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也是關心則亂,你和她這般親近的關係,怎麼還生隔夜氣?」
閆震也點頭:「阮離說的對,我也覺得滿盈師妹雖然性子急了些,但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這也過去快兩天了,她應該也能想明白了。」
阮恆緊抿著嘴唇,心中其實對滿盈還是有些歉意的。
他怪自己那晚的態度有些生硬,沒有好好的跟師妹解釋!
似是看出他的心境,阮離適時開口:「總要見面的,你還能一直不去見她?」
阮恆輕輕嘆了口氣,轉而道:「只是藍衫弟子和紅衫弟子的住處我們進不去。」
學院因弟子等級的高低,權限和自由程度也有明確的不同。
紅衫弟子因等級最高,在學院之中的自由度也就相對高些,幾乎是除了神農院之外的地方都有資格出入。
藍衫弟子相對少些,但黃衫弟子的限制就多了,平日裡除了黃衫弟子日常修行之地和飯堂,幾乎去哪裡都要報備申請!
「那你們平日裡是怎麼見面的?」阮離好奇的問。
阮恆有些不好意思的乾笑了一聲,才道:「滿盈要是有事找我,就是她主動來鴻臨園。至於雲兮師姐和槿言師兄,我們多數是在學院裡的飯堂能碰見,他們兩個現在潛心苦修,大部分時間都是把心思用在修行之事上,所以見面的機會不多。」
阮離明白的點了點頭,既是制度制定的如此嚴格,那她現在應該也是無法進入紅衫弟子所住之地的。
不過此時正是飯點,他們倒是可以去飯堂碰碰運氣。
於是,三人只能先去了飯堂。
學院的飯堂一共有六處,因弟子的數量太大,所以每一個飯堂的面積都極為寬闊。
「就這裡,大家約定過以後就在這個飯堂吃飯,這樣一來還能時常見個面不會因為去錯飯堂而錯過。」阮恆指著前面的飯堂說到。
阮離笑著點了點頭,心道方法雖樸素,但卻算得上有效。
正值飯點,各個飯堂其實都是人滿為患的,取飯的位置多數都要排隊。
幾人先是在裡面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閆震才道:「阮恆,你去幫我取飯,還是老三樣。我去占個位置。」
阮恆點了點頭,便和阮離去排隊了。
這飯堂里各種衣裳顏色的弟子都有,但還是以黃衫居多,阮離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紅衫弟子所坐的位置,周圍兩側至少會空出兩個位子的距離,藍衫和黃衫弟子似是都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刻意的會保持距離。
即便是彼此之間相熟,那頂多也就是攀談兩句,並不會坐在一起。
由此可見,這紅衫弟子在學院裡,已經算是不可冒犯的存在了!
取好了飯,兩人找到閆震的位置坐下,周圍幾乎被黃衫弟子包圍了,這些人看見阮恆都會忍不住的多看兩眼,也有些性格溫和,平日裡和阮恆相處關係不錯的弟子會主動和他打個招呼。
「阮恆,你聽說了嗎,火韜他們集體病了,聽說還挺嚴重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學院裡的大夫今天都去了他們的院子,但聽說病情來勢洶洶很是棘手,這忙乎了半晌也沒見好轉!」
「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這幾個人平日裡總是為難你,我們都看的明白,真是惡人自有天收,你也算是能出口惡氣了。」
不少弟子都替阮恆鳴不平,顯然也是看不過火韜的所作所為。
只可惜作為黃衫弟子的他們人微言輕,火韜又有火驥撐腰,所以當著火韜的面大家也都是不敢仗義執言,阮恆心裡也理解。
這時,閆震突然站起身來道:「阮恆,滿盈師妹來了!」
一句話,引得阮離和阮恆紛紛抬頭看去,只見月滿盈正獨自踏進了飯堂,且並沒有急著去取飯,而是站在入口處四處觀望。
很顯然,她也在找阮恆是不是在飯堂。
目光一掃而過,月滿盈便看見了他們所在的位置,當看到阮恆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彆扭,而發現阮離也在的時候,月滿盈先是一驚,繼而一喜,連忙跑了過來。
「師姐,你怎麼來了?」月滿盈欣喜的跟阮離打招呼,卻刻意不去看一旁的阮恆。
