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棺材釘命中了敵人,唐龍也保持著相當的警惕,因為當厲鬼的恐怖程度到達七老級別的時候,棺材釘的壓制能力就不是萬能的了。
比如刺中船長卻無法生效,羅文松會用長衫抵擋棺材釘,還有一些比較奇特的厲鬼,比如黑白無常那種交替擔任主體的傢伙,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抵擋棺材釘。
幾乎是棺材釘命中的同時,唐龍就已經操控著鬼火蔓延而上,試圖灼燒蜘蛛厲鬼的整個身軀,但很顯然收效甚微,想要把它燒死機,就憑一塊骨頭上附帶的火焰怕不是沒有個一年半載都拿不下。
不過對付蛛絲,他的鬼火還是很好用的,很快就將差點被困成粽子的張幼紅給放了下來。
「呸呸呸,真是晦氣。」
從蛛絲中脫困的張幼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她其實之前已經從窗沿上面察覺到了線索,只是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想著自己怎麼說也是老前輩加大姐姐的人設,總不能全場讓唐龍帶躺,多少還是得發揮些作用的。
在她的計劃中,是打算自己先抬頭去觸發靈異襲擊,依靠紅色旗袍來抵擋住第一波,再讓唐龍出手打收割的。
結果沒想到,剛一抬頭,就看到那麼大一蜘蛛糊在臉上,隨後人就被蛛絲給包裹住了。
這蛛絲上蘊含的靈異不但恐怖,還十分特殊,只要包裹住人的頭顱,那麼五感會被瞬間剝奪走四樣,只剩下視覺,並且就算是保留著的視覺,眼中也全部會被紅色所填滿,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就只是單純的紅色。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在這種狀態下持續不到五分鐘精神就會徹底崩潰,但張幼紅畢竟是資深強者,就算實力沒有恢復,對待靈異的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
在發覺自己無法開口求助後,她立刻全力驅使紅色旗袍拖延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時間,並且開始催動「腳氣」靈異,就算是唐龍看不到窗沿上的字,很快那蜘蛛厲鬼也會用一聲噴嚏暴露自己。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預想當中的金牌輔助了變成了大佬帶躺,心裡當然不痛快,尤其是那蛛絲似乎還帶著一股特殊的粘性,就算被解救出來,身上也相當狼狽,如果不是她現在還是厲鬼之軀,搞不好已經要罵人了。
此時唐龍也確信了,這蜘蛛厲鬼的確被棺材釘徹底壓制,這才算放下心來,本來想要將其關押進黃金箱子沉入鬼湖,卻不料七彩鬼蠱主動蠕動著爬了出來。
七彩鬼蠱,是鬼又是蠱,某種意義上和鬼夢,厲鬼蜘蛛一樣,都具備一定的動物本能,但唐龍還從來沒見它主動想要吃什麼,都是自己將它打入到什麼厲鬼體內,它就吃什麼。
「七彩鬼蠱主動表現出食慾,難道這厲鬼蜘蛛可以變成它的拼圖?」唐龍沉吟片刻,還是選擇滿足它的願望,將鬼蠱放置在厲鬼蜘蛛頭頂。
很快,隨著鬼蠱的效果發作,這巨大的蜘蛛就開始維持不住身體完整,不斷地化作血水,而在血水的滋潤下,七彩鬼蠱的外觀也隨之變化,原本像是蠶的身體,竟是伸出幾隻蜘蛛腳來,最後更是突出大紅色的蠶絲,將自己給包裹起來,像是要蛹化的樣子。
然後,它就沒了動靜,畢竟是山寨版鬼嬰,沒辦法做到吞噬後立刻就完美駕御對方的靈異,或許對於一些比較弱小的靈異可以如此,但像厲鬼蜘蛛這種,顯然是需要時間的。
