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秦意濃低頭看她,揚唇笑道,「怎麼忽然問這個?」
「沒有為什麼呀,就是問問。」寧寧停頓了很久才說,湊過去親了親秦意濃的臉頰,一閉眼,收手收腳,躺得直直的,板正說,「我睡啦,媽媽晚安。」
「晚安。」
她睫毛顫動得厲害,半晌才平復下來,入睡得很艱難。
秦意濃盯著小朋友的睡顏出神,等她徹底睡著了,秦意濃才小心地伸出手指,在她眼角撫了撫,依稀摸到一點冰涼的觸感。
秦意濃給寧寧掖了掖被角,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晚飯後紀書蘭跟她聊過,寧寧今天放學後情緒低落,又一次在車上問到關於她爸爸的事,眼圈都紅了,興許是在幼兒園裡別的小朋友提及這個話題。
秦意濃所有的東西都能給寧寧,唯獨一個完整的家庭,是她無法提供的。
寧寧太懂事了,連問爸爸都學會迂迴了,生怕傷她的心——先前秦意濃和紀書蘭的說辭都是說爸爸拋棄了她們,之所以不說去世,是怕寧寧在心裡會對她生父還有感情,況且,事實就是如此,他生父背棄了秦露濃。人渣不配被記住,哪怕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這種懂事有時會讓秦意濃覺得心疼和無所適從。她認知里的小朋友,應該該哭就哭該笑就笑,吵吵鬧鬧,在外麵皮上天,哪怕闖點無濟於事的小禍,而不是像寧寧一樣,過早的成熟,學會克制和分寸。
秦意濃輕柔地親了親小朋友柔滑的臉頰,心裡壓上一件沉重的心事。
***
「去年投的項目已經回款了,稅後分帳票房共計兩千八百萬。」
秦意濃坐在公司的辦公室里,食指輕敲辦公桌面,關菡站在她身旁,微微傾身,聽著她下一句吩咐。
秦意濃入行前幾年賺的錢因為打官司都賠了個乾淨,真正掙錢還是在她第一部電影上映拿獎之後,再之後和安靈合作開工作室,片酬、商業代言,事業蒸蒸日上,日進斗金毫不誇張,但她掙得多,花銷也大,在首都的富豪區買了套別墅把紀書蘭接過來,工作室簽約新藝人,供養自己的團隊,投資項目,樣樣都要錢。
她花在自己身上的用度很少,不買豪車,不買名表,早年還需要花在衣服和首飾上,後來那些品牌直接往她這裡送,各個季度的新款一應俱全,走紅毯亦有品牌方送的高定禮服,和品牌方關係往來都是她的團隊在處理。她一省再省,手頭的流動資金一直不多。但像最近窮到剩下不到一百萬的時候,近些年還是相當罕見的。
原因在於她手底下剛開了家傳媒公司,把能動用的流動資金都放到了公司正常運轉上,她想著一時沒有花錢的地方,萬一要用錢她這幾十萬也不頂什麼用,到時再找人借給她周轉就是了。萬萬沒想到,就這麼不值一提的兩百萬,竟然難倒了她。
她倒是可以問安靈借錢,但借錢給小情人發工資,安靈樂意借,秦意濃卻拉不下這張老臉。
好在不用等到月底,去年秦意濃投了一個影視項目,今年順利上映,票房反響尚可,她的私人帳戶里瞬間多了一筆匯款,讓秦意濃懸了好幾天的這塊大石頭落了地。
「給唐若遙劃二百萬補發工資。」秦意濃第一時間解決這件事,不然她晚上睡覺更睡不好。
關菡在平板上記下。
「其他的是繼續投資還是我給你把理財經理找過來?」
秦意濃神情微頓,揚起一根食指,示意她不要說話。她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問道:「別的金主都是怎麼樣的?你知道嗎?」
關菡:「……」
所以你包了人家三年,現在才要學著怎麼做金主嗎?
