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校門內外剎那間, 鴉雀無聲。🐻💥 69𝓢ħᵘx.𝕔ᗝⓂ 🐜✌
連王主任帶來的那幾個人, 都結結實實地愣在了那裡。
他們還是頭一次看見,二話不說先動手, 動作比他們還快的!
這幫家長, 也終於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女人連王主任都不怕!
她有錢有勢, 還有幾個幫著她為非作歹的保鏢!……怎麼對付?
那些跟在家長身旁的學生們, 倒是一個個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們微微瞪大眼,看向那個王主任。
王主任奮力地大叫著,一邊拼命扭動, 像是一頭掙扎蠕動的豬。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沖啊!」
「這麼多學生這麼多家長看著呢!我們可是學校, 怎麼能保護不了我們的學生呢!」
王主任聲嘶力竭地大喊,聽著倒是像模像樣的。
幾個保安和那幾個他帶來的人,一下子驚醒了。
他們趕緊越過大門,朝著顧雪儀這邊飛撲過來, 口中高喊著:「放開我們王主任!」
顧雪儀輕輕推開了宴文宏:「站遠點兒。」
宴文宏動了動唇,想說他並不是她想像中那樣的脆弱。但她以為他脆弱, 又有什麼不好呢?
宴文宏乖乖地退後了幾步。
胡雨欣看著剛才自己怎麼叫, 都沒使喚得動的宴文宏,卻被顧雪儀一句話就使喚動了,一口氣哽在了喉嚨里, 壓著嗓子說了句:「這孩子……怎麼是個白眼狼?」
旁邊的中年夫妻, 也就是胡雨欣的大哥大嫂,一邊心驚肉跳地往後面退,一邊出聲說:「所以才得教啊!」
那對老夫妻, 也正是胡雨欣的父母,氣得直哆嗦:「這個宴太太是怎麼回事?她想幹什麼……」
話音落下。
慘叫聲此起彼伏。
有兩個人被保鏢直接按在了大門上。
那扇大門也挺奇怪,好好的大鐵門,上面纏了一些細絲,他們一挨上去,就抽搐了兩下……
保鏢趕緊鬆了手:「嚯!還有電呢!」
「這什麼鬼地方?一所中學,搞得跟什麼秘密基地一樣!」
顧雪儀也驚訝地回了下頭,她很快做出了決斷:「全部按門上……」
這是最快讓他們失去行動力的辦法。
保鏢得了令,挨個揪住,胳膊一別,就往門上摁。
他們當然知道那鐵門上繞的是什麼東西,驚得從脖子到臉全白了,口中一聲慘叫,下一秒就結結實實按上去了……
保安慌急慌忙地轉身去關設備。
顧雪儀抬了抬下巴:「把人攔住。」
保鏢大步上前,把人按在了地上,腦袋磕著地面,發出了「嘭」的一聲響。
等把人磕懵了,他們再把人拎起來,往大門的方向走。
保安嚇得大喊:「不要!不要!別動我啊!」
幾個學生突然「噗嗤」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都笑出來了。
旁邊的家長又怒又急,不明所以,連忙拍了拍自己家孩子:「你笑什麼?你們學校老師都受人欺負呢!尊師重道學哪兒去了?」
「他們……算什麼老師?」
學生的聲音被湮沒。
有個家長高舉起手機,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報警了啊!我報警了!」
王主任終於停止了掙扎,他冷笑一聲,艱難地扭過頭,往顧雪儀的方向看去:「這位太太,這裡可不是法外之地,我勸你最後及時收手,否則你會後悔的……」
顧雪儀仿佛聽見了笑話:「不是法外之地?」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蔣夢是蠢又惡,裴麗馨是貪。
這些人是又貪又惡,還要扯塊遮羞布給自己做大旗。
顧雪儀屈起腿,一腳踢在了他的頭上。
王主任痛得「嗷」了一聲。
「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們連大門上都裝了電網?」
「當然是防小偷啊!」王主任理直氣壯地說。
「防小偷,還是防門內的人出來?」顧雪儀的語氣始終不急不緩。
「封閉式管理,難道不應該嚴格一點嗎?」
顧雪儀:「唔,那如果他們翻門的時候,卡在上面了呢?就被電成一具焦屍嗎?」
「電不死的!」王主任據理力爭。
「是啊,人家學校能不比你清楚嗎?學校還會害人嗎?」
「也不能這樣說……還是有一點安全隱患的。」
家長們的意見隱隱有了分歧。
顧雪儀輕嘆了一口氣:「你現在後悔,讓我進門去轉一圈兒,還來得及。」
王主任知道這個女人來者不善,又怎麼可能放她進去?
