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總是猝不及防,天地一片白茫茫。
重奢法式裝修的臥室里,兩人背對著背。
空氣很安靜,只有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打在薔薇花瓣上再匯成小溪。
「盛淮。」
蘇韻看著天花板悶悶開口:「你把我當什麼?一個木偶嗎,還是用來顯擺的工具?」
身後人翻個身霸道強硬的把她圈進懷裡,沙啞著嗓子:「顯擺?」
蘇韻心一點點下沉。
是啊,娘家已經破產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豪門千金。
顯擺什麼呢?
蘇韻這一刻才體會到女人在婚姻里有一個強大的娘家是多麼的重要!
她覺得心底一片悲涼。
她的愛情,原本只是一場豪門聯姻的砝碼,就算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能感動他。
想到這裡。
她掙脫懷抱坐起身,長發散落飽滿起伏處,語氣很冷。
「我要回家。」
「姜梔那邊麻煩盛先生了。」
身後人一把圈住她纖細腰肢,靠近耳畔,語氣帶著克制的沙啞:「這算交易?」
蘇韻淡淡推開他的胳膊:「你覺得是就是!」
「放手!」
「啪!」
床頭相框被砸地上。
濺起一地碎玻璃渣。
「蘇韻!」
「你把自己當什麼?交易?你跟自己丈夫談交易?」
盛淮很生氣,他以為他們現在算是默認和好了,他剛剛甚至還在想準備一場國外旅行,來彌補當年失約的蜜月。
可是剛剛那句話又把他拉回現實。
他們已經分居很久了。
昨晚她覺得是交易!
身體的交易!
蘇韻隨他發火,自顧自換上雪白襯衫,搭配墨綠色傘裙,長發挽成低低的髮髻。
還是那麼好看。
她打開門,頭也沒回的下樓,如同當初盛淮丟下她一樣毫不留戀。
「站住!」
「你竟然又敢走!」
盛淮覺得五臟六肺都快要爆炸了,起身抓起襯衫胡亂套上,赤著腳追下去。
腳掌踩在相框碎玻璃渣上,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她憑什麼?!
憑什麼一次次甩手離開?
樓下傭人們誰也沒見過盛總如此失態,盯著地板上的血跡全都慌了神。
蘇韻走的極快!
她很怕會被關在那座豪華寂寞的別墅里,她再也不想做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沿著鬱鬱蔥蔥的別墅大門往外走,腳步從未有過的輕鬆。
蘇韻想起之前陳夫人說得那個熟人律師,也許他可以幫自己打離婚官司。
走至一半,她腳步放慢。
姜梔站在雨里,臉色蒼白,身上連衣裙已經濕透和肌膚貼在一起。
嬌弱無害的跟不久前詛咒陳娟去死的惡毒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蘇韻指尖捏緊傘柄,迎著她走過去。
「姜小姐,小魚的事情……」
「還請你,高抬貴手。」
「你是在求我嗎?」,姜梔嗤笑,她心裡恨透面前這個女人。
從剛剛得知他們鬧離婚起,她就每天在幻想自己成為人人艷羨的盛太太,搬進夢寐以求的豪宅。
可這麼久過去了,還沒有等到!
更恐怖的是盛淮不知道為什麼,態度越來越冷淡……
一定是蘇韻做了手腳!
「你個賤人!如果不是因為你,阿淮哥哥一定會娶我!」
「都怪你!」
她腥紅著眼,攥緊刀片,朝蘇韻撲過去!
「只要把她臉劃破,誰會要一個醜八怪!」
蘇韻及時側身,又回頭抬起腳用力踹過去。
她不想忍了。
「啊!」
姜梔慘叫一聲,跌在污水裡……滿眼不可置信!
「賤人!你敢打我?!」
「很稀奇嗎?又不是沒打過!」,蘇韻眯起眸子,剛剛一腳踹在這朵小白蓮的腰上,真解氣!
姜梔趴在污水裡,氣的聲顫:「就不怕我把視頻爆出去?!」
「讓你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
「這麼多年,盛淮在你身上花不少錢吧!正好我也要報警,你勾引我的丈夫,侵占我的婚內財產,還對外抹黑我的名譽,這些樁樁件件,我們都好好算一算!」
「看看到時候是誰身敗名裂!」
姜梔沒想到她會說這些,還依然試圖強撐:「那些……那些都是阿淮送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蘇韻撐著傘,居高臨下看她趴在自己腳下污水中。
語氣嘲諷。
「搞清楚一件事!」
「盛淮現在還是我的丈夫,他給你的所有錢物,我都有權利追討回來!」
「姜小姐……」
她尾音拖得很長。
「看看,我都已經不喜歡你的阿淮哥哥了,可是到現在他都不肯放手。」
「你念念不忘的男人,卻是我唾手可得的玩具!」
「而你呢?」
「只是一條見不得光的可憐蟲……」
蘇韻懶得再跟她浪費時間,抬腳就走。
可是剛轉身,就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寬大的雪白襯衫已經被雨水打的濕透,盛淮光著腳,上面還滲著殷紅的血跡。
她滯住。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冷很冷。
「蘇小姐。」
這一次,他沒有稱她為盛太太。
「蘇小姐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盛淮。」
蘇韻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想把手裡的傘遞過去幫他遮雨,被躲開了。
茫茫雨簾中,兩個人目光交錯著沉默。
姜梔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撲到盛淮身上,哭的梨花帶雨。
「阿淮,對不起,都怪我不會說話惹怒了姐姐。」
她轉過身,語氣很卑微:「蘇韻姐姐對不起,你不要怪我,阿淮已經很辛苦了,你不要跟他吵架好不好?!」
盛淮沒有躲開,任由姜梔抱著。
蘇韻看著兩人,牽動唇角,笑的酸澀,雨太大了,澆的眼前模糊一片。
「阿淮。」
姜梔亮出手裡的刀片,對準自己:「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給你造成這麼多的麻煩,可真的只是因為太愛你。」
「我只是一個沒有媽媽的苦命女孩,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只有阿淮你一個,可是我不該愛你的,不該讓你為難,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她見盛淮沒有阻止,只能心一橫對著手腕劃下去。
刀片劃出細細的一條線,點點血跡跟雨水混合在一起。
盛淮還是一臉冷漠。
姜梔咬著牙,又朝自己手臂淺淺劃一刀。
「阿淮哥哥,以後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這種拙劣表演蘇韻實在看不下去。
剛想走,盛淮擋住去路,抬手重重捏住她的細腕:「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蘇韻笑的漫不經心:「還是先照顧好為了你要死要活的姜小姐吧!」
她走兩步又停下來:「你該想想,為什麼她會在病房裡錄屏。」
「如果那晚不是小魚突然出現,視頻內容會是什麼。」
「盛總的親密床照嗎?」
姜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