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三面臨江,所以有很多碼頭,老城區的江城碼頭最為古舊。
橫在碼頭上的大橋被歲月侵蝕,橋面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跡。
帶著水汽的夜風一吹,碼頭上的吊臂又加深了幾分鏽跡,在月色下呈現出暗紅的土色。
江城碼頭在很多年前非常繁榮,即使是深夜,港口依舊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來往的船隻。
但隨著城市的發展,老城區的人口逐漸減少,古老的江城碼頭也就沉寂了下來。
在碼頭附近,停著一艘白色的小型遊艇,船身四周裝著紅色小燈,在黑夜中十分亮眼。
遊艇隨著江水起起伏伏,浪花拍打在船舷上,發出嘩啦啦的撞擊聲。
在距離遊艇八百米處,有一個用紅色磚塊堆砌而成的火炬形燈塔。
燈塔沒有點亮,隱藏在漆黑的夜色中,十分不起眼。
當黑雲遮住月光的時候,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江中游上了石階,然後順著紅牆爬上了燈塔。
黑暗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逃犯甲:「老大能發現咱們的暗號嗎?他萬一一直在原地等著我們怎麼辦?」
逃犯乙:「什麼鬼啊,咱們老大又不傻,那麼明顯的記號,他怎麼可能看不到?」
逃犯丙:「呃.....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逃犯乙:「什麼問題?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逃犯丙:「昂.....咱們標語寫得那麼明顯,會不會把警察引來啊?」
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沉默了。
「..........」
逃犯甲:「咱們寫的是暗語,警方應該看不懂吧.....」
逃犯丙:「希....希望吧......」
..................
幾分鐘前。
這幾個逃犯藏在江邊一處廢棄的造船廠里,他們在那裡等毒牙和歪嘴回來。
可沒有多久,他們就聽到附近傳來女人的叫喊聲。
幾個逃犯意識到,當前這個庇護點並不安全,當即便決定轉移。
但他們幾個並沒有手機,也沒法聯繫上毒牙和歪嘴,只能在造船廠里留下了標記。
一開始他們撿了個小石頭,在牆壁上刻下了暗號。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標記十分不起眼,他們擔心毒牙一時半會不能發現暗號,便翻出了遺落在造船廠里的油漆桶。
然後,他們用拖把蘸著白色油漆,在牆上唰唰唰寫了一行標語。
外人是看不懂那一行文字的,字裡行間表露的意思,只有毒牙內部的人明白。
毒牙和歪嘴拎著行李箱,趕到廢棄造船廠的時候,其他幾名逃犯剛剛轉移到燈塔上。
....................
江城碼頭附近有許許多多的廢棄造船廠,毒牙選中當做庇護所的造船廠,距離江邊很近。
當月亮跳出烏雲,將世間照得一片銀白的時候,毒牙和歪嘴從破窗翻進了造船廠。
廢棄造船廠的屋頂塌了一半,露出被月亮照成銀白色的天空。
造船廠里空蕩蕩的,十分安靜,也沒有任何人影。
毒牙撓了撓頭,他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其他人怎麼還沒有來?
「咦?他們怎麼還沒有來?」歪嘴把行李箱丟到一邊,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空曠的廠房。
被遺棄的造船廠空蕩蕩的,只是在角落裡堆砌著一些腐朽的木材,腐朽的木頭髮出淡淡的霉味,跟裹脅著腥味的江風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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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嘴背著手,在廢棄的造船廠中走了一圈,然後他一抬頭,頓時呆在了原地。
歪嘴指著斜上方的木樑道:「大哥大哥,你快看那裡,那木樑上有一行暗號。」
應該是他們那幾個狗東西留下的。
毒牙順著歪嘴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木樑上有一行用油漆書寫的,極其醒目的字符。
毒牙:「..........」
他奶奶的,誰家暗號會寫到這麼明顯的地方?
「這特麼還能叫暗號?」毒牙指著油漆書寫的字符破口大罵。
他真想掰開這些人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屎還是腦子!
萬一是警方先找到這裡呢?
萬一警方能破譯出暗號的訊息呢?
「一幫只知道喝酒打架的榆木腦袋!」毒牙氣憤地罵了幾句。
歪嘴雙手叉腰,仰頭看著木樑道:「老大,他們幾個應該是去了東南方位的燈塔,那裡的確更隱秘一些,我們也趕緊過去吧。」
毒牙攤了攤手,翻著白眼道:「那還能怎麼辦?只能過去咯....」
..............
一直監視著敵方動向的聯絡員,看到毒牙和歪嘴走進了一家破舊的造船廠,連忙聯繫陸野道:
「陸隊長,毒牙和歪嘴進了安南造船廠,他們的人應該都在裡面。」
但聯絡員剛說完,他們就看到毒牙和歪嘴又拎著行李箱翻了出來。
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朝江邊走去。
見狀,聯絡員連忙補充道:「陸隊長,毒牙和歪嘴在造船廠停留了兩分鐘,然後又出來了,他們現在正往江邊走去。」
電話那頭,陸野擰了擰眉,「怎麼?剩下的逃犯沒在造船廠?」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聯絡員回復道。
陸野:「我這邊離安南造船廠很近,我過去看看,你繼續盯著毒牙,看看他們要去什麼地方。」
聯絡員:「明白!」
................
