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晚風有點大,吹動著樹葉發出清晰的簌簌聲。閱讀
一窗之隔的房間內,安靜籠罩著整個黑燈瞎火的空間,隱密而躁亂。
傅幼笙抬起水波蕩漾的眼眸,看著天花板都天旋地轉了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客廳的燈忽然被殷墨打開。
隨即男人尤帶水色的指尖一點點摩挲著她的唇角,呼吸間縈繞著她身上清甜的淡淡香氣,殷墨想到麓荷別墅哪裡幾乎已經消散的香氣,不由得多親了一會兒。
廝磨許久後。
貼著她耳後柔嫩皮膚的薄唇才微動了一下,聲線又啞又沉:「嘗嘗你自己的味道。」
「不要臉……」
傅幼笙想躲開他緊追不捨的長指,偏偏燈光突然大亮,讓她眼睛不自覺地酸了一下,下意識的眯了眯。
就這剎那功夫,原本男人已經將她抱起來,放到客廳那唯一一張沙發上。
傅幼笙很會享受,尤其是這種她長時間會用的家具。
以舒服為主。
寬大的奶白色真皮沙發,整個人一躺下,就像是陷進去了一樣的柔軟。
像是被層層疊疊的雲朵包裹著。
男人帶著晶瑩的指腹終於移開了她的唇瓣,隔著絲滑的布料,掌心覆在她的腰窩處,輕吻著她的臉頰:「想我嗎?」
「你話怎麼那麼多,要做就趕緊做。」
傅幼笙紅唇張著,輕輕的喘了一聲,有點沒好氣的說。
弄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嘛。
傅幼笙白淨的小臉上細汗染濕碎發,纖細指尖緊緊攥著他的衣領。
眼神朦朧又……清醒。
殷墨看著雙頰泛紅,宛如天邊雲霞一樣的桃花色,嫩的讓人想要咬上一口,看是不是能有桃汁迸出。
雙手撐在她細腰兩側,燦若寒星的眼眸追著她的眼睛,「等不及了?」
「好。」
「滿足殷太太。」
男人薄唇落在她唇齒,說話時,嗓音帶點含混不明,卻啞啞的,很誘人。
殷太太?
然而,傅幼笙聽到這個稱呼後,蕩漾著水色的眼眸透著幾分嘲弄,閉上眼睛,斂住眼底的情緒。
與此同時,細細的手臂抱住男人勁腰。
身體主動的迎合他。
感受到懷中女人的催促,殷墨順了她的意思。
總歸……
他這次來這是,是要跟她和好的。
當然要由著她。
免得惹她不高興了,白白浪費這個機會。
隱約之中,傅幼笙模模糊糊聽到耳邊男人低沉的聲音,「腿還疼嗎?」
掌心輕輕圈住她的左腳腳踝。
傅幼笙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睫低垂,擋住了眼底的眸光。
只是主動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吹著氣兒似的說:「你還有心思想別的,是我不夠讓你專心嗎。」
遲來的關心,有什麼用呢。
不如不說。
殷墨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
但很快,便被傅幼笙主動湊上來的粉潤唇瓣……占據思緒。
按她的意思,掌心順著她精緻纖細的腳踝,撩開了那綢滑的裙擺。
兩個小時後。
傅幼笙從浴室出來,這會兒她換了一條裸粉色的睡裙,纖細的四肢露在外面,燈光下,顯得瑩潤通透。
鎖骨處還沒有沒有干透的長髮帶出來的水珠,少女中透著慵懶的風情,像是剛出浴的美人魚。
她懶洋洋的擦著濕潤的髮絲,入目便是躺在她床上的男人。
抬起卷長的睫毛看過去,聲音平靜又漠然:「你怎麼還沒走?」
「走?」
殷墨本來還在欣賞她剛出浴的美貌。
乍一聽她理所當然的話,向來從容沉靜的男人差點沒反應過來。
將頭髮擦乾後,傅幼笙往梳妝檯前一坐,開始睡前護膚。
漫不經心的說:「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殷墨臉色陡然一沉。
突然明白傅幼笙的意思:「你不是要跟我和好。」
「和好,殷總開玩笑嗎?」
傅幼笙忍不住笑了笑,覺得他在說什麼笑話。
殷墨看著她那副爽過之後不認帳的模樣。
「你不想跟我和好,你睡我做什麼?」
殷墨閉了閉眼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封面我要了,還給你你想要的,我們兩清。」
