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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落魄的阮玉

2024-08-17 18:02:29 作者: 凜寒將至
  楚西決的屍體原本是要最後一個被火化的,但鶴九章最終決定還是將其入棺土葬。

  他的遺容被整理乾淨,也重新換上了他最愛穿的白色錦袍,可外露的皮膚依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一道道被利器割傷的疤痕,預示著他在死亡之前遭受了多麼駭人的場面!

  阮離紅著眼站在石棺旁邊看了他許久,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裡面,再也不笑了。

  只是現在的阮離已經平靜了許多,這件事給她帶來的痛苦和傷害也已被她埋在心底的最深處,而她現在心裡唯一能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親手為槿陽師兄、西決師兄報仇。

  她知道,掌門師叔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罪魁禍首!

  「蓋棺吧。」

  鶴九章神色沉重,吩咐一旁的弟子蓋棺,他決定將楚西決葬在後方視野極佳的山頭。

  他在無涯峰待得太久了,想來應該不願一個人葬在那裡。

  「等一下!」

  誰知,阮離突然抬手,制止了蓋棺的動作,她的目光落在西決師兄臉上的那一道道傷疤上,神色探究。

  「怎麼了阿離?」

  其他人紛紛投來不解的目光,鶴九章開口問。

  阮離的眉頭微微蹙起,看著楚西決的臉大腦在努力的回想,半晌,她終是確定道:「這傷口,我見過!」

  抬頭,看向掌門和諸位師叔,語氣堅定:「在雲嬌師姐的身上!」

  「什麼?」虎陽一驚,轉頭看向芙蓉:「你那徒弟也受了這樣的傷?」

  芙蓉搖頭,水雲嬌雖也受了很多皮外傷,但嚴重的是內傷,且身體上沒有這樣觸目驚心的割痕。

  阮離見狀直言:「不是這次,而是幾個月前在嶽麓山,雲嬌師姐死裡逃生,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身上的傷和西決師兄的一模一樣。」

  傷口凌厲,割面整齊,像是被同一種利器所傷。

  只不過師姐受傷後,自己就著手為她療傷,身上的疤痕也經過幾個月的藥敷淡化消失了,現在顯然無從比對!

  但只要師姐看見西決師兄的傷痕,就一定能認出來。

  「水雲嬌如今情況如何?」鶴九章問芙蓉。

  芙蓉嘆了口氣:「剛醒過來沒多久,精神不是很好,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短短几個月,她就經歷了兩次死裡逃生,說到底她是幸運的,可這兩件事帶給她的心理傷害卻是巨大的!

  猶豫了一下,鶴九章還是道:「把人帶來,確認一下。」

  目前整件事情都沒有絲毫的線索,若是水雲嬌能認出這傷口真的和她之前所受的傷一樣,那這將是整件事唯一的進展!

  不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任何一絲的細節。

  不多時,水雲嬌一臉疲憊的被攙扶而來,她臉色極差,白的滲人。

  「師姐……」

  阮離擔心的走上前,水雲嬌卻已經知道來意,牽強的開口安撫:「別擔心,我沒事。」

  可儘管她這麼說,當看到躺在木棺之中的楚西決時,水雲嬌還是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若不是西決師兄,他們倖存的七個人一定都會死在浮雲嶺!


  「雲嬌,仔細辨認一下西決身上的傷口,是否與你之前在嶽麓山時受到的傷一致?」芙蓉問。

  水雲嬌只看了一眼,便點了點頭。

  因為那傷口有個特點,整齊的切割面是月牙形的,這種傷口是利器旋轉時會留下的特徵,比如阮離的鋼俐扇的扇葉在空中旋轉時,留下的也是類似這種形狀的傷痕。

  「那你還記得之前嶽麓山發生的事情嗎?」

  水雲嬌搖頭:「對方手段狠辣,似是無差別屠殺,只一瞬我就沒有意識了,能活著都是僥倖。」

  如此,芙蓉便沒有再多問了,而是讓水雲嬌趕緊回去休息。

  鶴九章陷入沉思,以此來看,這入侵者不但有著強大的實力,甚至可能沒有任何目的,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但很快,鶴九章就把這個想法否認了。

  對方先對天歸派動手,繼而又對北虛劍宗動了手,保不齊接下來還有其他的動作,這絕對不是殺人取樂那麼簡單,對方的目的性已經非常強了!