他大吼一聲:「我是不會讓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顧雪儀扭頭說:「那咱們也報警吧。」
保鏢愣了愣:「啊?」
心說這有什麼區別嗎?
但保鏢沒有質疑顧雪儀的意思。
顧雪儀把手機從手袋裡摸出來,扔給了保鏢:「打,裡面有署名。」
保鏢接過已經解鎖的手機一看,通訊錄里還真有個「警察」,他愣愣地撥了過去……
胡雨欣見狀,忍無可忍:「你這是想把事情鬧大?你還要不要宴家的臉面了?」
顧雪儀:「丟臉先丟宴朝的臉,丟不到我頭上。」
胡雨欣:「……」
顧雪儀不再看她。
顧雪儀終於挪了挪,鬆了腳。
王主任連忙爬了起來:「知道怕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如果不是有這麼多家長在這裡,他已經遮掩不住面目的猙獰了。
顧雪儀沒有出聲,揪住他的領子,把他也貼上了鐵門。
王主任立馬就抽搐了起來:「你你你你你瘋了?你你……你松……」
家長群中也一下變得騷亂了。
「你幹什麼?你這是殺人你知道嗎?」
「我怎麼會是在殺人呢?」顧雪儀說著,拎著王主任又翻了個面,煎了a面煎b面。
王主任的叫聲都變得斷斷續續了,驚恐和疼痛,還有那種仿佛瀕臨死亡、兩眼發黑、看不見希望的感覺,牢牢籠罩著他,他雙腿一軟,差點失禁。
顧雪儀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淡淡道:「我是好心在幫你們啊。幫你們的孩子試一試,真的挨上了這道門,會不會真的如王主任所說,不會被電死啊。」
顧雪儀指著他說:「你看,這就是你們的孩子。他現在什麼樣,你們的孩子就是什麼樣。」
幾個家長露出了驚惶的神情,抓著孩子往後退了退。
他們有點怕她。
但又忍不住仔細去看王主任的樣子……
顧雪儀在這時候鬆了手,王主任渾身無力,甚至還有點神志不清,「啪」地一下摔了下去。
看著哪裡還像是一個人?
看著像是一團喪失了人格尊嚴的異形。
他們的孩子……會是這樣?
就在他們也跟著恍惚,大腦思維攪成一團漿糊的時候,一陣尖銳的警笛聲近了。
警察很快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幹什麼?全部都聚集在這裡幹什麼?」
有個人恢復了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虛弱無力地說:「他們……他們來咱們學校鬧事。非說我們老師虐待學生……說完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您瞧瞧,您瞧瞧我們這模樣……」
有些家長還在思考那扇門電不電死人的問題。
他們想著想著,再聽見學校工作人員這番話,心底隱約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出現在這裡的幾個警察,並不是顧雪儀眼熟的那幾位。
他們應該是當地分局的人。
剛巧前幾天才出了學生家長報復性襲擊學校,導致一死兩傷的新聞,警察一聽,也立馬警惕了起來,環視一圈兒,問:「誰?你說的哪個他們?」
那人指了指顧雪儀。
警察愣了下:「你確定?」
「是啊!就是她!我們王主任就是她打的!」
好吧。
人不可貌相。
這看上去好看又有錢的人,沒準兒就這麼跋扈。
警察盯著顧雪儀看了幾眼,卻越看越覺得眼熟。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底下有家長正要說,那不就上新聞那個宴氏的宴太嗎?
