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拍拍李初九的肩,感到他手臂略松,便從他身上下來。怔怔的望著山門前的挺拔男子,這不是明合德是誰,但他怎會跑到正一門了!
年輕一代的弟子們穿著飄逸的藍白色道袍,排列在大門兩廂,臉上肅然恭敬的神色像在迎接國家元首。
明合德走上前,繞過尉遲博和李初九,轉到林小雅面前,幽暗綠眸綻出璀璨,眼眶瞬間濕熱,還沒等她緩過神,一把將她整個抱起來。
林小雅雙手摟住他的脖頸,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比以前越加清癯俊逸,卻也越加深不可測的面容。感到他手上微一使勁,讓她的臉貼著他撲撲跳動的胸口,熟悉的氣息傳來,心中有片刻的恍然。
明合德抱著她徑直的走進道觀的大門,垂眸望著懷中思念已久的女子,托在她腰下輕輕緊了緊,眼中有一抹異樣的情潮掠過,隨即自嘲地笑笑,啞然道:「還記得我吧,小雅?」
林小雅緩過神來,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明合德,你不是殺手嗎?賺的是沒本錢的生意,什麼時候跑到了正一門了?讓我想想……」林小雅蹙著眉,眼睛一亮:「莫不是殺人殺多了,被仇家反追殺,走投無路,跑到正一門尋求庇護?」
「你這個小腦袋瓜子裡恁的多莫名其妙想法?」明合德閒散的笑笑:「對你說了吧,我其實是正一門弟子,一直都是。」
林小雅瞠目,見他神色從容淡定,不像說謊。
「可是你從來沒提過。」
明合德眼眉挑了挑:「我是殺手,專乾沒本錢的買賣,被外人知道的多了對師門聲譽有影響。」
林小雅抬手在他腦門敲了敲,譏誚道:「知道殺手名聲不好,為什麼還要賺來路不正的銀子,幹什麼不好,等明天到長河鎮擺攤子,賣大碗茶去。雖清苦了點,賺的良心錢。」
明合德無所謂的笑了下:「我劍下沒有無辜亡魂,那些被殺死的魂魄就算跑到閻王老爺跟前也討不到好處,畢竟他們雙手染滿了血。」
「又為自己洗白了,呸,李承裕的老爹好像算是個不錯的皇帝,他也沒惹到你吧,為什麼跑進皇宮行刺?」
「因為殺他有銀子賺,我又不傻,把白花花銀子拒之門外,可惜那次行刺沒成功,再說老皇帝是華國人,我是梁國人,殺他不至於良心不安。再說遇到了你,可見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他竊笑起來,低聲在她耳旁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情形,說起來當時你可真誘人。」
「呸!」林小雅想起和他初見面情景,她當時跟李初九在御花園的小屋裡偷情,衣服都脫了,他從窗戶躍進來。想到這裡,眼眸透著兩簇火焰,指尖移到他左胸的小乳-頭,使勁一捏。
這傢伙皮膚太硬,捏別的位置不知道疼,只有捏這裡才行。
明合德疼的嗷的一聲,眉頭一皺,隨即笑著;「這麼快就想勾引我了,小雅,你別急,我褲襠里的這根東西已經為你做好準備了,它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今晚一定讓你身心愉快。」
「你這個色狼給我閉嘴。」林小雅生怕被其他人聽了去,氣得咬牙切齒,指著他鼻子:「如果你今晚敢闖進我房裡,我就讓你當東方不敗第二。」
林小雅一著急說錯了台詞。
「東方不敗是幹嘛的,我沒聽過,你在那個戲文里搬來的夯貨?」
啊啊呸!東方不敗若是夯貨,你明合德就是窩囊男人林平之。
明合德抱著她,無視門戶中眾多雙眼睛,穿過一道花廳,來到正一樓宴會廳,廳內擺滿宴席,老遠就聞到香氣四溢。
林小雅趕了一天的路,雖在車裡吃了點心,但此時已經餓身子發軟,望著滿桌子佳肴一下子眼睛發亮。
「餓了嗎?」明合德坐在主位旁邊,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柔聲問道,「我知道你脾胃弱,特讓人準備了燕窩粥,一會兒就上來,等下多少吃點,恩?