傅幼笙語調不急不慢,邏輯清晰,「今晚我們做了三次,其中一次是我主動睡你的,兩次是你主動睡我,封面算一次,還有一次,你讓程舒慈給我做配,一起拍。」
一番話把他們今晚這場他以為是和好的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直接明明白白的算成了交易。
殷墨怒極反笑,「你高考要是數學邏輯這麼好,也不至於考個86分。」
傅幼笙:「……」
說話就說話,算帳就算帳,戳人痛點算什麼男人。
殷墨已經從床上站起來,身上只松松垮垮套著一條西褲,腹部優越的肌肉線條在燈光下格外強勢。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傅幼笙,一字一句:「傅幼笙,你把我當什麼?」
「當什麼都行,反正不是女朋友,更不是你的殷太太。」
說起殷太太,傅幼笙想起來他們好像還有個證沒有辦,細膩的掌心慢悠悠的乳化面霜,雲淡風輕的補了句,「你今晚住這兒也行,剛好明天我們一塊去趟民政局,把證辦了。」
「……」
平復兩秒,殷墨呼吸都重了幾分,發現自己根本平復不下來。
想上前——
目光落在她纖細羸弱的腳踝處。
又狠不下心來。
最後……
殷墨直接被傅幼笙氣走了。
傅幼笙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
交握的指尖蜷縮了一下。
沒有動彈。
短短几秒鐘後,便若無其事的繼續給自己進行精緻的睡前護膚。
一樣都沒有拉下。
似乎殷墨摔門離開,對她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殷墨沒有回家。
早年許久沒有的衝動,再一次在傅幼笙身上感受到。
坐在車上,殷墨看著傅幼笙那層樓燈光暗了之後。
表情比外面的夜色還要濃郁。
想到傅幼笙把他氣走後,沒心沒肺的睡覺。
殷墨狠狠碾滅指尖猩紅的菸頭,離開之後,他緩緩地敲了一句話發給她——你主動睡我那次怎麼算?
指腹點擊發送。
下一秒——
對方微信顯示:對方已不是您的好友,後面跟著一個大大的鮮紅色的刺眼的感嘆號。
殷墨盯著那個感嘆號,心梗得不行。
她居然把他拉黑了。
「……」
向來從容平靜的麵皮幾乎維繫不住他往日修養。
指尖抵著眉梢,餘光看向那已經暗下來的窗戶。
腦海中的記憶招搖,有她乖乖依靠自己的畫面,有嬌氣的耍脾氣的畫面,更有溫柔在燈光下等他回家的畫面,最後……這些畫面扭曲成她今日看著自己漠然又平靜到沒有任何感情的樣子。
前一秒他們還親密到如同一個人。
後一秒她就能雲淡風輕的說出誅心的話。
理智那根弦陡然崩掉,殷墨覺得自己要是不做點什麼發泄一下,恐怕真的會失去理智。
楦曲山是一座公認的夜間飆車勝地。
公路寬敞蜿蜒,一路暢通,沿途四周是神秘又豐茂的樹林,深夜的此地,更是蒙上了一層讓人荷爾蒙迸發的刺激興奮。
「墨哥,怎麼今晚突然重出江湖了?」
盛占烈最喜歡這種刺激的遊戲,可惜,自從殷墨七年前徹底不玩飆車後,他也少了個小夥伴。
畢竟飆車這項活動,還是得車技高超,才讓人看得興奮,也玩得興奮。
殷墨穿著一身高定西裝,仿佛剛從商務會談中下來一樣。
只不過素來無情無欲的冷峻面龐上,點菸的時候,整個人透著一股頹靡沉鬱的冷感。
扯了扯脖頸處的領帶,他長腿微曲起,身後靠著一輛銀藍色的布加迪威龍跑車,肆意張揚的跑車車型,與他本身那副斯文禁慾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別廢話,上車。」
一根煙抽完,殷墨彎腰率先進了身旁這輛極少開出來的跑車。
光是麓荷別墅,這樣的跑車就足足放了十幾輛。
可惜,就跟盛占烈說的那樣,自從七年前,他就再也沒碰過跑車。
更沒來這裡飆車過。
可早年少年意氣時,飆車是他最喜歡的活動。
後來有了傅幼笙,他有了更喜歡的活動。
盛占烈看著疾馳而去如同藍色閃電的布加迪威龍,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酷!」
他喊來不少人,當然少不了女人。
他的一個新歡小明星舉著拍完照的手機,貼進盛占烈懷中:「盛少,剛才那個是勝景資本的殷總嗎?