顧雪儀卻更先一步開口了,她說:「嗯,你們內部網站吧。上次剛協助你們警方破案,還領了面錦旗。」
「噢……」警察恍然大悟:「對!」
他更納悶了:「那怎麼回事啊這?」
王主任慢慢也回了口氣兒,他氣急地喊道:「就這麼回事!她仗著有錢有勢,叫了幾個保鏢,就對我們動手了……她還拿腳踹我,我這臉上鞋印兒都還在呢!」
這時候卻是又聽見一陣警笛聲近了。
分局的也正愣呢。
怎麼又有同事來了?
那邊車一停,車門一開,幾個總局的警察走了下來。
「接到群眾舉報,這裡聚眾詐騙、非法融資開辦學校,還有虐待學生的嫌疑……」
分局和總局的打了個照面,一下面面相覷。
「這怎麼又是一個新說法?」分局的愣了。
顧雪儀站在中間,絲毫不受侵擾,風姿依舊。
她緩緩回過頭,看向了王主任,輕聲說:「我說了,現在讓我進門,還來得及。」
如果不是為了警醒這幫家長,將事情公之於眾,她連報警都不必,大可以直接抄了這個學校。
王主任挨上她的目光,渾身一顫,本能地有點怕她。
保鏢走到門邊,撿起了剛才掉落的電棍,笑笑說:「這玩意兒,警察同志應該也不陌生吧。這不就是電棍改的嘛?剛才這個王主任帶著這東西下來,拿這指著我們太太呢。」
總局的小女警氣憤地瞪大了眼:「他怎麼能這樣!」
宴太太那麼好一人!
保鏢看向分局的警察:「估計拿你們當他後台呢。」
分局的也懵了:「不是啊,真沒有……真沒關係……」
「怎麼回事,進學校看看不就清楚了。」顧雪儀輕聲提醒。
分局的一點頭:「對,得拿證據說話!」
總局的也立馬在前面開了道。
「那得有搜查令對吧?」王主任慌忙說:「那得有這個才能進去吧?」
顧雪儀歪了歪頭:「你自己報的警啊,你忘了?」
王主任一口氣差點沒吸上來。
前面的警察抬手就要去推門。
顧雪儀:「等等。」「有電。」她說著,拿手裡的lv手包墊著推得更開,然後指揮一旁的保鏢:「帶個保安去,把電關了。」
「好嘞!」
警察連忙回頭沖她笑了笑。
心說這宴太,光看為人處世,也不像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啊。
「咱們得請人做個嚮導吧,學校這麼大,怎麼走呢。」顧雪儀說。
「是這個道理,就這個王主任……」
顧雪儀轉過身,隨意點了幾個學生:「你們來做嚮導。」
「學生啊?」
「嗯,他們生活在這裡學習在這裡,他們很了解這裡。」
警察一想也是,就點了頭:「咱們得聽取多個人的意見嘛。」
那些家長當然不肯。
顧雪儀掃過他們:「你們也跟著進來啊,剛才不是很想進門嗎?」
家長們被一激,紛紛跟了上去,要看這個女人究竟玩什麼花樣。
那些學生目光閃爍,看了看顧雪儀,又看了看身後的家長,再看了看王主任等人……
顧雪儀問:「你們不敢嗎?」
有幾個學生對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眸平靜,沒有怒意,沒有悲傷……只有種強大的平靜。
「我敢。」有個個子高,長得有點憨的男生站了出來。
他的父母看上不去並不太有錢,拼命去抓他的胳膊,嘴裡還說著帶口音的普通話:「你幹什麼去,你敢什麼……」
封閉了太久的世界。
當你想逃離,當你拼命呼救,當你跪地哭求……最後卻都沒有任何意義。
你的父母成為了幫凶,他們每次接到學校的電話,都會不理解地將你一次又一次重新送進封閉的世界……
正因為他們年輕,尚且稚嫩,不甘馴服。
所以當光又一次重新照進這個封閉世界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拼命地去抓住它。
「我來帶路。」男生說。
王主任沒想到這時候還有學生敢出聲,他氣得鼻子都歪了:「警察同志,你們不知道啊,這些學生平時很不服管教的,愛撒謊,愛逃課,所以才被送來了這裡。他們的話怎麼能信呢?」
顧雪儀曼聲道:「所以我們多選幾個學生來聽他們的話……他們在這裡被你們教了這麼久,難不成還個個都是謊話精嗎?那你們這裡高昂的學費,有什麼意義呢?你們毫無教學水平,一個學生都扳正不了?」
王主任所有的話,一下全被堵在了喉嚨里。
反駁?
