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船一路駛進海中的某一處節點時,呼嘯的海風竟是一下子消失了。
海面平靜無波,只有船隻前行時盪出的漣漪,整個世界仿若一下子沉靜了!
「到了!」
墨大緩緩出聲,只見他右耳微微一動,敏銳的六感似是已經捕捉那悄然而至的兇險,一揮手,強勁掌風凌空而去,猛然轟至海面之上。
「轟——」
一聲巨響,海水被震起滔天水幕,水幕之中一龐大身影隨之躍出,伴著一聲悽厲的慘叫。
墨大目光一凜,再次出掌,一道氣型掌印以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速度向著那妖獸襲去!
「嗷——」
氣型掌印不偏不倚轟在其胸口之處,竟是一擊貫穿了它的身體,連帶著胸腔內的六顆妖獸晶核一併被轟出了體外!
墨大手一收,妖獸晶核悉數落入其掌中!
而海面之下此時已是暗潮洶湧,成群的妖獸蜂擁而至,於這些妖獸而言,每日從這片海域過路的修士,都是它們用來果腹的餐食!
「大家小心些!」
阮離預感威脅逼近,出言提醒眾人。
余商年靠近阮離身側,一臉嬉笑的道:「阿離你可得護住我,我免了你四萬顆靈石呢!」
「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欠了你那麼多靈石,你要是在這海上死了,我可就無債一身輕了!」阮離道。
「你這算盤打的,我怎麼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這時,關稚文突然大喊出聲:「你們兩個快別聊天了,快看……」
他話還沒說完,船身周圍的海域突然湧現鋪天的靈氣,數十隻奇形怪狀的海中妖獸同時從海底一躍而出,將他們的船團團包圍住了!
這些怪異的海中妖獸長相十分的駭人,且體型碩大,此時數十隻同時出現,著實讓眾人驚住了。
船上的人類,在這些海中妖獸的面前,都不及它們的眼睛大!
「我靠!真的假的!」
「別發呆,大家小心!」
「一起上!」
弟子們震驚過後,紛紛飛身而上,這些妖獸許是生活在海中世界實現了體型上的變異,但品階卻大都是五級、六級、七級的,對於紅衫和黑衫弟子來說,並不算太過棘手!
且這些醜陋的東西內里可都是機緣,海中妖獸的妖獸晶核,應當比陸地妖獸來的更為珍貴。
劍光破天曉,凌厲劍氣最先將靠近船身的兩頭妖獸斬下,月千城收劍退居人後,將剩下機會讓給旁人!
桃若李懸身而上,手中猛然甩出數十顆黑色晶體,那黑色晶體在空中停滯片刻,白光一閃後突然爆破炸開,將妖獸頭身炸的粉碎!轉手一把弓弩暗器握於手中,『咻咻咻!』精巧機關以靈力啟動,暗器射出的鋼針一擊就擊穿了妖獸頭顱,破壞力簡直駭人!
更有雷系靈根的黑衫弟子接海上雲層引雷,天雷降下,向著那些張牙舞爪的妖獸撕咬而去,瞬時便將將其擊的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兩者交手,澎湃洶湧的氣息撕裂海面,海天之間響起一聲聲的轟鳴,猶如海歌的鳴泣。
弟子們對妖獸的每次攻擊都釋出了毀滅性的力量!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伴隨著弟子們的出手,妖獸們瞬時殞命於此,一具一具的妖獸屍身栽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阮離原本還有些擔心,可此時看大家應對自如,且這些妖獸在他們面前並不構成太大的威脅,她便收了手中的靈氣。
「你不上嗎?」余商年見狀,不禁疑惑開口。
阮離觀察著戰況,輕輕搖了搖頭:「他們能獵殺的多些,就能多得到些機緣,妖獸晶核現在對於我來說用處已經不大了,除非是九級十級的妖獸晶核才有一爭的必要。」
墨大也沒有再出手,顯然是和阮離的想法一樣。
余商年聞言不禁輕輕挑了挑眉:「你這眼界可夠大的,都說蚊子腿也是肉,修行之人哪有將眼前機緣拱手讓人的。」
「你不是也沒動嗎?」阮離轉頭看他。
余商年嘴一撇:「我打不過!」
「嘁。」阮離嗤笑一聲,她才不信余商年的修為連五六級的海中妖獸都打不過!