「
捏著女人的下頜,盛占烈笑:「怎麼,看上我這兄弟了?」
「這倒不是,是我的一個小姐妹,現在還單身。」
小明星拋了個媚眼,踮腳在盛占烈臉上親了一口,「你瞧,就是那個。」
盛占烈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嘖,倒是個漂亮的。
想到殷墨最近情緒不好,可能是欲求不滿,盛占烈若有所思,「成不成就看你那朋友的本事了。」
「您只要肯幫忙就好了。」
小明星對盛占烈又是親又是投懷送抱的,惹得他都想在這幕天席地里干一場了。
當然,發泄不單單只有女人這一種法子。
盛占烈招呼一群人上車,跟著殷墨疾馳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沒想到。
殷墨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跑了一輪又一輪,極速的跑車在公路上恣意的狂飆,仿佛沒有盡頭一樣,光是看得人,都覺得心潮澎湃。
盛占烈帶來的那些富二代們從一開始一路上的激情捧場,互相飆車,玩的肆意極了,到後面發現,殷墨完全不帶停歇的,心態都快要崩了。
但是盛占烈沒有發聲,他們就算已經被殷墨折磨的差點想要棄車而逃,以後誰願意陪殷墨飆車,誰就是勇士!
直到天光大亮,殷墨才堪堪停在山頂。
打開車窗。
他修長的手臂撐著車窗邊,長指低垂,指尖夾著一支煙。
仰頭看著外面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林茂密的枝葉,像是根根金線一樣,漸漸破開繚繞的飛雲流霧。
淡薄的灰暗頃刻間被白光傾覆。
然而,殷墨的心情卻沒有半分的安寧。
「殷墨,你今晚是瘋了嗎?」
盛占烈下車走到殷墨面前,天天熬夜泡吧的他,都有點熬不住了。
殷墨淡淡的掃他一眼:「幾點了?」
「五點半。」
盛占烈揉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找人送我們下山去酒店睡一覺再回去吧。」
「不用,我八點還有個會。」
殷墨用著平平無奇的語調,說著讓盛占烈震驚的話。
「你他媽還是人嗎?」
殷墨視若無睹,掐了煙直接發動車子。
看著跑車消失的影子,盛占烈額頭有點疼,同樣是年輕男人,怎麼著殷墨的精力就比他好這麼多呢。
難道他這幾年玩虛了?
盛占烈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體素質……
*
傅幼笙這幾天工作排的很密,又要拍戲,又要緊鑼密鼓的跟《VL》對接,拍下一期的封面。
畢竟本來因為在人選上的游移不定,這期封面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
聞亭還給她接了一個看秀邀請。
幸好是在國內。
傅幼笙在看秀現場,沒想到會遇到楚望舒。
想到他是這個頂奢品牌的代言人,傅幼笙又覺得不奇怪了。
兩人同坐第一排,一邊對拍照的記者媒體們微笑,一邊私下閒聊。
傅幼笙見楚望舒似乎是在刷朋友圈。
剛想要禮貌的移開視線,卻發現……
他打開的視頻里那個人有點眼熟。
視頻中,男人驚鴻一瞥的側臉傅幼笙是完全不會看錯的。
畢竟在她枕邊九年多。
「想看飆車?」
楚望舒見她神情怔愣,隨即也沒有什麼防備的將屏幕遞到她面前,「這是一個朋友前兩天出去飆車時發的視頻。」
「上次在會館,你見過的。」
傅幼笙點點頭:「有點印象。」
視頻中,殷墨只是出現了十幾秒鐘。
他一身西裝革履,溫沉斯文,偏偏開著一輛霸氣又招搖的銀藍色跑車,瞳仁深邃,像是一片無垠的雲海,放縱肆意中透著神秘危險。
上車時,男人冷白色的長指漫不盡心鬆開領口幾粒扣子,薄唇勾起極淡的弧度,眼神鋒芒畢露,瞬間從談判桌上下來斯文清雋的貴公子,變成了浪蕩肆意的大少爺。
這樣的他。
傅幼笙有多久沒有見到了?