不管怎麼反駁,要麼就是承認這些學生不是個個都謊話精,要麼就是承認自己教學水平差,打著噱頭,卻一點作用都沒起……
承認哪個,都讓王主任不甘心。
而那個男生,卻已經開始了他又一次小心翼翼嘗試的反擊。
他指著不遠處的那面牆。
牆下面是一排水龍頭。
這樣的設施並不常見。
但男生說:「如果有人上課的時候,露出了困意,就會有專門的老師,把人帶出來,把他們的腦袋按在水龍頭底下,打開水沖,一直衝……每隔半個小時問一句,醒了嗎。」
「京市的冬天,最冷的時候,零下十三度,你會覺得整個頭都被凍掉了一樣……」
「胡說……八道。」王主任喉頭哽了哽。
顧雪儀又點了個女孩子:「你說。」
女孩子小聲道:「如果還是不服輸的,就有人拿衣架抽大腿……」
「艹!」有警察繃不住罵了句髒話,扭頭看向王主任:「到底真的假的?」
王主任訥訥開口:「當然,當然假的……我們怎麼敢呢對不對?」
「封閉式管理,大門一關,有什麼不敢呢?」
顧雪儀輕笑一聲,說:「今天18度。」
她說:「我再幫你們的孩子試一試,這個水能沖死人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她揪著王主任的領子,將他往水池子裡一按,打開了水龍頭。
水龍頭被開到最大,對著王主任的腦袋嘩啦啦就滋了出來。
因為水壓很強,噴出來的水,就好像一個個摔炮在頭皮上炸開了,王主任口中嗷嗚喊叫,很快從頭濕到了腳……
他變成了落湯雞。
喉中的慘叫,很快變成了嗬嗬的聲音……
十八度也足夠冷了。
王主任想哭都哭不出聲了。
辦這事兒的又不止是我!受傷的怎麼老是我!
「好了好了,宴太太……」小女警連忙勸:「萬一死人了,你要坐牢的。為這種人,不值得,不值得……我們處理,我們處理!」
顧雪儀倒也十分給面子,她輕輕撒了手。
王主任啪嗒一下向後倒了下去,身體抽搐兩下,他的臉因為呼吸不及漲成了紫紅色,耳朵被凍得通紅,脖子卻是白的。
看著像是又變成了一個沒有人類尊嚴的異形。
顧雪儀轉過身,口吻還是輕柔的,她問:「你們也要來替你們的孩子試試嗎?」
「……」所有家長站在那裡,渾身發冷,別說吱聲了,連動都不敢動。
宴文宏抿起唇,輕輕笑了下。
世間一切都是渾濁黑暗的,她站在那裡,便像是渾濁黑暗裡唯一開出來的那朵雪白的花,光芒耀眼。
宴文宏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挨了挨顧雪儀的手腕。
她的手也好冷啊。
宴文宏掏出了一塊帕子,一點點給顧雪儀擦起了手。
他細聲說:「髒了……擦一擦。」
胡雨欣匆匆擠進人群,看見這一幕,差點氣暈過去。
她這個當媽的,還比不上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大嫂嗎?
但周圍一片寂靜,胡雨欣是個慣會看氣氛的,突然一下也就說不出憤怒指責的話了。
那些學生們,卻紛紛動了。
他們抬起頭重新看向了那個美麗優雅的年輕女人。
仿佛向日葵終於等來了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共9800,榨……干……了……
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