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了,那個穿白羽絨服的,現在,停下,走過來。」
關菡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現在她過去了,就是熱搜預定,白花花的銀子往裡搭。只要她跑得夠快,傅瑜君的喇叭就追不上她。
但她逆流而行,又被傅瑜君這麼一點出來,登時在人群里非常醒目,她的行進速度被迫減慢了許多。
偏偏那傅小作精依舊優哉游哉道:「不過來是吧?那我過去了啊。」
身後傳來震驚的喧譁聲。
關菡看不到背後,以為是傅瑜君從護欄後面出來了,連忙回頭。
傅瑜君好端端站在遠處,提著喇叭道:「過來。」
原來她剛剛故意做了個翻過來的姿勢,才會引得眾人驚叫。
關菡停在人流里,粉絲自發地離她一步,讓她站在了一個小的空白圈裡。
傅瑜君笑靨如花:「快來啊。」
關菡:「……」
她第一反應把羽絨服的帽子拉好,捂得嚴嚴實實,轉念一想,明天上熱搜的要是個面孔模糊的,不就更坐實了戀情?闢謠她其實是經紀人又要花一筆錢!
關菡索性把帽子摘了,露出眉目清晰的臉。
現場群眾:「哇!!!」誰啊?是女朋友嗎?
現場傅瑜君粉絲:「靠!!!」
怎麼又是你!!!
關菡在心裡把傅瑜君吊起來用小皮鞭抽了一百八十遍,面上坦坦蕩蕩地朝護欄走了過去。人群自發讓出一條路,瞻仰著這位「幸運觀眾」。
關菡走到傅瑜君跟前,傅瑜君綻開大大的笑容。
「親……」
關菡生怕她把那句「親愛的」喊出來,低低地打斷她道:「玩夠了沒有?」
此刻的她並沒有意識到,只有一個半途中斷的「親」字似乎更引人遐思,傅瑜君看她眸中帶著冷意,識趣地收斂了,點點頭。
關菡:「回家。」
「喔。」傅瑜君乖乖地挽住她手臂。
關菡皺眉。
傅瑜君看著她,楚楚可憐道:「挽也不讓挽了嗎?」
關菡一隻手揣在羽絨服兜里:「……挽吧。」自己什麼都沒幹,她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兩人並肩往停放保姆車的方向走,不遠處全是舉著手機激情拍攝的吃瓜群眾,傅瑜君回過頭,對著人群笑著揮了揮手。
現場觀眾:「嚯!」
嗑到真的了!
關菡把傅瑜君弄上車,後腳準備下車走人,傅瑜君早有所料,一把從後面抱住她的腰。
圍觀的艾雅:「……」
……進步了。
之前只是拉手,現在都學會抱腰了。
關菡冷著臉:「放開。」
傅瑜君臉緊緊貼著她的背:「我不。」
關菡:「你信不信我——」
傅瑜君:「綁我是嗎?我已經準備好繩子了,有本事你就綁!」
關菡怒道:「你覺得我不敢試不試?」
傅瑜君沒說話,輕輕地抽泣起來。
關菡:「……」
她掰開傅瑜君的手,輕而易舉地掙脫了原本牢固的束縛,她背對著傅瑜君,身後是年輕女人細弱的哭聲,本可以一走了之的關菡卻怎麼都挪不動腳步了。
傅瑜君透過朦朧的淚眼,注意著關菡的動靜,一看到她回過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關菡沒來由地心虛:「……我又沒幹什麼,你幹嗎哭成這樣?」
傅瑜君一隻手抹眼淚,倔強得不再發出哭聲,指著她說:「你討厭我了。」
關菡一輩子都沒面對過這種情況,軟下語氣道:「沒有。」
傅瑜君:「那你喜歡我嗎?」
關菡:「……」
這人怎麼跟三歲小孩似的,非黑即白,除了討厭就是喜歡,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明明還有中立的選項。
傅瑜君還在哭,皮膚白的人哭起來也上臉,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淚光楚楚,我見猶憐。尤其她長了一張容易讓人激起保護欲的臉。
好吧。不想再讓她哭下去了。
關菡妥協道:「喜歡。」
傅瑜君破涕為笑。
她拉住關菡的手,嬌軟道:「那你跟我回家。」
關菡:「我的車還停在外面,你坐保姆車回去,我跟在你們後面。」
「我不。」這兩個字快成了傅瑜君的口頭禪,她轉頭吩咐道,「艾雅。」
艾雅十分自覺道:「關總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把車鑰匙給我,我幫你把車開過去。」