七年前,她高二暑假的時候,跟家裡鬧了一場,殷墨為了哄她開心,帶她去飆車。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那種極限速度的暢快淋漓又驚懼窒息。
下來之後,傅幼笙抱著他大哭了一場。
當時年少的殷墨還沒有如今的內斂薄涼,反而摸著她的髮絲,嗓音溫淡又好聽:「害怕了?」
傅幼笙抱著他的腰哭的厲害,「我不想你飆車,太危險了,我怕你發生危險。」
殷墨對她很縱容:「不怕,我以後不飆車了好不好?」
「乖,不要哭了。」
從那以後。
傅幼笙再也沒有見他開過跑車,也沒有去飆車過。
而後他工作就開始忙碌,也漸漸的越發內斂成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傅幼笙再也看不穿他的心思了。
看到他仿佛回到了沒有自己時候的樣子,傅幼笙忽然抿唇笑了。
果然,沒有誰離開誰是不能活的。
瞧……
殷墨這麼快就適應了沒有她的日子。
或許很快,他就會有新的女朋友,組建新的家庭,然後……徹底忘掉她。
多好,以後他們就毫不相干了。
見傅幼笙對著視頻發呆,楚望舒在她耳邊輕聲問:「怎麼了,也想要玩嗎?」
傅幼笙眨了眨眼睛,從回憶中徹底回過神來。
笑著搖頭:「不行呀,我這小心臟,玩不了極限運動的。」
「那你還參加極限綜藝。」
楚望舒想到之前傅幼笙參加的綜藝節目,皺了皺眉,以為是她經紀人背著她接的,「最近有個選秀節目邀請我,不過我對音樂這些不感興趣,他們讓我推薦一個人當導師,不如你去?」
「我記得你出道時,是會很多樂器的。」
「好像還拿過音樂方面的獎。」
「那多不好意思啊……」傅幼笙覺得自己已經占楚望舒便宜占的很過分了。
楚望舒實話實說:「是請你去給他們幫忙,他們那邊導師不太好找。」
「你如果感興趣,也有檔期的話,可以去了解一下。」
「這個工作沒有什麼極限運動,都是跟一群孩子們玩玩鬧鬧,很適合你放鬆心情。」
傅幼笙感覺到了楚望舒的好意。
他太敏銳了,竟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情,如果再拒絕的話,那就是矯情了。
再說,這個節目並不是什麼大餅。
就算沒有楚望舒的提議或者介紹,傅幼笙也能輕鬆拿下。
倒也不算是太大的人情。
傅幼笙知道楚望舒大概是覺得上次《VL》的事情讓他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雖然現在已經解決了。
其實,《VL》的事情本來就跟他無關的。
楚望舒這個人很有分寸。
不會讓傅幼笙覺得難承受,又恰到好處的表達歉意。
難怪人家能在娛樂圈屹立不倒。
傅幼笙覺得自己以後要跟楚望舒多多學習。
當選秀節目的導演知道楚望舒幫他約到了傅幼笙後,差點感動的淚流滿面。
古典氣質的旗袍美人導師跟一群潮流十足的小鮮肉小奶狗學生,反差萌絕了。
導演表示自己一定要說服傅幼笙參加他們這個節目!
楚望舒笑著掛斷導演電話。
如果成了,也算是傅幼笙與節目之間的緣分。
依照他在娛樂圈這麼多年的嗅覺,這個節目,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爆。
傅幼笙本身就有點熱搜體質,再如同導演所說的那樣,古典氣質的旗袍美人與現代潮流時尚的選秀生們,這種反差感,會很刺激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