秦意濃指節叩了叩桌面,嘖道:「說話啊。」
關菡推了推眼鏡,平靜地道:「這個我沒有涉獵,我先去查查資料,給你一份匯總,可以嗎?」
秦意濃皺皺眉,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反正她最近和唐若遙見不了面,有時間做做功課。
「那剩下的錢?」
秦意濃沉吟道:「楓紅的資金最近夠嗎?」
楓紅是秦意濃前幾年建立的幫助家暴受害者的公益組織,為遇到家暴、性別暴力的婦女兒童提供法律援助和緊急救助金,包括但不限於醫療、住宿、法律顧問、心理輔導等等。由於社會公益類事件頻發,秦意濃怕她的錢不能用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索性自己建了一個,她只在背後提供資金,不公開出面,雇了一個人幫她打理機構的一切事物。
秦意濃對楓紅很上心,時不時就會問起,關菡一直在關注,當即對答如流:「夠的。」
這兩年家庭暴力問題逐漸得到重視,社會輿論也很關注,楓紅的會長石驍背後有秦意濃這座大神撐著,不缺資金,當即抓住時機利用網絡媒體,線上線下同步對楓紅進行了大力的宣傳,讓更多的人了解到這個公益組織。一個組織做得再好,如果受害者不知道,就沒辦法幫助她們。
楓紅的每一筆資金都清清楚楚,從哪來到哪去,完全杜絕了中飽私囊的風險,秦意濃也不會讓這種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石驍是個能幹事的人,不但拉到了新的資金,還汲取了一大批優秀的志願者,一起為反家暴盡力。
大概從今年年初開始,楓紅就能自如運轉,收支平衡,不需要秦意濃往裡投錢了,但秦意濃還是每個月固定劃一筆款項過去,以備不時之需,有時候還會喬裝打扮過去看看,悄悄地去,悄悄地走。
「再劃二百萬吧。」秦意濃說。
關菡嗯了聲,絲毫不驚訝,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
「剩下的放卡里留著,萬一有用錢的地方。」她摸了摸鼻子,又說。比方說想給唐若遙置輛車什麼的。
關菡這回略揚了揚眉梢。
關菡低頭看平板,說:「彝族山區有兩所希望小學都竣工了,那邊校長問您近期有沒有時間去參加剪彩儀式。」
「你看著行程安排,沒空的話就讓石驍去。」石驍是秦意濃雇的,反家暴和建小學殊途同歸,平時沒少給她跑腿,樂在其中,秦意濃使喚起他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是。」
秦意濃接著交代了幾件事情,抬手看了眼腕錶,施然起身,落落道:「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走吧。」
她約了個導演,聊一聊她要投拍的那個電影,看對方要不要接。她在家閒了一段時間,徹底坐不住了,把新電影提上了日程。
編劇柴子秋那邊交了完整版的劇本過來,只是名字依舊沒定好,出了幾個備選名字,秦意濃打算確定了導演過後,和導演、編劇一塊商量一下。
***
7月中旬,進組《南山下》的前一天,唐若遙跑完了最後一個通告,從攝影棚出來,助理辛倩將她手上的外套接了過去,手機遞過來。
唐若遙習慣性滑開手機看了眼屏幕,有一條未讀簡訊。
【95588:您尾號1335的儲蓄卡帳戶收到人民幣元轉帳,當前餘額元,請注意查收,及時入帳核對金額[工商銀行]】
唐若遙皺了皺眉:「???」
「怎麼了?」穆青梧在前面走,回過頭問。
「沒什麼。」唐若遙自若地收起手機,跟上穆青梧的步伐。
一縷疑惑從她的眼底掠過。
秦意濃為什麼忽然給她打錢?還打了一筆巨款。
唐若遙完全沒有想過,這筆錢是她三年來「工作」應得的工資。當年唐若遙只是個連三十八線都算不上的藝人,毫無曝光度,任人魚肉。
圈裡有錢人多,但有錢人不是傻子,相反越有錢越精明,誰值多少錢心裡都有數,只值網紅主播的價位非花個包養當紅藝人的資金,這樣的人多半也成不了有錢人。現實里的包養不是像小說里那樣,每個金主都會為了金絲雀豪擲千金,大多數是在合同里寫得清清楚楚,每月給多少,小費另算,給不給都由金主,還有相當摳門的,就跟拖欠農民工工資似的,拖著不給,但這樣的比較少見,屬於個別情況。
會一擲千金的也有,比如霍語珂的金主劉亞裕,娛樂圈大佬,只要能哄得他開心,要什麼給什麼,但不是當時的唐若遙能夠上的階級。金主分很多種,她只能接觸到有點小錢又想玩玩小明星過癮的人。
三年前唐含章出事,唐若遙把自己擺上了砧板,原定的金主和她初擬的合同也不過五萬一個月,第一筆三十萬手術費除外。
後來換了秦意濃,她支支吾吾地問能不能先預支三十萬,關菡一次性給了她五十萬,沒提預不預支的事。剛簽下合同那段時間,唐若遙回家一心處理唐含章的事,沒記起合同里說要按月發工資的事,等她想起來了,她從秦意濃那裡拿到了名導的試鏡機會,試鏡前秦意濃給她突擊培訓,最後突出重圍雀屏中選,光片酬就有幾百萬,那點工資錢就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圈裡出賣身體往上攀高枝的藝人,缺的不是錢,是資源。秦意濃給她的資源,比單純給她錢要好上十數倍,名導電影的女主,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更何況之後各種各樣的試鏡機會和主動聯絡上來的代言,身家愈豐,所以唐若遙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這件事情。
冷不丁收到二百萬轉帳,唐若遙只是奇怪了一瞬,並未把二百萬和三年來拖欠的「工資」聯繫到一起,她也沒有去問關菡,為什麼會突然轉帳過來。秦意濃有秦意濃的考量,她只需要順從接受就好,二百萬對現在的她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誰會嫌錢多呢?