關菡:「……好吧。」
傅瑜君達成心愿,挽著關菡的胳膊坐在后座,深茶色眼眸被淚水洗過越發的乾淨清亮。
關菡被她的注視弄得渾身不自在,找了個藉口道:「手麻了。」
傅瑜君鬆開她手,給她捏胳膊。
「好點了嗎?」
「……」
關菡本來假麻,給她按得真麻,又麻又癢,那癢好像不是在手臂里,而是從內心深處勾出來的。關菡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單手從腳下的箱子裡取了瓶礦泉水。
傅瑜君自告奮勇地接過去道:「我幫你開。」
她動作利索地一擰一轉,遞迴來一瓶開了瓶蓋的水。
關菡看著這瓶水,心情複雜。
傅瑜君看著她迷之沉默的神情,藏著隱晦的暗喜,問:「是不是沒人給你開過瓶蓋?」
關菡看了她一眼。
她是不是在嘲諷自己太「男人」,所以沒人擰瓶蓋,雖說關菡不在乎這種東西,但她今天有點生氣,不想讓小作精太得意。
關菡抿了口水,淡道:「還是有的。」
「誰?你爸嗎?」
「不是。」
「那是誰?」傅瑜君眯起眼睛,流露出一絲危險的光。
關菡將她手裡的瓶蓋重新蓋上,依舊淡淡的:「我前男友。」
「你還有前男友?」傅瑜君在心裡靠了聲,果然是直的!
這話問的?關菡挑眉:「我不能有前男友?」
「能。」傅瑜君撇嘴。
「你有前男友嗎?」關菡隨口問道。
「沒有啊。」傅瑜君笑出了一口小白牙,看向她的眼眸亮晶晶。
「沒有你這麼高興幹嗎?」關菡不解。
因為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問我的私事。
傅瑜君細聲細氣地說:「就是高興嘛。」她講話聲音輕了,就會帶上鄉音,是江南那邊吳儂軟糯的調子。
關菡又想咽口水,在開始吞咽之前,她單手打開桌上的礦泉水又喝了一口,冰涼的水經喉嚨流入胃部,將若有若無的燥熱也揮散得不見蹤跡。
傅瑜君試探她道:「我沒有前男友你高興嗎?」
關菡:「???」她滿臉寫著「關我什麼事」。
傅瑜君心說好吧,換了個話題:「那你為什麼和前男友分手啊?」
關菡十幾歲的時候和一個師弟談過戀愛,師弟大概是見色起意,關菡那時候也好奇,就說試著處處對象看看。結果師弟發現她的真面目,是真·冷酷無情不知溫柔為何物,偷偷地劈了腿,怕提分手挨揍,就一直瞞著,後來被關菡發現了,一頓暴揍把人打得臥床三月不起,分手了。
故事太長,傅瑜君又是刨根究底的性子,關菡偷懶道:「性格不和。」
傅瑜君又問:「那你喜歡什麼性格的?」
關菡無所謂說:「什麼樣的都不喜歡,談戀愛哪有賺錢有意思?」
傅瑜君一聽那哪行,你還得和我談戀愛呢。
「一邊談戀愛一邊賺錢,不是更有意思?」
關菡瞥了她一眼,說:「哪來這麼多時間?」
傅瑜君笑笑。
只要你想,每天工作時間都可以談戀愛。
關菡說話說得累了,不想再搭理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話里話外又仿佛故弄玄虛的小作精,道:「我眯會兒,明天且得忙。」
「好。」
關菡閉眼假寐。
身上微微一重,她睜開眯縫的眼,看見傅瑜君把車上的薄毯展開,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又認真專注地凝視了她一會兒,方坐回原位。
關菡心裡閃過一絲異樣,車廂里溫暖的空調和舒適的薄毯讓她的大腦陷入了睏倦。
她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車停的時候,關菡醒了,但她仍然處在自己居然會在有人的情況下睡著的震驚當中。
傅瑜君看著關菡微微放大的雙眸,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關菡垂眼掩去波動情緒,道,「我送你上樓。」
關菡和她共事近半年,早已不是第一次來她家。屋子很大,很空,明顯的獨居風格,生活用品譬如拖鞋都是一人份,但自從關菡來過一次,就變成了兩人的。
傅瑜君先進去,把兩個人的拖鞋拿出來,關菡的是粉色的,傅瑜君的是藍色,她精心挑選的情侶款。
她還想把牙刷、換洗的內衣褲一次性安排到位,怕關菡生疑所以不敢太快。
關菡站在玄關,沒換鞋,道:「你早點休息。」
傅瑜君又把她給抱住了。
「不准走。」