陸野的位置距離安南造船廠很近,他騎著摩托車很快就趕到了造船廠。
在造船廠中,陸野也看到了木樑上那行用油漆寫的字符。
很明顯,這是毒牙的同夥留下來的暗號。
陸野拿出手機,借著月光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直接把照片傳給了沈清。
信息中,陸野問沈清道:「清清,這是逃犯一夥留下的訊號,你能破解嗎?」
此時,沈清正在吃晚飯。
𝒔𝒕𝒐55.𝒄𝒐𝒎
今天醫院提供的晚餐比較清淡,沈清面前只有小米粥、炒雞蛋、一屜蒸餃。
沈清坐在床邊喝著小米粥,看著新聞聯播。
她現在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就能完全康復。
沈清正在觀看的是杭城的新聞。
..................
杭城最近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陸家最大的產業博納集團分裂。
杭城發生的第二件大事,是杭城市長的父親將要過七十大壽,江澄邀請了杭城各界名流,參加父親的壽宴。
杭城發生的第三件大事,是杭城成立了一家大規模的娛樂傳媒公司。
電視台里正在報導博納集團的新聞。
博納集團分成了博愛和納川兩個集團,博愛集團由陸離擔任總經理,納川則是陸野的父親擔任總經理。
「我的天啊?陸隊長的父親,竟然把陸家大半的產業都分給了私生子?」
徐麗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陸家的事情,徐麗也有些耳聞。
陸野雖然是陸家的大少爺,但是陸家家主在外面還有一個私生子。
按照龍夏國的律法,私生子也是能夠繼承一部分家產的。
徐麗沒有想到,陸家竟然如此重視那個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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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喝了口小米粥,淡淡應了一聲,「這也不奇怪,那個私生子陸離,從小就是做為陸氏集團的繼承人培養的。」
小的時候,陸野的父親出去經商、洽談會議,只會把陸離帶在身邊。
然後陸家的家主,只會把陸野丟到外公家,或者是丟到喬家,讓陸野在外面任意瘋玩。
現在沈清回想起這些事情,才覺得陸家家主對於陸野這個兒子,有點捧殺的意味。
沈清咬了一口蒸餃,慢慢吹著熱氣,緩緩道:「陸家家主對於陸野完全就是放養,肆意驕縱寵溺。
因為疏於培養,陸野對於經商一竅不通,所以長大也沒有辦法繼承陸氏集團。」
陸野他爹,真是偏心眼偏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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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沈清的話,徐麗吞了吞口水,「啊?怎麼感覺你們豪門世家,這麼多彎彎繞啊....」
說完,徐麗話題一轉,「不過,我聽說陸野的外公不是很疼愛他嗎?
陸家家主把一半的產業分給了那個私生子,那林家能看得下去?
好歹林大小姐才是陸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啊.....」
林家對於陸家的事情,確實管得不多,但是現在這種事,已經嚴重侵害了陸野的利益,沈清也不明白林老爺子是怎麼同意的。
沈清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講道理,林家肯定會不同意,怎麼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呢?」
沈清在想著要不要給林老爺子打個電話問一問。
徐麗嘆了一口氣道:「唉,這種事要是傳到陸隊長的耳朵里,陸隊長該有多麼傷心啊?」
自己的父親都不疼愛自己,還把大部分家產交給了一個私生子。
弄出一個私生子,就是背叛了林家,背叛了跟林家大小姐的婚姻。
現在陸家家主,還明目張胆地把家產交給私生子打理,無異於是在打林家的耳光。
聽完徐麗的話,沈清搖了搖頭:「以我對陸野的了解,他根本不稀罕陸家的那點東西。」
徐麗聽完愣了愣神:「啊?那麼多錢呢?陸隊長竟然不在乎?那他在乎什麼?」
很難想像,自己的父親把家族產業都交給了私生子,然後自家兒子還沒有任何意見的。
俗話說,蚊子腿再小,那些是肉。
陸家有著上億萬的家產,怎麼可能有人會心甘情願地,拱手讓人。
徐麗:「陸隊長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他要是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會非常生氣的。」
沈清搖了搖頭,看著徐麗道:「你不了解他.....他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的。」
徐麗一聽,沒好氣地笑了起來,「對對對,是是是,全天下最了解咱們陸隊長的人,肯定是我們沈清姐啊,我一個外人懂得什麼......」
徐麗一邊說一邊笑,她促狹的笑意寫滿了嘴角。
沈清白了她一眼,「說什麼呢,給我嚴肅點,不許笑!」
說完,沈清的眼角餘光,剛好瞥到了放在一旁的手機。
手機上顯示有一條未接來電。
沈清連忙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手機電話是五十秒前掛斷的。
沈清又翻了翻手機,發現手機的信箱裡,躺著一封郵件。
那封郵件也是一分鐘前才發過來的,郵件裡面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塊木頭,木頭上寫著亂七八糟的字符。
隨後,沈清也看到了陸野在郵箱裡面的留言。
沈清拿起手機,剛想回復一下,然後又收到了陸野打過來的電話。
知道事情可能跟營救謝承運有關,沈清連忙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陸野道:「沈清,你看到我給你發的郵件了嗎?你知道上面的字符是什麼意思嗎?」
沈清聽聞,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密碼破譯人員,這種事,你不是應該找,你在情報局工作的小舅舅幫忙嗎?」
陸野的小舅舅在龍夏國的情報局工作,因為工作的特殊性,陸野的小舅舅很少回家。
在情報局工作的人員,對於破譯各種密碼,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陸野的小舅舅掌握精通二十多個國家的語言和文字,是情報局難得的人才。
所以沈清認為,這種事情陸野聯繫小舅舅,更為靠譜一些。
陸野嘆了口氣,「我那個小舅舅,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哪裡能聯繫得上他啊,我知道你也會很多國家的語言,所以才找你問一下。」
沈清點了點頭:「好吧,我知道了,我等會跟徐麗好好研究一下,對了,你們現在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陸野蹙著眉頭道:「我們現在的情況有點麻煩,等會再跟你詳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