唐若遙在家裡和唐斐說的那句話並不是在安撫他,她是真的動了接唐斐來首都的念頭,第一要緊的是錢,有了錢才能有底氣辦接下去的事情。
秦意濃和導演見完面,回家的車上,手指撐著額頭,半闔著眼,懶洋洋問關菡:「遙遙有問你為什麼突然收到一筆錢嗎?」
關菡搖頭。
從上回她倆分開以後,關菡就再沒收到唐若遙發過來的信息。
秦意濃輕輕地嗯了聲。
沒問最好。
秦意濃從旁摸過手機,打開自帶備忘錄,從裡面刪掉了一個名字,下午聊得不是很順利。做製片和做演員是不一樣的,做演員是她聽導演的,做製片則是她選導演,導演是給她打工的,必須選一個理念相合的,她不希望等確定下來之後和導演頻繁鬧矛盾,對劇組和其他演員都是很大的傷害,也出不了優秀的作品。
她心裡最屬意的人其實是韓玉平,韓玉平是她的伯樂,說句不客氣的,她自認也是韓玉平最中意的女演員,韓玉平雖然嚴肅了點,平素不苟言笑,瞧著有點唬人,但是他不止一次在採訪中提到最欣賞秦意濃。
韓玉平救秦意濃於水火,她處女作出演韓玉平的電影,當時是秦意濃名聲最壞、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因為這件事,韓玉平一度被傳和秦意濃的桃色緋聞,數年來低調做人、潔身自好,夫妻恩愛的「好丈夫」名聲被拖累,但他無論是在媒體面前還是在秦意濃面前,都不會刻意迴避,堅信清者自清。他亦有個好太太,不但沒有大吃飛醋,還特地打電話來寬慰她,讓她不要將娛媒說的話放在心上,又親自下廚請她去韓家吃飯。
不僅契合在電影理念上,某種程度上他們倆為人處世是相像的。韓玉平在圈裡混過多少年了,大風大浪都見過,這點小伎倆他還不放在眼裡,秦意濃則是承受了太多的惡意,司空見慣,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但自始至終,秦意濃都沒有把韓玉平列入她的考慮名單里,前兩個月韓玉平勒令她休息,再讓他知道秦意濃緊鑼密鼓地在籌備新電影,不僅親自演,還要當製片,恐怕秦意濃要被他念叨得耳朵長繭。
而且據秦意濃所知,韓玉平正在西北閉關拍戲,成天吃沙子,無暇他顧,首都這邊的消息傳不進他耳朵。等他知曉此事,木已成舟,韓玉平懶得再打電話過來罵她。
秦意濃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翹了翹,心裡的如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地響。
關菡不知道她在開心什麼,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地在腦子裡捋著秦意濃接下來的行程。
「《南山下》是不是快開機了?」秦意濃低著頭看手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備忘錄里點著,很隨意的口氣問道。
關菡垂著眼瞼,對答如流:「下周一開機,遙小姐明天進組。」她知道秦意濃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
「導演是林國安?」
「是。」
秦意濃嗯聲,不說話了。
林國安是和韓玉平同一輩的老牌導演,二三十年前拍出過不少好片子,名利雙收,在圈裡赫赫有名。但曇花一現,過後沒再出過優秀的作品,連帶著他在圈內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不少人都把他給忘了。後來林國安為了生計,不得已答應了某傳媒公司的條件,成為了簽約導演,有了公司的扶持,加上他本身的能力,這些年才漸漸重新爬起來。同樣是老牌導演,韓玉平有自身積累,即便是替人打工,選角權是一直牢牢捏在自己手裡的,資本干預不了太多,大不了他撂挑子不干,資本反過來還要求到他頭上。林國安則沒有這樣的底氣,這也是唐若遙明明順利通過試鏡,卻會被霍語珂中途截胡的根本原因。
秦意濃和林國安合作過一次,兩人有些交情,林國安是個極其認真細緻的導演,在片場對演員要求非常嚴格,性格倒算是溫和,不跟韓玉平似的火氣上來了開口就罵。
「林國安這部電影結束後有檔期麼?」秦意濃話鋒一轉,問了個讓關菡始料未及的問題。
關菡愣了下,方說:「我去問問。」
秦意濃慵懶地眯著眼,說:「嗯……不著急。」
關菡皺了皺眉。
什麼叫不著急?