關菡捏了捏眉心,耐著性子道:「大小姐,你今天晚上作的妖還不夠嗎?我得去提前準備明天的公關方案。」
大過年的,要不是因為她,自己也不用加班。
傅瑜君有點理虧,但硬撐著理直氣壯道:「在這兒也能準備。」
關菡深吸了口氣。
關菡雖然看著凶,但其實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否則也不會由著傅瑜君變著法兒地作。她很少生氣不代表不會生氣,比如現在,就是生氣的前兆。
傅瑜君立刻改變策略,抱住關菡腰的手鬆開,改成拉住她的衣角,怯怯地看她一眼,示弱地小聲道:「我害怕……」
「害怕什麼?」
「一個人住,房子太大了。」
「……」
兩人在玄關門口僵持。
關菡嘆了口氣,換了拖鞋進來。
傅瑜君眼底湧現由衷的欣喜,又掩飾性地壓下去,有點彆扭地小小聲道:「謝謝你。」
關菡心臟跟著軟了軟,徹底沒火氣了。
果然只是個傲嬌小鬼,每天上躥下跳的,是為了博取自己注意力吧?雖然資料上說她出身良好,書香門第,但是真實情況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半是個缺愛的孩子,把自己當媽了。
關菡輕聲催促道:「快去換衣服洗澡,早點睡覺。」
「好。」傅瑜君乖乖地點頭,手攥著她的衣角不放,向她再三確認道,「那你不可以偷偷離開。」
「我保證。」
關菡一言,駟馬難追。
傅瑜君拉著她的衣角往臥室走。
關菡:「幹嗎?」
傅瑜君不言不語,把她帶進臥室,按著她的肩膀在沙發坐下,不安地抿了抿唇:「你在這等我,可以嗎?」
關菡:「……」她還能說什麼,藝人小寶寶都要哭了。
關菡看了眼腕錶,道:「你儘量快點,我趕著回家。」
傅瑜君嗯聲,拿了自己要換的衣服進了浴室。
關菡打開手機,上網搜傅瑜君,果然看到了今晚央視大樓外的圍觀群眾傳上去的視頻,現在夜深人靜,大部分人都睡了,要麼就在繼續吐槽春晚,刷段子,但明天白天大家睡醒了,最多中午,肯定會發酵。
關菡先在團隊的工作群里發了消息,讓大家早做準備,明早六點挨個打電話。
她今天反正是要通宵了。
耳邊有些異樣的聲響,關菡仔細聽了聽,嘴角僵了僵,罪魁禍首還在邊哼歌邊洗澡,美得不得了。
大牌就是大牌,拿她們這些社畜不當人啊。
傅瑜君關了淋浴,用浴巾擦乾身體,特意抹了身體乳,自己試了下手感,滑溜溜的,才換上最顯膚白的紅色真絲睡裙,移步款款,迤邐地從浴室走出來。
這條睡裙和她平時習慣穿的不是同一條,區別就是更短,膚如凝脂,肩若削成,白皙修長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明晃晃的,晃得關菡不敢直視。
她四下一瞟,從床上揀起一件方才傅瑜君從衣櫃裡丟出來的睡袍,把她從脖子裹到了腳,睡袍腰帶系得緊緊的,正色道:「不要著涼。」
傅瑜君:「……」
她借著傅瑜君給她系腰帶的機會半偎進對方的懷裡,扭了扭身子,道:「我熱。」
關菡皺眉。
她乾脆利落地重新把睡袍剝了,一把將她塞進了被窩裡:「睡覺。」
傅瑜君:「……」
她眼巴巴地看著她,問:「你要走了嗎?」
關菡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道:「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傅瑜君頰邊漾出小小的梨渦,片刻,抿了抿唇:「我害怕,你給我一隻手牽著好不好?」
關菡的手快給她玩壞了,很自然地遞過去。
傅瑜君抓著她的手,牽進被子裡,貼在自己的腰上。
隔著輕薄布料的指尖觸感溫熱,關菡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傅瑜君閉著眼睛笑道:「別動,癢。」
她閉眼笑起來的時候,溫柔安靜,比醒的時候還要可愛。
關菡不禁想讓她再這樣笑一笑,但理智及時阻止了她。她一瞬不瞬,視線落在年輕女人的睡顏上,長長的睫毛濃密而卷翹,溫順地低垂,山根挺直,鼻尖小巧,朱唇一點。
關菡反覆地看著她,怎麼也想不通睡著了這麼恬靜溫和的人,為什麼一醒過來就變成了小惡魔。
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嗎?
