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老太婆第一次看到過如此完美的分解，左大臣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請說吧。」
希瑞依依不捨得撫摸著眼前的肌肉組織，兩隻眼眯的像一隻打瞌睡的貓頭鷹。
趙樂坐在地上，單手抱著膝蓋。將這幾日的構想說給這個老巫婆。
「你用了一輩子的毒，也治了一輩子的病。你能告訴我病和毒是一回事嗎？」
希瑞聽罷，興奮的神情慢慢凝重起來。腦海中開始瘋狂的翻閱這一生中的案例。
毒。損傷器官，破壞肉體。它一旦侵入體內，便如惡魔般肆虐開來。沒有合適的方法解除就只能等待痛苦的死亡。
病。不潔的飲食與習慣，肉體殘留的損傷。若是病氣籠罩，就只能喝藥靜養。
作為一個邪惡的巫婆，她用毒的本事要比救人的手段更強。但這都是基於日積月累的經驗，想讓她給病或毒做一個嚴格詳細的規整，那可是有些難為她了。
趙樂是經過三年疫情的，在沒有類似原子彈那種毀滅性武器出現的世界。若是讓他說出幾個能迅速毀滅人類的方法，他第一個就會想到傳染病。
這個對疾病沒有系統防禦的原始世界，要是有一種可以無聲無息傳染的病毒，那基本上就可以坐等勝利了。
可這個世界的醫療雖然落後，但有聖一教療愈師這種bug職業。
他們的聖光雖然理論不能治病救人，但卻能激發人體自身的潛力來自愈的目的。
所以翻遍這裡的歷史，還從沒有記載過大規模傳染病的記錄。
不過他卻是從魔王收斂自己靈魂的方式中獲得了一點靈感。
聖光基於人體潛能，但是否針對靈魂呢？
「靈魂？」
希瑞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青年，為他的奇思怪想和膽大妄為而感到吃驚。
靈魂的領域屬於女神，任何涉及靈魂的手段都會被認為褻瀆神明。就連黑暗陣營的法師們也默認這個鐵律，而不願觸碰這一領域。
伊諾拉對靈魂收放自如，那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半神，擁有一定的權限。
但他憑什麼？
趙樂手指牽動手中的魔力線，眼前那個人類的骨肉皮膜開始分別的原地走動起來。情形詭異可怕。
「看，靈魂想要走動，發送指令給神經與骨骼，骨骼牽動肌肉皮膚做出行動。您看這裡面唯一沒有做為的是什麼？」
希瑞看著四個分解人體在魔力的包裹下空中踏步。所有的人形都走的像模像樣，只有那一團內臟在像個變形蟲一樣蠕動，與那三個極其不搭。
「內臟？」
「對，這些內臟已經開始發臭腐爛，他們只是維持一個活人動力的工坊，有沒有它們實在不影響這個身體的行動。」
說著，指尖絲線一抖。那團內臟盡數化作黑色的絮狀物飛落在地上。
然後他又將皮膚，骨骼和肌肉重疊在一起。
一個看起來毫無違和感的人體在空中自然的行走。若不仔細感知，誰能想到一個人體的腹胸已經空空如也。
「您這是準備研究死靈術？恕我直言……」
希瑞胸口吐出一口氣，抬頭朝趙樂開口。
但是趙樂卻對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讓她一句話憋在了肚子裡。
只見趙樂手中開始微微發光，一粒粒大小不一的光球開始順著絲線沒入人體的頭部。
老巫婆剛開始還表情淡然，但當趙樂收起絲線，再無魔力與屍體接觸後。這個屍體居然眼皮一動一動，就這麼睜開了雙眼。
「水……好渴啊！給我水喝……」
『男人』抓著喉嚨，滿臉痛苦的朝趙樂與希瑞這邊走來，而且還能沙啞的說出完整的話來。
希瑞往後退了一步，總是半眯的眼睛此刻張的大大的。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笑意的趙樂，心中翻江倒海般涌動起來。
「復活！？不，內臟都沒了，怎麼能算活著？傀儡術？沒有魔法波動，也不是……這到底？？」
趙樂站起，手掌接過「男人」的胳膊。他輕聲的低語道。
「你叫什麼名字？」
「啊啊！惡魔！惡魔！」