秦意濃咳了聲,似乎覺得失言,轉臉看窗外去了,自然揭過了這個話題。
她眉宇間的懊惱一閃而過。
方才她想到要和林國安商量合作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跳出來的思維是林國安在劇組,那她就可以藉此機會光明正大地去《南山下》劇組探唐若遙的班了,所以才會脫口說出那句「不著急」。
她最近真是閒得滿腦子只剩下兒女私情了,動不動便聯想到這個。
秦意濃撫了撫額頭,想把腦子裡的唐若遙甩出去,但她可能確實太閒了,一時間竟然無法用更重要的事情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秦嘉寧?秦嘉寧最近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呢,她沒有男朋友,女情人倒是有一個。
秦意濃深吸了口氣,忽然扭頭,上下看了旁邊安靜如雞的關菡一眼。
關菡如芒在背。
秦意濃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關菡迎向她銳利的目光,硬著頭皮開口:「有事要我辦嗎?」
「不算什麼大事。」秦意濃嘆了口氣,說,「有件事想問問你。」
秦意濃竟然有事要問她?!
關菡內心受寵若驚,面上八風不動:「你問。」
「我要不要順便給遙遙探個班?」秦意濃一隻手撐在座椅面上,頭部輕微後仰,從她抿緊的唇線可以看出她現在的煩惱。
「順便?」關菡腦筋轉了轉,一點就透,「你是說去林國安導演那兒麼?」
秦意濃點頭。
要見林國安,最好的方法是單獨將人約出來商談,真去了劇組反倒會引人非議。秦意濃名聲如此,到時不一定會傳出什麼去劇組獵艷的流言,不過秦意濃被人非議慣了,不在乎多這三瓜倆棗的。但去給唐若遙探班這個想法,甫一從她的心底冒出來,便如星星之火,瞬間燎原,怎麼都滅不下去。
以前不會這樣的,唐若遙在劇組拍戲,她心無旁騖做自己的事,偶爾想見對方,也不過一時之念,輕而易舉地便能被粉碎。
她似乎在有意識地放縱自己,是因為契約關係快要結束了嗎?還是她越來越沉溺於在唐若遙身邊的感覺?