關菡指背陡然傳來壓迫感,她凝目望去。
傅瑜君翻了個身,恰好將關菡的手壓在身下,心口微微起伏,清淺地呼吸著,看起來已經睡熟了。
關菡:「……」
她輕輕地推了推傅瑜君的肩膀,沒推動。
關菡只得傾身過去,想在不驚醒傅瑜君的情況下,悄悄地將手抽回來。傅瑜君壓得牢牢的,關菡不知不覺越湊越近,呼吸撲在年輕女人的臉上。
傅瑜君許是覺得不適,喃喃地嘟囔了兩聲,繼而將身體側了側,關菡明顯感覺到壓迫減輕,正要一鼓作氣抽回手,傅瑜君兩隻手從被窩裡伸出來,直接抱住了她的脖子。
臉貼臉,帶著熱氣的手臂烙著她的皮膚,溫度灼。燙。
關菡一動不敢動。
傅瑜君嬰寧了聲,側了側頭,薄薄的唇瓣挨著關菡嫩白的耳垂,暖熱的氣息呼在上面,若即若離。
關菡屏住呼吸,心跳有點不受控制。
耳垂驀地傳來軟熱的觸感。
關菡猝然睜大眼,正要發作,傅瑜君抱著蹭了蹭她的臉頰,夢話似的囈語道:「毛毛別鬧,明天不給你吃狗糧。」將她往外推了推。
以為是家裡的狗麼?
關菡神情微動,手背的青筋慢慢地平復下去。
接下來便很順利地將傅瑜君兩條胳膊放回去,塞進被窩裡。關菡給她掖好被角,想了想,把房間裡的小夜燈調低了亮度,沒有關,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房門帶上,緊接著是客廳大門關上的聲響。
傅瑜君覆在眼皮下的眼球動了動,慢慢睜開眼,舔了舔唇。
她伸手關了燈。
關菡回到家已經將近凌晨四點,她給自己泡了袋速溶咖啡,坐在桌前打開筆記本,開始在鍵盤上十指如飛地打字。
新年第一天,八卦網友們就吃到了第一口新鮮的瓜。
【傅瑜君高調示愛經紀人】不出所料榮登熱搜榜一。
視頻里,傅瑜君大膽喊話經紀人「我看到你了,那個穿白羽絨服的,現在,停下,走過來。」包括後續一系列的騷操作,視頻結尾,兩人恩恩愛愛、黏黏糊糊地一塊上了保姆車。
撒嬌女人最好命:【昨晚我在現場,搞到真的了】(8942贊)
白袍聖劍:【啊啊啊啊啊啊傅瑜君好a!!!這對有cp嗎?kswlkswl】(12342贊)
米多那:【談戀愛實錘了,沒看傅瑜君人設崩得一塌糊塗嗎?溫文爾雅君子如玉秒變傲嬌女王,嗑到了】(22113贊)
一杯長久:【只有我覺得傅瑜君是在炒作嗎?好好拍戲不行麼,也搞cp炒作這一套】(7777贊)
傅公子娶我可好:【請問經紀人是想自己出道嗎?沒見過這麼吸藝人血的經紀人,沒有黑料寧就鍥而不捨地給她造黑料】(9898贊)
傅瑜君的老婆:【別問,問就是經紀人死了】
傅公子世無雙:【請問有沒有人管管這位捆綁藝人炒cp的經紀人,我們傅崽看在姐妹情分簽約,你們就這樣對她?太過分了吧@秦唐影視@秦意濃@唐若遙】
