，在柔然勢力的覬覦之下，僅憑五萬兵馬企圖鯨吞西域，無疑是痴人說夢。

  為免國之棟樑白白折損，他痛下決心，指令衛青暫且從西域撤軍。這份重擔落在了孫伯源肩上，這位前雲州節度使雖在歸順後出使西域未見顯著外交成效，甚至連一匹大宛名駒也未能購回，但他對西域的諳熟無人能及，因此成了傳遞聖意的最佳人選。

  孫伯源呈上聖旨，衛青閱畢，長嘆一聲：「罷了，君命難違。」

  踏出府門，眼前一幕令他震撼：于闐國王攜數以千計的民眾跪倒路旁，哀聲連連。國王涕淚交加，泣訴：「我等于闐，猶如孤兒依偎父母，得大魏庇護。倘若大國背離，弱小如我們，又怎能抵擋龜茲那般的豺狼虎豹？」

  更有甚者，緊抱衛青坐騎之腿，哀求不已。

  衛青沉默良久，腦海中迴蕩著臨行前對李景許下的承諾，以及左丘明壯烈自刎的畫面。

  他挺胸抬頭，字字鏗鏘對孫伯源說：「孫將軍，請轉告陛下，衛青誓與西域共命運。若不能平定此地，無顏面聖，望陛下當作我已捐軀西域！」

  孫伯源聞言大駭，急切勸道：「衛大人，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待來年糧草豐足，再舉大軍亦不遲。此刻不宜固執，請大人三思！」

  衛青正色道：「軍令有所不受，況在外。孫將軍，此心已決，勿再多言。衛青未嘗敗績，必教西域諸國見識我大魏鐵騎之威！」

  孫伯源本性情中人，一紙詔書便能令其歸心。

  此時，他被衛青的豪情激盪，高聲道：「既如此，孫某願同將軍並肩作戰，共赴時艱！」

  四目交匯，彼此眼中燃燒著英雄的火花，那是不屈的意志和共同的信念。

  衛青心中尚存一線希望，全因他心中有數，西域尚有一國可為援——烏孫。烏孫於西域獨樹一幟，雖非人口最多或疆域最廣，卻無人敢輕易招惹。

  皆因其民個個箭術超群，男兒自幼即受嚴苛軍事訓練，一旦國家召喚，任何成年烏孫男丁皆能即刻變身為強弓硬弩之士。

  正是因此，這不足百萬人口的小國，卻能號稱擁有十萬神射手，傲視群雄。

  衛青屹立於烏孫王富麗堂皇的宮殿之內，懇切地向烏孫王表達了渴望獲得援手的願望。

  烏孫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道：「漢家兒郎對西域的勃勃野心，豈能瞞過我雙眼？我寧可見西域落入數強之手，也不願它成為外族的囊中之物。」

  衛青淡然一笑，反問道：「大王可曾聽過『唇亡齒寒』的古老寓言？」

  烏孫王沉默不語，衛青趁勢續言：「昔有甲乙二小國比鄰而居，一日，一強大國欲借甲國之道以伐乙國，並贈重禮予甲國君主。甲國一位賢臣進言，唇齒相依，唇去則齒寒，若任由乙國淪陷，甲國之危亦不遠矣。無奈君主不納忠言，終致國破身亡。」

  「大王，烏孫與疏勒、于闐等邦，實乃唇齒相依。龜茲、大宛若滅于闐後，怎保不會轉而對您虎視眈眈？屆時，即便您麾下有控弦十數萬，又豈能獨自抵擋聯盟的鐵蹄？」

  聞言，烏孫王目光如炬，緊鎖衛青，俄而爆發出一陣大笑：「衛青，真乃雄辯之才！然唇亡齒寒我固然知曉，更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大魏意圖扮演那黃雀，而烏孫不過是螳螂，又何須為黃雀助力？」

  衛青從容應對：「大王直言不諱，何不直接提出所需？欲求何物，方能令烏孫大軍為盟？」

  烏孫王擊掌贊道：「閣下智計超群，我甚是欣賞！如此，我便開誠布公，只需大魏滿足三項條件，我烏孫願結軍事同盟。」

  「大王請講。」

  「其一，我欲迎娶漢室公主；其二，若大魏安定西域，烏孫願歸順，但需賜予一片沃土，使烏孫自治；其三，望大魏皇帝助我征討匈奴，讓我親取匈奴王首級！」

  「成交！」衛青未加思索，爽快應承。

  烏孫王臉上首次露出訝色：「我所提非輕，閣下如何篤定大魏皇帝會允諾？」

  衛青答曰：「昔日，大王所求或許不易，漢家公主難輕易遠嫁，中原亦未曾有北伐之意。但今上英明神武，志在蕩平匈奴，烏孫助力自是錦上添花。且陛下胸襟廣闊，對諸國一視同仁，不分夷夏。凡為大魏友者，皆有望迎娶公主為妻。」

  「至於第二條件，烏孫雖僅五十萬眾，而西域廣闊，割一小片沃土予烏孫自治，於大局何損？只要烏孫忠誠不渝，即可世代為大魏之忠良子民。」

  烏孫王感慨萬千，讚嘆道：「衛青大人英姿蓋世，智略深邃，我心悅誠服矣！」

  「為此，我烏孫願傾舉國之兵，鼎力相助！」

  衛青應允烏孫王的三項條件，消息傳至京城，頓時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一方認為，公主遠嫁他鄉乃是示弱之舉，有損國威；另一方則憂慮，異族在本土保持自治恐成肘腋之患。對此，李景卻不以為意。

  在他看來，和親自古便是尋常外交策略，何況姐妹眾多，閒置無用，何不藉此結盟，換取烏孫十萬神射手的助力？

  至於烏孫自治，更非難題。

  未來李景拓土開疆，必會屢遇此類情形，武力征服非上上之選，劃地自治，反能促進民族融合，假以時日，自治之地亦將與他區無異。

  因此，對於衛青請示的條件，李景毫不猶豫，一概批准！

  得烏孫援手，衛青麾下匯聚了烏孫十萬弓手，京城精選的五萬魏軍，加之于闐等附庸國派來的兩萬援軍，共計十七萬雄師，在于闐城下嚴陣以待，誓師決戰！

  而龜茲、大宛等四國聯軍二十萬，加上柔然僱傭軍，總數逾二十五萬，號稱三十萬大軍，氣勢磅礴，然而衛青面無懼色，運籌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