「小心!」
余商年看著阮離身後驚聲提醒,卻不想阮離早已預知危險,回身抬手,一抹極寒之氣外放,身後那躍之半空的妖獸便被凍成了冰雕。
粉拳一握,只聽『砰』的一聲,那凍結的獸身隨之炸裂,化成萬千冰晶粉末,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繽紛的光芒,甚是美麗!
「唔?」余商年看見這一幕不禁驚奇的眨了眨眼:「你果然更厲害些!」
阮離懶得理他,只問:「能不能讓這船快點?」
這些妖獸根本殺不乾淨,這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已是解決了近百隻,可依舊源源不斷的有新的妖獸探出頭來。
往常在陸地森林中都是一隻一隻的遇見它們,可現在卻是一下子遇見這麼多,再繼續下去,大家靈力的消耗也是個問題。
等到了霧島谷,身上靈力消耗殆盡的話,怕是沒辦法深入了。
「可以,你想快點離開無風帶?」余商年問。
阮離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墨大前輩:「前輩,我們不宜在此處耗費太多時間和精力,若天氣有變,海上很有可能會起海霧,到時就麻煩了!」
墨大隨手解決掉一隻兇猛的海中妖獸,輕輕道:「你是帶隊之人,所有決定都聽你的!」
見墨大前輩也同意自己的想法,阮離當即讓余商年去通知掌舵的夥計,加速前進,爭取快些駛離此處。
彼時,海面上層層迭迭的飄滿了大批妖獸的屍體,而與他們同行的船隻數量,再一次被削減,只剩下了兩艘!
「到了明天,這無風帶又會恢復如初,這些妖獸的屍體會被同類全部吃光。」余商年看著海面幽幽道!
阮離沒時間同情這些妖獸,轉而看向其他人:「大家都沒事吧?」
眾人紛紛搖頭,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不少人收穫頗豐,光是妖獸晶核就得到了近百顆,這數量若不是在海上,根本不可能達到。
「墨老師,您選的這個試煉之地可真是太棒了!」
「是啊墨老師,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一次,我斷不會相信這海中會有這般妖獸密集之地!」
「就算是此時返航也值了,深入陸地叢林試煉,也斷然不會遇見這麼多妖獸!」
「不過這些妖獸的實力確實很恐怖,剛剛有幾次若非有人幫我,我肯定要出事的!」
「是啊,有一隻妖獸的實力好像已經超過七階了,我看三名黑衫弟子合力才將其斬殺,真是有驚無險!」
聽了眾人的話,墨大緩緩開口:「海中世界是這下界最為神秘之地,你們今日的所聞所見不過是滄海一粟,收穫往往伴著風險,如今情況在我們可控範圍之內也只能算是我們運氣好,畢竟這海底下還有什麼樣的怪物我們不得而知。」
弟子們聞言紛紛點頭,對於墨大老師的話,他們還是信服的。
今日所見已經算是顛覆了不少人的認知,這茫茫海域上的妖獸屍體提醒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均是真實的,不然的話當真和夢境一般虛妄。
有驚無險的通過了無風帶,航行過半,霧島谷距離他們已是不足三十海里了。
藍衫弟子們從船艙內出來,卻發現船身上、甲板上均有大片大片的血跡,顯然剛剛在他們躲起來的時候發生了大戰!