秦唐天下第一:【cue秦唐兩位的有事嗎?你當傅瑜君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寶寶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和經紀人感情好著呢,你們在這為她鳴不平,別到時候自打臉】
傅瑜君回味那個短暫的吻,回味了好幾個小時,第二天睡到中午,打開微-信。
先把昨晚的一堆新年祝福處理了,點進99+的宿舍群。
唐若遙:【﹁_﹁】
崔佳人:【﹁_﹁】
文殊嫻:【萬萬沒想到,竟然吃到了老傅親的瓜,現在的娛媒捕風捉影太厲害了,兩個女的都能傳成戀情,照這麼說我們宿舍都能配好幾對了】
崔佳人:【我是直的】
文殊嫻:【老傅也是直的啊,不耽誤組cp】
唐若遙:【﹁_﹁】
文殊嫻:【好了知道你彎,你是我們405獨有的彎苗苗】
傅瑜君冒了個泡:【哈哈哈】
文殊嫻:【你也覺得很好笑對不對,要不我們倆現在組cp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玉梳cp,肯定比你和關助理熱度高,讓你蹭我熱度,來不來?】
傅瑜君:【不了不了】
說到關菡,傅瑜君發現今天的一大堆未讀消息里,沒有關菡的,傅瑜君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還有細膩柔滑停留其上。
關荷走到關菡房門前,屈指敲了敲門,叫道:「吃飯了。」
關菡:「你們先吃吧,我在工作。」
關荷走回飯廳,坐在位置上,看著爸媽道:「姐說在工作,讓我們先吃。」
關媽媽柳眉微蹙,說:「怎麼大年初一還要工作啊?」
關荷作為熱衷網上衝浪的新時代青年,邊樂邊解釋道:「姐和她藝人傳緋聞,她忙著打電話撤熱搜呢。」
「昨天春晚那個小姑娘?」
「是嘍。」
「傳什麼緋聞呀?」
「就說她倆在談戀愛唄。」
「啊?」關媽媽睜大了眼。
話音剛落,關菡一身整齊地從房間出來,腋下夾著筆記本,大步流星走向玄關:「爸媽,我回公司一趟。」
她雷厲風行地走了。
關媽媽緩緩地把嘴巴合上,問道:「那為什麼說她倆在談戀愛啊?」
關荷把視頻給二老傳閱。
在公司給藝人擦屁-股忙得焦頭爛額的關菡此刻還不知道,等她加完班回去,還有二老的諄諄問詢。
下午三點,關菡坐在辦公室的椅子裡,長長地吐了口氣。
傅瑜君算準了時機似的,一個電話撥了過來。
關菡接了,沒吭聲。
傅瑜君仿佛夏日度假似的,聲音悠閒道:「關總處理完了嗎?有空陪我吃飯?」
關菡一想到如流水花出去的銀子,便一肚子邪火,陰森道:「吃飯沒空,吃你就有空。」
傅瑜君樂了:「那你快來,人家求之不得。」
關菡:「……」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傅瑜君:「要不我吃你也可以。」
關菡閉了閉眼,道:「你別說話,我現在不想理你。」
傅瑜君:「好,那你給我開開門。」
關菡一愣:開什麼門?