看清對方碩大的雙角，記憶中的恐懼頓時襲來。
「它居然還懂得恐懼？這究竟……」
屍體的叫聲和情緒讓希瑞更是好奇起來，魔力感知覆蓋著他，詳細小心的探查它的里里外外。
「沒有血液流動，肌肉和筋骨在依靠著殘存的體液來保持彈性。恐怕……」
「撲通！」
那個「人」倒了下來，居然還在依靠胳膊在朝趙樂的反方向爬行，仿佛是要遠離這個惡魔形象的年輕人。
「你也看到了，我有方法讓他們即便死去也能保持活著的狀態。但人體複雜且奇妙，內臟的功能維持需要人體精妙的協調。這提高了我製作的複雜性。」
他一邊圍著那人慢慢踱步，一邊翹著手指不停的解釋，仿佛是個學者一般。
老巫婆咕咚咽了口口水，心想原本正常的人變態起來真的不可小覷。
「這個傢伙沒有魔力波動，也沒有黑暗氣息流出。你覺得聖一教或是他們的甄別法陣可以鑑別它嗎？」
「這……應該……不會吧？」
她瞥了一眼還在地上抽搐，表情驚恐如同人類的傢伙，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
「呵呵，先不要管它身體少了些什麼？只要是這個狀態的東西……」
「啪！」
趙樂忽然打了個響指，地上的「男人」砰的一聲就爆炸成了一地碎肉。
「……我就能讓他生死盡在我手。」
他嘴角咧出一絲微笑，顯得危險而又邪惡。和希瑞在魔界見過的大惡魔別無二致，甚至還有過之。
不等希瑞臉色變緩，他接著說道。
「這個方法我對他的構想是。可以如同瘟疫般在人和人之間傳播，被傳播目標沒有任何感覺，需要維持行止如常。而且，還不能被聖一教發現……」
「左大臣，恕我直言。這可能辦不到……」
老巫婆雖然聽著他說的標準雙眼放光，但很快的就低下頭來搖了搖。
「疾病的傳播是由病氣的互相接觸，老太婆並不知道您是如何讓一個死人行動起來的。而且感知中它除了沒有內臟與體液特徵外，其他與人無異。」
「這個我來辦，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你利用你的知識，為我找到一種合適的載體來孕養這個，而不能被發現。」
趙樂展開手，一團團的球體在掌中微微發著光亮。
虛擬靈魂。
就如同伊諾拉給自己製作的那個一模一樣，雖然完整性和精密程度都無法相比，但最重要的自我判斷學習與提取記憶功能還是有的。
「這……這就是靈魂？」
希瑞不敢置信的問道。作為一個墮落的藥師，最起碼的求知慾和好奇心讓她兩眼放光的端倪著那些光球。
「我叫它靈魂病毒。」
「生靈皆有靈魂，而死物沒有。它可以占據肉體行使人的作為，不涉及魔力與任何黑暗元素。你說這東西應該不會被甄別出來吧？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再找一些活著的人類來對比實驗。」
希瑞湊近趙樂的身前，臉色被虛擬靈魂映照的忽明忽暗。
她指著這些光團說道。
「這東西您想讓它在人類中傳播，從而替代人類？」
「對，但其中還有一些難關要攻克。這需要你的幫忙。」
趙樂笑著一攥拳頭，光團在手中熄滅。這些用魔力編構的東西若是不儘快依託在識海之中讓它自我成長，維持它是很耗費魔力的。
「我想讓你幫我找一種可以承載它的東西。我這邊可以給你一點提示，寄生蟲，體液，或是感染物。」
「越小越好，越不起眼越好。但要能夠承載靈魂病毒並且可以自我複製。」
趙樂不指望希瑞可以明白病毒細菌之類的東西，如果不是有目的性的用魔力去感知，任誰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種微觀上的東西存在。
感冒，聖光激勵身體免疫。
腹瀉，聖光激勵。
傷口感染，聖光。
這就是神奇的聖光帶來的副作用。在這個世界，從沒有人去認真研究人為什麼會得病？傷口為什麼會化膿？
微觀世界中的較量，在聖光的加持下，從來只有人體的勝利一種結局。
而趙樂這個靈魂病毒的構想中，它並不會引起免疫系統的騷動，聖光也並不針對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