阮離自戒指里拿出青禾為她準備的靈果充飢,不忘給墨大等人分食。
「好東西,你還挺大方的!」余商年拿著靈果開玩笑的說。
阮離白他一眼:「那也沒有你大方!」
這倒是實話,這世上能毫無顧忌的借給她幾百萬顆靈石的,估計除了余商年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其餘人也紛紛拿出自己準備的吃食,大家互相分享,氣氛一時融洽。
墨大拿著靈果遲遲未動,目光只一眨不眨的看向遠處的海面。
阮離好奇的起身走到近前,隨著前輩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依舊有兩艘小船在海面上航行。
而那兩艘小船,是真真正正的小船,小到和湖上泛的舟一般大。
也就是說,這兩艘船剛剛和他們一樣平安的度過了無風帶。
「前輩,這兩艘船上恐有高人!」阮離下意識猜想。
墨大輕輕點了點頭,只是兩艘船都有一個不大的船艙,船上的人隱匿在裡面,看不清容貌。
剛剛一片混亂,他們也沒有注意那兩艘小船上的人有什麼樣的本事,但此時看來,船上的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能憑這樣一葉孤舟順利通過無風帶的妖獸群,修為恐至少在結丹境後期了。
而他們這艘巨大的船如此惹眼,想必對方從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他們了。
後半程還算安穩,周邊的妖獸仿若都聚集在了無風帶,出了無風帶後他們沒有再碰見妖獸。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伴著入夜前的光亮,他們終於在蒼茫大海上看見了霧島谷的輪廓。
一座生在海中的巨大島嶼,周圍再無他處,猶如這海天之間唯一的地界,安詳而又神秘的屹立在海上!
船停泊靠岸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輪明月自海平線緩緩升起,拉長的月影映在海面上,宛如畫中意境美輪美奐。
再看面前的霧島谷,全貌被鬱鬱蔥蔥的植被遮擋,黑幽幽的深處宛如無底的深淵,看得久了直讓人心裡發毛。
「這霧島谷里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的?」
「對啊,竟是連妖獸的叫聲都沒有!」
「剛剛遠遠看著還以為霧島谷不大,這一靠近,跟座山似的!」
弟子們議論紛紛,但誰也沒有貿然下船。
阮離終是開口:「大家今夜都呆在船上休整一夜,夜深露重不宜登島,再加之大家剛剛與妖獸交手耗費了大量靈力,今晚更應好好休息。」
安全起見,此地甚是陌生,所以阮離還是決定明天天亮以後再登島。
墨大對於阮離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船艙內的房間足夠弟子們休息了,且均備足了照明用的東西,不至於讓大家摸黑!
且有了火驥那三人的前車之鑑,對於阮離的指示已經沒有人敢再違抗,均是乖乖的回到船艙里等著天亮。
「咳咳……」
孤舟上,一身形纖弱的男子躬身咳嗽了起來,船身里沒有照明的夜明珠,而是用的油燈。
一光頭小童子掀開草簾進來:「師傅,船靠岸了,海上夜裡涼,您多穿些。」
說著,小童子拿起手邊的獸皮蓋在了男子身上,並將一旁的枕頭擺正:「師傅躺下睡一覺吧。」
「那艘大船上的人可是登島了?」男子問了句。
小童子搖了搖小腦袋:「沒有。」
男子低著頭,不知再想些什麼,半晌就又咳嗽了起來,小童子連忙遞了水給他,喝了兩口才稍有緩解!
「師傅,此行真的能在霧島谷找到您要找的東西嗎?」小童子疑惑出聲,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
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能不能找到,就看為師的造化了。」
小童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沒再多問,反正師傅去哪他跟著去哪就是了,再兇險的地方他也不怕。
翌日,晨光在海平面破曉,灑下一片金芒。
阮離早早起床等在甲板上,而後看著弟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出來,統計完人數沒有問題後,阮離來到墨大身前。
「前輩,可是有什麼要囑咐的?」
畢竟這霧島谷只有墨大前輩來過。
然而墨大卻只是搖了搖頭:「時過境遷,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此行的目的還是為了弟子們的機緣造化,島上應該會遇到其他人,避免衝突即可。」
阮離瞭然點頭,卻還是能感受到墨大前輩語氣里的惆悵。
但她也能理解,畢竟自己的父母和兄長當初就死在了這裡,如今故地重來,內心怎能毫無波瀾?
行船的夥計們留守在船上,其餘人則一個接一個井然有序的跳下船去,沿著一條被前人踏平的入島之路,浩浩蕩蕩的向著霧島谷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