  「萬師弟,北虛劍宗有倖存者嗎?」鶴九章突然問。

  萬丘搖頭:「沒有,九百餘名弟子包括修為在結丹境後期的兩名長老都沒能倖免。」

  虎陽則道:「西決有元嬰境一級的修為尚且不是對手,結丹境就更不用說了。」

  「萬師弟,你親自去一趟北虛劍宗,比對一下他們受傷弟子身上的傷是什麼樣的,不論如何這些痕跡是抹不去的。」鶴九章道。

  浮雲嶺事件中,通過罹難弟子的傷情和倖存弟子的描述,基本可以確定入侵者有兩人。

  那北虛劍宗那邊的情況尚不可知,若是死於不同手法,就可以初步斷定對方這一行究竟有幾個人。

  敵人和真相尚且遙遠,他們總得一步一步來!

  而死去的人尚未瞑目,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向前。

  浮雲嶺試煉本意是讓弟子公平競爭最後的二十個名額,結果最後只有七人倖存,剩下的十三個名額在各堂長老商議後,給出了最後的結果。

  名單里,有阮霖一席!

  「還好試煉我沒去,不然的話說不定已經死了。」

  「師兄別這麼說,宗門損失了那麼多同門,實在讓人惋惜!」

  阮霖看向阮湘,輕哼一聲,笑道:「你善良的讓我擔心,修行之路本就是自己走出來的,你有心思關心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等我去了皇室修行學院,你就得自己留在宗門了,小心被人欺負。」

  阮湘斂眸,她性子溫吞,要不是自小兩家交好和阮霖一起長大,阮霖也未必會走到哪都和她一起!

  且在宗門裡,名副其實的阮家人其實只有他們兩個,所阮湘覺得自己應該跟著阮霖。

  她天賦不高,能通過試煉也是因為和其他人聯手勉強為之,和阮霖相比她沒有那些爭強好勝的欲望,她覺得自己能拜入天歸派已是為家族爭光了,她只想潛心修行。

  「我會好好修煉的,只是皇室修行學院不比宗門,聽說那裡有很多規矩,你莫要再逞強鬥狠了。」阮湘囑咐阮霖!

  「你放心,我一定會變的比現在更強。」阮霖目光變的幽深且堅定。

  而阮湘則有些不解的看他,明明修為只是築基境界,為何師兄實戰時候那麼強,她問過緣由,但她不信。


  經驗和運氣在初期境界或許真的可以跨越修為,但每次都如此卻不太可能。

  這或許是師兄的秘密,她雖好奇,但也不想再窺探了!

  與此同時,阮恆竟是收到了阮自淳的來信,阮家發生了一個重大事件。

  阮玉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阮離得知之後大為震驚,更多的卻是不解,這阮玉雖靈根被費不能修行了,但他依舊是阮自雄和秦氏的掌中寶,阮自雄甚至還沒有放棄他。

  怎麼會離家出走?

  阮恆點了點頭:「這信寄來有一陣了,我一直沒在宗門所以沒收到,這次回來才拿到手,可見阮玉離家已是有段時間了。」

  阮自淳時而會給阮恆寫信,即便阮恆連阮家都不回去,但阮自淳似是明白了阮恆才是他日後的依仗。

  有時信會寄到學院,有時會寄到宗門,阮恆也看,但從不回信!

  他娘的死,他始終沒有辦法原諒!

  「家主和夫人,又生了一個兒子。」阮恆道出原因。

  如此,阮離不由恍然,有了新希望,難免會忽略阮玉。

  且阮玉生性孤傲敏感,即便阮自雄沒有表現出任何,他自己也會胡思亂想的。

  只是離家出走這個決定,恐怕有些冒失了,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哪裡知道外面漂泊流浪的艱辛,恐怕到時候活著都要用盡全部力氣了。

  鳳陽縣外的一處破廟裡,一小乞丐端著乞討的碗哼著小曲走了進去,那碗豁了齒,裡面放了兩塊乾巴巴的麵餅!

  他將碗放在地上,又去院子裡拾了點柴,冬天的鳳陽縣銀裝素裹,很美也很冷。

  而就是在他出去拾柴的空擋,破廟的佛像後方,探出來一個身形,他看著那地上碗裡的麵餅,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下一秒,餓極了的他衝上前去,拿起那麵餅就開始啃食了起來,即便那麵餅硬的硌牙也顧不得許多!

