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是來鍛造鐵劍的麼?那不是主要的目的。
他是要藉助打鐵落錘時的反震力來鍛鍊自己的築膜術,外加自己確實想要一把看著拉風的武器才想到這個主意的。你讓他一個人在房子裡捶打鍛鍊?算了吧,這也太高看宅男的堅持力了。不給他一個意義明確的目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是最終的操作。
「我不滿意,我要回爐重造。」
「滾出去!」
面對他的無理取鬧,老帕克鬚髮皆張,手握小錘就在對方面前比劃。他是有身份的鐵匠,面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鬼,可以絲毫不給面子。
甚至內心的猜測則更加令人生氣。
「老爹,外面什麼事?」
一聲清脆爽朗的叫喊讓帕克眉頭皺起,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沒事,回去干你的活。」
「喲!你又來了,阿樂。」
「嗨,你好。溫蒂。」
「老爹昨夜忙了一晚上將你的劍打造好了,我現在正在打磨鋒刃。你要不要來看看?非常棒的一把劍呢!」
女孩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挺直的鼻樑上點點雀斑也掩飾不住少女充滿活力的神采,在那被頭巾束縛的略寬額頭下,仿佛在跳躍的濃密短眉讓她顯得如同兔娘一樣可愛。
看著兩人說說笑笑絲毫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帕克只覺得額頭青筋直冒。鐵錘猛地往砧上一落,發出巨大的敲擊聲。
「你,回去。明天過來取劍。」
然後扭過頭推搡著寶貝女兒道:「溫蒂,你也回去,這麼冷的天露著胳膊凍著怎麼辦?」
「沒事沒事…讓阿樂進來看看唄……」
「……」
將女兒連推帶搡扒拉進屋門,帕克臉色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小子,收起你那點心思,乖乖回去等你的劍。如果讓我知道你再騷擾溫蒂……哼哼!」
說著,如同趙樂半個腦袋大小的拳頭在他臉前握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不是…你這…」
趙樂聽後只覺臉已經變得如同畢卡索作品一般抽象。
「我沒…我只是想鍛造我的劍…」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用這個方法來接近我可愛的女兒…」
「不是…我就是想在這裡鍛造劍…」
「我的溫蒂美麗能幹,不是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能…」
「我說我只是想來打個鐵,我對你女兒…」
「想也不行。用這麼拙劣的藉口,還要肖想我的寶貝,細胳膊細腿兒的…」
本身就不善與人爭辯,還遇到這麼個完全不聽人話的貨。看著帕克如同趕蒼蠅一般的手勢對著自己,趙樂委屈的眼淚都想往下掉,體內的魔力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涌動起來。
「我特嘛……」
「你是不是想學打鐵?」
這時,木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元氣滿滿的少女只露個腦袋用明媚的笑臉問道。
「我…我想學打鐵…」
趙樂身體一垮,差點給少女跪下去。
「不就是這幾天和你閨女搭了幾句話,你女兒嘰嘰喳喳的性格你不知道嗎?雖然她很可愛就是了…但我想找的是金髮巨R大姐姐!能告訴你說你女兒完全不是我的菜嗎?」
「你想學打鐵?」帕克皺眉問。
「是的。」
趙樂的拳頭攥緊了。
「想當鐵匠?」
「是的。」
「當上鐵匠然後追求我女兒?」
「……」
趙樂悲憤的看著對方那張鬍子拉碴的大臉,想一拳揍上去,但就怕打不過。
「哈哈哈,老爹!你看他這個樣子怎麼會喜歡上我?安心啦!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溫蒂笑道。
「嗯……」
帕克摸了摸鬍子,用十分狐疑的神態打量著趙樂。對方依舊是一副乾淨的長袍,裡面穿著厚厚的毛衣。纖細白皙的手指佩戴著一枚戒指在連續攪動,精緻的靴子尖也在地板上不停的鑽來鑽去。
「你回去吧,明天來取劍。」
趙樂扭頭就走,什麼話都不想說,再說下去怕要給這裡摳出個地下室出來。
「如果想學打鐵,明天換身衣服再來。」
身後帕克瓮聲瓮氣的繼續說道,趙樂在雪地里腳步一停,緊接著就往街道深處走去。
第二天。
「帕克先生,這是拿巴酒館的烤羊腿,請您收下。」
當趙樂拎著覆蓋嚴實的食物籃子遞給鐵匠時,溫蒂就將籃子搶了過來並深深地嗅了一口。
「好香!還是熱的哎。老爹。」
「沒帶你吃過嗎?大驚小怪。」