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了。
關菡打開門,傅瑜君兩手提了個保溫飯盒,站在門口,配音道:「噹噹噹噹。」她笑說,「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關菡嘴角不自然地動了動,像是想笑,又憋了回去。
她繃起臉,面無表情道:「你來幹什麼?」
傅瑜君揚了揚手裡的保溫飯盒,笑盈盈道:「來給你送飯啊,辛苦了,中午是不是沒空吃午飯?」
關菡沒說話,卻側了身,讓她進去了。
傅瑜君來她辦公室家常便飯,駕輕就熟地把茶几上的雜誌等等收拾了,放到一邊的柜子上,再把保溫飯盒打開,一樣一樣擺上,整整齊齊。
她還帶了另一副碗筷,從壓得實實的米飯里舀出一碗飯,坐在關菡對面。
辦公室里充滿了飯菜的香氣。
關菡問道:「你沒吃嗎?」
傅瑜君說:「起晚了嘛,乾脆和你一起吃。」
「你怎麼知道我在公司?」
「我猜的啊。」
「猜錯了怎麼辦?」
「那我就蹲在門口一個人全吃了。」
關菡牽了牽唇角。
傅瑜君給她夾了筷肉末茄子,殷勤道:「嘗嘗味道怎麼樣?」
關菡看了看賣相,難看是不難看,但比不上平時傅瑜君點的外賣,她心念一動,說:「你做的嗎?」
傅瑜君眸光閃了閃,竟有一絲難為情,否認道:「不是。」
關菡心裡已經有了底,就是她做的。
她送進嘴裡,細嚼慢咽,就了一口米飯,說:「很好吃。」
傅瑜君忍不住眉開眼笑:「謝謝。」
關菡瞥她,神情淡淡道:「不是說不是你做的嗎?」
傅瑜君笑眯眯:「我點的好,不行嗎?」
「行。」關菡眼底隱隱浮上笑意,她垂眸遮掩,低聲道,「吃飯吧,都涼了。」
傅瑜君拿起筷子,安靜地就餐,有時夾菜筷子會和關菡的碰到一起,她不知道怎的,臉頰都微微地紅起來,吃飯途中竟不敢抬眼看她。
筷子各自沾了她們倆的口水,這樣碰到一起,豈不是間接接吻了?
傅瑜君正臉紅心跳,聽見對面的女人出聲道:「下次還是注意一點吧。」
「注意什麼?」
「昨天晚上那樣的事,不要再發生了。」關菡的語氣很溫和。
傅瑜君思忖片刻:「你是擔心錢嗎?我記得合同里抽成的錢,有一部分是公關費用,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自己墊。」
「不是錢的事。」關菡心說:你的錢就不是錢?白白扔水裡。
她組織了措辭道:「你出道向來沒什麼緋聞,現在和我扯上關係,對你的影響不好。你……」
傅瑜君打斷她:「我不在乎。」
關菡不急不緩:「我在乎。」
傅瑜君看著她,目光發亮。
關菡說:「你是我的藝人,維護你的形象是我的責任。」
傅瑜君會錯了意,不禁有些著惱,道:「如果我和別人談戀愛,你會阻止我公開嗎?」
關菡想了想,說:「不會。」
傅瑜君:「你是有什麼污點嗎?那麼見不得人?」
關菡一愣。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傅瑜君冷笑:「既然我和別人談戀愛不會影響我的形象,只是和你關係親密點,什麼事都沒發生,為什麼會影響我的個人形象?現在是朋友都不讓交了嗎?」
關菡被她繞得一時答不上話。
傅瑜君嗤道:「她們要說就讓她們說去好了,我清清白白,你坦坦蕩蕩,為什麼要怕別人說?」
關菡默了默,道:「你說得都對,但站在你身邊的人,不該是我。」
傅瑜君放下碗,砰的一聲。
她又要發脾氣了。
眼見著藝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關菡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那麼明目張胆。」
傅瑜君神色稍緩,哼道:「就是不拿大喇叭喊話唄?」
關菡:「……是,但不止是這樣。」萬一她下次直接大聲喊呢,她真的幹得出來。
傅瑜君完美表現了一個明星是如何耍大牌的,不耐煩道:「那你給我寫個條例,回頭給我看,現在別唧唧歪歪,吃飯的時候說話不利於消化。」
關菡:「……好。」
傅瑜君吃了口紅燒肉,癟了癟嘴,委屈道:「我辛辛苦苦給你做飯帶來,一來你就凶我。」
關菡瞪大眼。
我什麼時候凶你了?到底是誰凶誰?
傅瑜君委屈巴巴地瞧著她。
關菡心裡嘆氣,道:「我錯了。」
傅瑜君道:「下次不許再犯了。」
「嗯,知道了。」
傅瑜君開開心心地吃飯,關菡抬頭看她一眼,說:「哎,你……」
「什麼?」
傅瑜君抬起頭,嘴角正正好沾著一粒白米飯。
關菡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開口,而是情不自禁地伸手,緩緩靠近她的唇角。
傅瑜君的眼珠隨著她的指尖移動,倏地探出舌尖,捲去了嘴角的那粒米飯。
關菡動作一頓。
撫在女人唇角的指腹溫熱,帶著些微的濕意。
作者有話要說:
千層套路老傅親,招架無力關小菡。
要問究竟誰勝負?還得床上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