  「你是誰!那是我的東西,你放下!」

  那乞丐將懷裡的柴扔到一旁,大喊著沖了上來,兩人為了兩塊乾巴巴的麵餅頓時扭打在了一起!

  誰知那人用力一推,乞丐本就瘦弱的身體一個不穩,踉蹌兩步之後直接向後仰去。

  一聲悶響,他的頭顱結結實實的嗑在了石墩上,怒瞪著雙眼沒了聲息。

  而那不速之客依舊在狼吞虎咽的吃著搶來的麵餅,眼睛沒有情緒的看著地上因他而死的人!

  直到那兩塊麵餅都被他吃完,他才走近了些。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即便是誤殺,但這個人也顯然已經死了!

  像是後知後覺,阮玉倉皇的站起身退到門口,外面的世界大雪紛飛,寒涼的冷風冰涼刺骨,他像是這淒冷夜裡的一葉浮萍,無人可依,無處可去!

  最後,他一路狂奔直鳳陽縣內,在一處酒樓的後巷裡躲了起來。

  至於那具屍體,一個乞丐而已,應該沒有人在意的。

  角落裡,他拿起地上棄置的乾草蓋在身上,夜風透過縫隙吹進來,依舊很冷,但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酒樓後院的門突然開了,一夥計模樣的人提著一桶殘羹剩飯,直接就放在了門外牆邊。


  幾乎是一瞬間,五六個乞丐模樣的孩子突然從一方拐角沖了出來,爭先恐後的去搶奪那桶里的吃食!

  酒樓的殘羹,有魚蝦,有肉丸!

  阮玉縮在角落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似是看見了自己以後的日子,亦或是在想,原來還有人願意主動投餵乞丐,那他剛剛因為兩塊麵餅殺了人……

  真是諷刺,他像是莽莽撞撞闖進江湖的人,不懂生存之道,也不懂各個族群的規矩!

  一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他的碗中迭滿了各種吃食,食物混雜在一起,已是看不清本身的模樣,搭在最上方的那半根雞腿除外。

  似是收穫豐富,小乞丐很高興,髒兮兮的臉卻遮不住他眼裡的光。但他沒急著吃,而是貪婪的吸吮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油水。

  一抬頭,正和角落的阮玉對視上了。

  「你剛來鳳陽縣?」

  小乞丐竟是端著碗走近,主動搭話。

  見阮玉沒反應,小乞丐又道:「你這樣看著是沒東西吃的,你得去搶,搶到了就是你的,這是咱們鳳陽縣的規矩。」

  阮玉看著他,心中想說他搶了,他確實搶了。

  「你窩在這裡會被凍死的,你跟我走吧。」小乞丐笑了笑:「我那地方雖然也四面漏風,但是比這可暖和多了,能燃火堆取暖。」

  「二牙,你還有心思管別人呢?」

  這時候,有另一個年長一點的乞丐來到近前,他看向阮玉一打眼就笑了:「剛跑出來的吧?」

  阮玉縮了縮身子,垂下頭去。

  那人又道:「二牙說的也對,你在這會被凍死的,咱們鳳陽縣的乞丐可比其他地方的團結,大家都互相幫襯著,不然這冬天又冷又漫長,不好捱的!」

  「跟我走吧,不管你想去哪裡,總得活著不是?」二牙樂觀的道!

  一路往北,出了鳳陽縣,二牙似是個話癆子,不停地說話,阮玉則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

  越走越心驚,這條路,明明是他剛剛走過的路。

  直到折回那座破廟,阮玉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二牙仿若不知,還熱情的道:「我哥哥應該回來了,今天我們兩個商量好去不同的酒樓等,你放心,會分你一口的!」

  說罷,便捧著碗裡已經被風吹涼了的食物跑進了院子。

  直到一聲悽厲的哭喊聲響起:「哥!哥!」

  阮玉被這哭聲一激,下意識想要落荒而逃。

  一個乞丐而已,應該沒有人在意……

  他錯了,老天像是在嘲笑折磨他一樣。

  阮玉步伐沉重的進了院子,來到裡面門邊看著二牙抱著哥哥的屍體痛哭,這一刻,他的心終於觸動了一下。

  「以後……我做你哥哥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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