雖是如此說著,但表情卻是不如昨天那般板著。因為他看到眼前這個男孩完全換了一副裝扮,如同走在街上的行人一樣,衣著樸素,主打一個結實耐用。
「先進來吧,要看看你的劍嗎?已經打磨裝訂好了。」
趙樂抖抖頭髮上的冰碴,對鐵匠嗯了一聲。
他回去已經仔細想過了,自己魔力上想再有個大的提升短期內不現實。各種書籍他也統統過了一遍,在自我催眠的幫助下已經牢牢記在腦海里。如今能讓自己穩定提升實力的就是這門練體的築膜術,而打鐵也確實非常合適磨練此技能。
再說學個鐵匠也不虧,在整個阿塞法王國境內這可是地位比較高的工匠,甚至有專門的職業公會和評級。如果真的能夠成為註冊鐵匠,那麼這會是一個很好的身份。可以更加方便自己想要做的事。
眼前青光流轉的長劍,被從一副裝飾著銅皮的劍鞘中抽出。鞣製過的鹿皮細細包裹著劍柄,拿在手中就有一股很舒適的把持感。金晃晃的護手與柄頭被打磨的非常光滑耀眼,配重也讓長劍整體的平衡性達到最佳。
從沒見過真劍的趙樂很難想像手中這件精美的利器居然是手工打造的,慢慢揮舞了兩下就感覺深深地愛上了它。
「劍刃長度是根據你的身高臂長鍛造的,重量可能會超出你最初的預期,這需要加強鍛鍊才能揮動自如。」
帕克不客氣的對他教訓道。
「你之前給我畫的那東西也能叫做劍?什麼曲身單刃?做那麼長那麼薄對方用手就能把它掰斷。如果你有心學做鐵匠,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一邊去。」
「……」
趙樂老臉一紅,自己受遊戲影響略微有點大。
「這絕對是把好劍,阿樂。你就算在奧律維也輕易買不到這種,老爹可是黑砧級鐵匠。」
溫蒂一邊吮著指頭上的油脂一邊說道,神態頗有些驕傲。
青砧,白砧,黑砧,紅砧……
確實,她的確有驕傲的本錢。自己就那麼瞎胡一找,居然都找到個高級鐵匠。難怪要價如此之貴。
帕克把劍合好坐在木樁製成的凳子上,單手撐在腿面。
「說說吧,你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要學打鐵?」
「嗯…我爺爺是薩里安…」
「薩里安那個老東西在這兒零零碎碎住了幾十年,我可是記得他的頭髮沒白完之前是紅色的。」
說著,用木棍一般粗細的手指戳了戳趙樂的腦袋。
「啊?我是外孫。我父親是黑色頭髮。」
早已想好說辭的趙樂捂著額頭,一臉幽怨的望著鐵匠。
「老東西觀察力挺細…你挺細啊!誰都沒注意,就你事兒多?」
他內心咬牙切齒的想道。又有種想使用催眠術的衝動了,不過卻迅速的打消了念頭。
這條鐵匠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都是幾十年的老同行誰還不了解誰?就算把他們父女都催眠了,被人看出什麼報告給聖一教那他可就請等著被抓吧。
根據宗教與歷史描述,聖一教非常反感法師,對人類法師監控的也十分嚴厲。這讓當時反覆了解這段的趙樂很是懵逼。
戰法牧不是一體的嗎?牧法相互看不對眼戰士是不是在中間很難做?
「我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裡,和薩里安什麼關係……」
趙樂聽著帕克緩慢低沉的語氣,不由脊背挺得直棒棒的。
「不許打我女兒溫蒂的主意。」
「……」
「還有,不許為阿塞法王國打造任何一把武器,甚至一根銅釘。」
「啊咧?」
沒想到老鐵匠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呢。索爾公國說到底也是王國的附屬啊,這鐵匠是在王國遭受到什麼可以回憶十幾章的事情嗎?
「我在王國的鐵匠行業中是無法經營的,即便是到了公國…」
說著帕克自嘲一笑。
「即便是在奧律維,一些人也是見不得我過的好。所以你如果跟我學鐵匠就不能拜師,你能學多少我教多少。」
帕克盯著趙樂的眼睛,回憶起第一天這小子砸下大錘時,臉上表現出的那種欣喜。那是發自內腑的熱愛才能擁有的笑容,就如同年輕時的自己。
什麼動力能讓一個住在豪宅的公子哥來到火爐邊掄大錘?除了自己的女兒那就只有熱愛了啊!雖然他圖謀自己女兒的可能性更大。
「好了,不說了。幹活!」
屋外的風雪依舊呼嘯,街上的叮噹敲擊聲卻能完美的融入其中。那種節奏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如同一篇樂章譜寫進他們的生活中。
在半開放的作坊邊,大雪已將柴堆完全掩埋,以前放著各種工具的角落也堆積滿了雪塊。房檐上的冰棱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敲掉,不然燃燒熾熱的火爐會將附近頂上的積雪盡數融化成水,從而在一旁凝結成冰牆。
「加大火力,使勁兒!」
帕克一聲高喝,趙樂蹲在一旁更加用力的按壓著氣囊,兩人頭頂都開始冒著噝噝白氣。
打鐵先從用火練,大錘掄扁方入門。
老鐵匠沒有發現,那個時候的笑容又一次掛在了趙樂臉上。
「這TM打個風箱照樣可以磨練築膜術啊?哇哈哈…鐵匠真是個好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