阮離微笑著開口:「來了有三兩日了,阮恆沒跟你說嗎?」
阮離故意將話頭引到二人身上,只要兩人搭上話,之前的一點點隔閡也就順勢消解了。
畢竟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
阮恆還傻愣愣的看著月滿盈不知道怎麼開口呢,急得閆震在身後戳了他一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阿離前幾日和師尊一起來的,我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剛好阿離今天想說來看看你,我便帶她來飯堂了。」
阮恆主動開口,加之阮離也在場,月滿盈雖有些小性子,但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撇了撇嘴,才道:「可不是沒機會開口,只顧著教訓我了!」
「呦?還有這種事呢?發生什麼了,說給我聽聽?」阮離裝作不知道,刻意這麼問。
果不其然,似是找到吐槽傾訴的對象了,月滿盈本就一肚子委屈和不滿無處發泄,這會面對阮離,直接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還委屈的不行,紅著眼眶道:「師姐你說,我還不是心疼他總是被人欺負?就算是我行事莽撞了些,可是他……」
聲音有些哽咽了,為了不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月滿盈止住了話頭,不想繼續說了。
阮離連忙出言幫腔:「阮恆你也是,師妹都是為了你,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閆震則道:「師妹你也別怪阮恆了,當時那個情況下,他確實有些急了,但事後就後悔了,一直說要跟你道歉呢。」
話落,又在背後戳了阮恆一下。
阮恆慢了半拍之後反應過來,慌忙開口:「是,師妹你別生氣了,怪我那天太著急對你的態度不好,我也知道你是關心我,是我不識好歹,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他本就是笨嘴拙舌的人,能一股腦不卡殼的說出這些話來,也算是不容易了。
「好了別生氣了,你們兩個還能因為這種小事產生隔閡嗎?你也了解阮恆的,他這性子難得急了一回,也是當時怕你釀下大錯,你關心他,他又何嘗不是擔心你才會性情大亂?」阮離也順勢勸了月滿盈一句。
月滿盈輕輕點了點頭,她其實早就想通了,正如阮離所說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當下遇事欠考慮,莽撞了些。
她在意的只是阮恆當時對她的態度,所以一直在等阮恆跟她道歉。
「那天我確實衝動了些。」月滿盈態度也軟了下來,並也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如此,兩人之間的事便也順勢化解了。
阮離連忙對著阮恆道:「阮恆,你去幫師妹取飯,我和她聊聊天。」
阮恆點了點頭,看著月滿盈問:「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月滿盈含笑點了點頭,整個人周身的氣氛都變了。
待阮恆取了飯回來,便看見月滿盈不知道聽見了什么正笑的開心,她本就生的嬌俏玲瓏,笑起來更顯靈動。
「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師姐替你出氣的事了。」月滿盈嗔了他一眼:「你也不告訴我,要是知道師姐出手了,我也不會跑過去砸門了。」
「怪我怪我。」阮恆連連認錯,惹得月滿盈又笑了!
阮離看在眼裡,不覺搖頭失笑,心道這兩人也是挺有意思,但她也看得出來兩人彼此間的關係。
只可惜這次沒有在飯堂遇見槿言師兄和雲兮師姐。
到了下午,黃衫弟子的住處又是一團亂,五個弟子的情況不容樂觀,就連學院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管事只能去神農院將寧逍遙給請了來。
寧逍遙帶著鄭天培先去了萬陽園,一推開房門,屋裡面迎面撲來一陣悶熱的暖潮,且伴隨著濃烈的炭燒味,屋裡竟是足足燃了四個炭盆!
