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開口求池驍:「小池啊,都是一家人,這是何必呢?珊珊她就是心直口快,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別跟她計較了行不行?」
「那是挺心直口快的,她在我們家呵斥傭人的時候,也是心直口快。但心直口快是個成語,不是一口鍋。」陸澈從褲兜掏出Q8車鑰匙,一臉不屑+嘲諷,「這是原本打算臨走前送給你們的一輛Q8,就停在樓下,一車聘禮加上888萬的支票,超過千萬。但你們這樣對我小舅媽,一分錢也不配得到。」
舅媽聽到這個話,懊悔得差點要暈過去,一雙眼不受控制地看著陸澈手裡的車鑰匙,那叫一個眼紅呀。
那邊朱姍姍還在不停逼問姜宇,為什麼不表態。
沈摘星雖然覺得陸澈的行為有些幼稚,但一想人家剛剛被誤會成了一毛不拔的豪門,心裡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這時,一向最疼愛寶貝孫女的外公,一臉不悅地發話了。
「行了!要走趕緊走,咱們家配不上你們這種富豪!什麼Q8Q9的,多少錢我們也不稀罕!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有能耐,那你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他一看到沈摘星,就會想到以前她媽媽不顧家裡反對,執意要嫁給她爸爸的往事。
要是女兒當初能嫁給他單位領導的侄子,日子不比現在好過?
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也不會發生車禍,年紀輕輕就去世!
這外孫女,長得像爸爸,性格像媽媽,本來就沒有一個地方討人喜歡。
現在還把他唯一的寶貝孫女欺負成這樣,那他怎麼忍得了?
「爸……」舅媽捨不得錢,想做和事佬。
外婆去拉老頭子的手,暗示他別說話。
舅舅安慰沈摘星:「你外公說氣話呢,先回去吧,舅舅送你們下去。」
沈摘星被自己的親外公怒斥了那一番話後,只覺得手腳發涼,通體生寒。
腳下頓時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雖然一直都知道外公不喜歡她,但這樣被他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尊嚴碎了一地的同時,心也碎了一地。
可她不願意當著他們的面前示弱、服軟。
池驍緊緊牽著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了握。
沈摘星強迫自己不要讓自己的表情出現破綻,嘗試著挪了挪腳。
能動。
池驍對舅舅道:「您留步。」
然後又對門內遲遲做不了決定的姜宇,下了最後通牒:「姜先生,你可以考慮到十點。」
說完,他就攬著沈摘星離開了。
路上,陸澈一直為沈摘星打抱不平,他也算是開了眼界了,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家人。
他安慰沈摘星,以後誰都不能再欺負她,他和舅舅會保護她的。
那樣的家人,不要也罷。
沈摘星都笑笑地應著,還反過來安慰他別生氣,說自己沒事,因為從小到大其實已經習慣了。
看起來就像並未受到影響。
甚至回到家還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都沒吃飽,咱們再一起吃點東西吧。」
「嗯,我也沒吃飽。」陸澈轉頭對旁邊一臉詫異的Mary說道,「Mary,叫廚房準備晚餐去。」
Mary張張嘴想問,不是去提親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是餓著回來的。
但想想又沒多嘴,一臉納悶地去了廚房。
晚飯時,池驍一直暗自觀察自己的老婆,看到她胃口不錯,臉上表情輕鬆,這才放了心。
其實他今晚並不是特別意外,因為她之前決定讓他去見她的家人時,就給過他暗示。
但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她失去父母后是被親人那樣漠視和傷害後,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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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好像一直沒什麼安全感,防備心重,堅強又獨立。
除了天生的因素之外,肯定也有後天的原因。
不過她既然不想談,那他就不問。
等她什麼時候願意向他展露自己的傷口,他應該才被允許為她舔舐,然後盡他所能去治癒它。
還需要時間。
她穿著她那層堅硬的外殼,他就不能強硬地剝開她。
因為會疼。
所以晚飯後,看她如常進了畫室,他就去二樓書房工作了。
快到十點時,他接到電話,姜宇做出了他的選擇。
掛了電話,池驍的臉上揚起一抹譏誚的嘲意,眼神瞥向窗外時,蹙起了眉頭。
他這間書房就在畫室的正上方,身後的這扇窗戶,正好對應畫室通往花園的玻璃門。
沈摘星晚上在畫室時,是很少拉窗簾的,所以他經常能從二樓看到她畫室里映出來的燈光。
有時候還能從草地上看到她被燈光照出來的影子。
可今天,是黑的。
她已經回房了?
還是人在裡面,但沒開燈?
池驍直接退出了視頻會議,吩咐秘書明天把會議記錄整理給他,就出了書房。
先回臥室看了眼,沒人。
他立刻一臉擔心地疾步下了樓,到畫室門口輕敲了下門,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只開了一盞沙發旁邊的落地燈,光線被燈罩集中在沙發那個小小的區域,但她並不在那兒。
因為房間裡有整面的玻璃牆,月光能直接透進來,所以整個房間雖然昏暗,還是看得清東西的。
掃了一眼沒掃到人影,池驍便直接往吊椅走了過去。
那吊椅是鳥巢式的,背朝門口,面朝花園,他走近時,果然在下面看到了她的拖鞋。
走過去一看,他的小姑娘正蜷縮在裡面睡覺。
至少,眼睛是閉著的。
那姿勢,像極了嬰兒在母體中的模樣,屈膝抱住自己,一看就極度缺乏安全感。
看起來惹人疼惜。
池驍的心一沉,直接伸手把她從「鳥蛋」里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才發現,她其實並沒真的睡著,只是窩在黑暗中,不想說話而已。
心又狠狠抽了下。
他抱著她坐進吊椅里,將她圈在胸前,一手輕拍她的背。
完全是把她當成了小寶寶在抱著哄。
然後也不說話,就這麼輕輕盪著吊椅,一下一下輕拍懷裡姑娘的背。
心軟得都要化了。
早該猜到她不會不在意的,當時她外公說那番話的時候,她的手就變得很冰冷。
就在這時,他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一直振動個不停。
會在這個時間打給他的都是重要的電話。
在猶豫是否接聽。
沈摘星低聲催促道:「接呀……」
不然一直震她屁股。
池驍掏出來一看,愣了下,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滾動了一下喉嚨。
沈摘星並未察覺。
他接起來,說的是阿拉伯語。
窩他懷裡的沈摘星雖然聽不懂阿拉伯語,但是房間很安靜,加上她就靠在他懷裡,距離他的聽筒很近,所以很清晰地聽到了裡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並且,絕對不是保鏢和秘書。
因為池驍接起電話的第一句就直接叫了對方的名字,雖然是阿拉伯語,但聽得出來對方是叫阿依莎。
而池驍接保鏢和秘書之類的電話時,第一句從來都是只發一個單字「說」,或乾脆只「嗯」一下,讓對方知道是自己本人在接電話就行。
沈摘星有些好奇地想: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