認識到這一點,一股危機感旋即在秦意濃心裡蔓延開來,讓她頭皮一炸。
關菡斟酌片刻,剛要開口,秦意濃便冷然道:「算了。」
關菡:「……」默默地閉上嘴巴。
早該料到,有關於唐若遙,她最好一點意見都不要發表。秦意濃有她自己的主意。
秦意濃五指向內,扣緊了掌中的手機,用力到指節發白。她閉了閉眼,將躁動的心潮艱難地、一點一點地鎮壓了回去,恢復了平靜無波的面龐。
***
「明天就要進組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提前預祝拍攝順利。」穆青梧舉了舉手裡的茶杯,和唐若遙碰了碰。
穆青梧手底下帶的另一個藝人有個重要活動出席,按理說她得全程跟著,但唐若遙這兒也是要緊事,《南山下》劇組裡幾個喜歡搞事的年輕演員她雖然和唐若遙提前預警過,但第一回見面,她不把著點關,實在不放心。
唐若遙在圈裡的行事作風她以前就有所耳聞,帶了她以後更是特意了解過,說得好聽叫與世無爭,說得不好聽就是沒脾氣的軟腳蝦,誰都能踩上一腳,穆青梧愁得差點頭禿。
至於這麼多年唐若遙為什麼沒有被人隨便踩,只能歸結於她身後的人神通廣大,將她保護得太好。她在公司幹了這麼多年,怎麼也有點內部消息,公司眾人心照不宣只能看不能動的搖錢樹,突然改簽經紀人,真正要給公司賺錢了,別人不知道,穆青梧是知道原因的。
她的「家人」決定讓唐若遙自己好好闖蕩一下,從近兩周網上頻繁冒出來的,沒人出現第一時間解決黑潮來看,她的「家人」也不再在輿論方面給她把持得周到,只留下正面消息。
在穆青梧看來,唐若遙現在就是一朵在溫室里嬌生慣養長大的富貴名花,突然要被丟到天寒地凍的野外風吹雨打,怎麼能不讓她焦慮。
穆青梧糾結了許久,最終打定主意陪唐若遙去劇組報導,順便在劇組下點工夫,讓工作人員關照關照她,她帶的兩個藝人,另一個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她相對來說更擔心唐若遙。但她沒來得及和唐若遙說,唐若遙主動「無意」間問起來穆青梧明天的打算。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劇組啊,你不用怕。」穆青梧毫不猶豫地說。她以為唐若遙是擔心她一個人處理不來,先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唔。」唐若遙偏頭,做了個思考的表情,「寒煙姐明天有通告吧?」
穆青梧頷首。
「那你去帶寒煙姐吧,我自己沒問題的。」
「啊?」穆青梧瞠目結舌。
唐若遙抿唇笑笑:「我就是普通進個劇組而已,有助理就行了,穆姐要真陪我,有點大材小用,我心裡過意不去。」
穆青梧愣了下,在心裡給她的說辭圓了個理由,這小孩兒要麼欲擒故縱以退為進,要麼和她見外呢。
「話不能這麼說,」穆青梧擺手道,「你在我手下還是第一次進劇組,很有紀念意義的開始,按道理我是必須陪同的。」
「那寒煙姐那邊怎麼辦?」
「她精明著呢,自己顧得過來。」穆青梧眸底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堅定說道。
唐若遙一時聽得心情複雜,穆青梧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說她蠢笨麼?連進組的小事情都應付不好。
「我也可以自己處理。」唐若遙一改平日溫順,臉上的笑容斂去,定定地看著穆青梧,眼神里有種少見的銳利之氣,一字一頓道。
不得不承認,穆青梧在那一刻被她的眼神說服了。但理智讓她再次向她確認了一遍:「你真的行?」
唐若遙鄭重點頭。
穆青梧:「不要逞強。」
唐若遙正色道:「我沒有逞強。」
穆青梧:「那你到了劇組,見了什麼人,都要一一跟我匯報,不然我不放心。」
「……」唐若遙說,「好,我會的。」
穆青梧這才將信將疑地讓她一個人帶著助理去報導。
翌日一早,唐若遙沒等鬧鐘響,生物鐘讓她早早地睜開了眼睛,洗漱完畢,吃過早餐也不過早上七點,她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劇本,透亮的落地窗外是澄淨的朗日晴空,淡藍色的天卷著荷葉邊的雲。
八點整,手機準時震了下。
她的助理和車都到樓下了。
唐若遙將劇本塞進包里,拉過門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後回頭深深地望了眼這棟住所,她和秦意濃唯一會產生交集的地方。
這趟去劇組,至少又是三四個月不能見面了。
合同終止時間逐漸逼近,尤其是對她們來說,進組拍一部電影,動輒就是幾個月過去,她們的十個月,看似漫長,其實已經不剩多少,餘下見面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
到時她也會搬離這所不屬於自己的房子,唐若遙手指緩緩摩挲過冰涼的門把,良久才將視線收回,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垂下顫動的眼睫,輕輕地帶上了門。
只是此時的唐若遙沒有預料到,見面的日子比她預想得要快得多,而且是以一種她從未設想過的全新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秦姐姐:探班什麼的,不存在的,我會是那種去探班的人嗎?
之後,真香。
遙遙:看來上回八杯水是沒喝夠[沉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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