寧逍遙眉頭一皺:「師弟,去把窗子打開,不然人要中毒的!」
而床榻上的火韜層層迭迭蓋了三四床被子,被炭盆烘烤著,卻依舊在瑟瑟發抖。
「寧前輩,您快瞧瞧,他這是怎麼了?還有幾個弟子的症狀和他一模一樣!」管事急的頭上冒汗。
這黃衫弟子的日常生活和衣食起居都歸他管,這要是一下子出幾條人命,他可擔待不起啊!
寧逍遙上前,此時的火韜已是被極寒之力折磨的沒了一絲力氣,火驥上午來時他還能說話,此時卻是話都說不出來了,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嘴唇都快白透了。
只一眼,寧逍遙已是能斷定他絕不是因病才變成這樣的。
他是因為受了傷,因傷而至。
探了他的脈搏,當那極寒之力在火韜身體裡亂竄的時候,正划過寧逍遙探脈的指尖,一絲涼意浸透,竟是讓手指麻了一下。
他緩緩收回手,那管事見狀連忙問:「前輩,如何?」
寧逍遙凝眉深思片刻,末了驀地笑了,惹得那管事一時懵了。
不等他再問,寧逍遙站起身來,道:「且等著吧。」
「啊?」管事啞然,不明的眨了眨眼。
而寧逍遙則只開口留下一句:「時間到了,自會痊癒。」
說罷,便帶著鄭天培離開了萬陽園,只留下管事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時間到了?什麼時間?
而不光是他,就連鄭天培這個略通醫術的人也是頗為不解,但寧逍遙顯然沒有想多解釋的意思。
出了萬陽園回神農院的路上,鄭天培終是忍不住問:「師兄,剛剛那人為何……」
「你是想問我為何不治他?」
「嗯……他看上去快死了。」鄭天培道。
寧逍遙笑了笑:「放心,死不了。就算是死了,也是他該死!」
這一句話,讓鄭天培有些怔愣。
他雖說算不上了解逍遙師兄,但卻從未見他說過這樣的話,竟會對一個從不相識的人說出他該死這種話,顯然顛覆了他平日裡的形象。
「師兄……你……」
他欲言又止,但寧逍遙已是不願多說。
當他細想那一抹侵體寒意時,已是猜想到了原因。
寧逍遙何其聰慧,那一股寒意和師妹當初在面前顯露的第二靈根的觸感一模一樣,只輕輕漫過指尖,都能將手指冰的發麻。
他第一眼就確定了此人不是生病而是受傷,緊接著通過探脈就猜測出了被何人所傷。
以他對師妹的了解,師妹是個極有分寸的人,所以這個被她打傷的人要麼是為了教訓他一下,時間一到極寒之力驅散自會痊癒。
要麼就是這個人當真該死,師妹就是要取他性命。
至於是前者還是後者,寧逍遙都不關心,因為不論如何,他顯然都是要站在師妹這一邊的。
旁人的生死他不在意,且師妹這寒氣,他也解不了。
而這些他顯然不會跟鄭天培說。
他這個師弟啊,這麼多年了,看似日日相見相處,但寧逍遙一直覺得他在以假面示人,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在師傅面前,展露的都不是真實的他。
他像是與這個世界之間隔著一層紗,紗裡面的那個才是真的他。
但真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寧逍遙看不透,或許也只有師傅看得透!
臨近傍晚,阮離回到青雲殿,從青禾的口中得知,青雲殿剩餘未到的弟子,竟是在下午悉數抵達了。
「全來了?」
阮離微驚,怎麼像是商量好的一樣。
但轉念一想,本就還剩三天的時間,總要提前來安頓好,熟悉一下環境的。
青禾點頭:「都來了,玉仙宗的冠瓊仙子還來了咱們院子呢,但是仙子不在,她留下一包禮物後便離開了。」
玉仙宗,六大宗上三宗之一,來的是位仙子。
如此一來,加上她和初妝仙子,就已經有三個女弟子了。
不知除了她們三個,還有沒有其他的女弟子。
冠瓊仙子送來的禮物是一包糖糕,不是沾染了靈氣的食物,而是單純的好吃的食物!
阮離品嘗了一塊,香甜軟糯,沁著淡淡的桂花香,當真是好吃極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