林小雅有些怔怔地看著他的面容,心裡一字一句的想著原來放蕩不羈的明合德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只是以前她一直絕得他煩,未曾注意。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隊小道士一壺壺白酒桌端上來,另有一個道士躬身把一碗白瓷裝的燕窩粥呈上來,明合德欲接,中途被一隻手截過去。
「長庚師弟且歇會兒,待愚兄餵小雅吃飯。」渾厚的悠然的聲音,輕輕打著轉,李初九高大的身軀坐到了主位上,猿臂一探,將林小雅從明合德腿抱過去。
明合德兩手空牢牢的,失落感遍布全身,望著來人尷尬地笑了笑:「大師兄。」
李初九把林小雅放在自己的腿上,幽寒仿似不帶一絲感情,淡然道:「長庚師弟不簡單,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大師兄,榮幸之至。」
明合德乾笑了兩聲:「小弟得知大師兄回來的消息,一早就準備了接待事宜,呵呵,這忘記一詞,從何談起?」他是做了迎接大師兄的準備,但在見到林小雅的剎那,眼裡只有她,其他人早忘到腦後勺了。
李初九冷淡的瞥了一眼,將目光移到腿上的女子,放緩了聲調:「先吃飯,別管那個傢伙。」
林小雅只覺得腦袋發暈,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成了同門,想問什麼,眸子一轉,看見尉遲博和蕭一然都進了大廳,被僕役弟子請到座位上用飯。
她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李初九的一匙子燕窩粥送到了她唇邊,無奈將一肚子的疑問連同燕窩粥盡數咽進了體內。
很快被他餵完了一碗,她取雙筷子放在他的手中,笑道:「你也吃,不要管我了。」
李初九噙著悠然的笑意:「有什麼疑問只管說。」
林小雅指著明合德:「他什麼時候成了你師弟,還起了個怪名字長庚真人?」
「我藝成離開天一門,去了大華國京城,但跟師門書信一直沒斷過,在華國京城的第二年師父給我去信說他收了個不成器的弟子,起了道號叫長庚。」李初九飲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明合德,淡淡的道:「誰曾想是個殺手,還是跟我搶妻子的人。」
尉遲博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對林小雅微笑了下,向兩個當事人問道:「難道你們以前不認識?」
李初九夾了口才餵進林小雅嘴裡,不緊不慢的道:「我離開師門那年十九歲,到現在十多年了,師父的信里只寫他在門戶中的道號,俗家姓名卻沒提起過。」
「長庚,長庚真人!」林小雅側頭念了句,眸子瑩亮起來:「那初九哥的在師門中的道號是什麼?」
「大師兄叫長天真人,在門戶中師兄弟們都以道號稱呼彼此,俗家名字只有幾位長輩知道,所以我在大華皇宮裡遇到了他,只知道他是李初九,卻不知道李初九是正一門掌門弟子長天真人。」明合德笑了笑,夾了一塊雞肉丟進嘴裡:「雖然我從他展露的武功上懷疑過。」
「那你你心中謎團是什麼時候揭曉的?」
「前些天我到處找不到你,就想著回到正一門守株待兔,賭一回,還真讓我賭著了。」明合德笑的滿臉璀璨,把飲空的酒杯放下,見一名道童過來倒酒,忙端到林小雅面前,她會意的端起酒壺做著服務員的工作。
「阿彌陀佛,貧僧是佛家弟子,酒肉這東西是不可以吃的。」
此時正有一個道童為蕭一然斟酒,被他拒絕。
林小雅瞅了眼滿桌子葷素搭配的佳肴,露出奇異的眼神:「初九哥,為什麼佛門不可以喝酒吃肉,道門卻可以的,不怕九重天上的三清祖師責怪嗎?」
李初九正要回答,蕭一然阿彌陀佛了一句,道「小雅,這個我可以待李舵主回答,道門跟佛門一樣都有派別,道門的一種派別是可以結婚,吃葷。另一種派別不能食葷,不能娶妻。正一門屬於前一種,所以說他們門戶中的弟子大部分都有家庭妻小,但是資格小的弟子是不能把妻兒帶到觀里的。」
「原來還可以這樣!」林小雅喃喃的,撩起眼帘:「但是一然哥哥你都破戒了,吃進肚子的肉不是一回兩回了,還用得著忌口嗎?」
蕭一然打了稽首:「善哉善哉,那時候逃亡艱難,不是沒辦法才破戒的嗎?」
眾人吃完了飯,已經很晚,林小雅困得睜不開眼,被明合德抱著去睡覺,這次是明合德,她沒有弄錯,但是後來的事不記得了。
第二日醒來全身都軟,頭暈暈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喝多了酒,引起了宿醉反應,還是被明合德半夜給偷嘴了。梳洗完畢,走到園子裡,站在滿園的芬芳燦爛,心情舒暢了許多。
可是隔壁園子忽然傳來女子的吵架聲,其中一個尖利刻薄,透著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