「你沒事吧。」收回棺材釘,看著黏糊糊的張幼紅渾身都透露出不爽的氣息,唐龍不由得有些無奈。
這種靈異造成的黏著效果顯然沒那麼容易清理,他想了想,弄出了些鬼湖水,這才把對方身上乃至紅色旗袍上面的黏著效果給沖洗掉。
「連防禦能力極佳的紅色旗袍都沒辦法完全抵擋嗎。」唐龍目光微動,對七彩鬼蠱駕馭了蜘蛛厲鬼後的新能力稍稍有些期待。
重新檢查了下大廳內部,唐龍還意外地發現了一件織到一半兒的紅色毛衣,本來以為是什麼靈異物品,但檢查了半天后才發現,這玩意兒就是個普通的廢棄品。
「這件衣服……」張幼紅反而臉色微變。
「怎麼了?」唐龍馬上看了過去,還以為對方有發現什麼線索了。
「沒什麼。」
張大小姐搖了搖頭,心中小聲嘀咕道:「應該不會吧。」
她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娘親給織過這樣一件大紅色的毛衣,不過當時她哭著鬧著說不喜歡紅色,張母也只好放棄這件織了一半兒的毛衣,給她重新織了件其他顏色的。
現在想想,疑點就未免有些多了,張家是個富貴大戶,使喚丫頭和老媽子一大堆,娘親何至於自己親自去織那毛衣,多半是件靈異物品。
可她仔細檢查了下那件紅色毛衣,卻並沒有半點兒靈異物品該有的材料,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毛線。
但要是件兒普通的衣服,又為何會特地放在這檀香館當中?
一時間想不明白,她便暫時丟下這毛衣,準備繼續前行,反而是唐龍多了個心眼兒,將這東西給收了起來,就算無法放入白骨手環,直接搭在手腕或者肩膀上也不是什麼難事。
仍舊是李軍的人偶探路,穿過大堂,接下來進入的,是一個類似於後花園的地方,只不過這整個後花園,都被池塘給占據了,而這池塘中的池水,竟然也都是紅色。
紅色,紅色,紅色,整個檀香館當中,入目皆是紅色,再也找不到第二種色彩,用一種並不粗暴,卻無孔不入的方式影響著所有闖入者的視覺,激發他們的負面情緒。
在池塘的最深處,赫然就是通向二樓的台階,在這靈異之地當中,台階就意味著鬼域的入口或者出口,就像是幽靈古宅當中的天井那樣。
也就是說,想要去二樓,要麼你有直接打破靈異和現實的能力,要麼就得走這樓梯。
可這座後花園當中對鬼域壓制極為厲害,想要抵達樓梯,恐怕只能涉水而過,問題就是,這波光粼粼,泛著詭異大紅色光芒的池水,一看就十分不詳,再想想張母曾經駕馭過鬼湖的源頭鬼,這池水具備鬼湖的特性也不是沒可能。
「不對,水裡有東西。」突然間,鬼瞳警告似地一跳,擁有異聞能力的耳中也傳來細微的水花聲。
鬼瞳可以看到過去的景象,異聞卻能聆聽未來的聲音,兩者同時生效,意味著無論過去未來,這池水當中都大有文章。
這靈異空間中並沒有風,然而這大紅色的池水,卻無風自動,泛著層層迭迭的波紋,幾乎是在明示說水下有東西。
而李軍的人偶……已經不見了。
張幼紅的表情也跟著冷了下來,突然伸手一指:「那邊。」
唐龍手掌一握,鬼火就在水面上爆裂開來,剎那間,那大紅色的「池水」蜿蜒蠕動散開躲避這鬼火,露出池中的殘骸。
鬼僧李軍的人偶,擁有本體六成靈異,身負鬼霧,反彈符咒等靈異,卻這樣悄無聲息地隕落在池水當中。
不,那根本不是什麼池水,而是無數細密的紅色長蛇,密密麻麻地布滿整個池塘,一圈一圈地盤旋蠕動著。
這池中,只有一半是水,剩下的全是這讓密恐患者當場去世的紅蛇。
「鬼蛇……」張幼紅用一股近乎嘆息的語氣道,「沒想到當初娘親講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鬼蛇?」唐龍眉頭皺了起來,繼鬼蠱、鬼夢、厲鬼蜘蛛外,又有新的非人形厲鬼了麼。
張幼紅沒有回話,只是踩著高跟鞋,在池塘邊緣走了一步,這才低聲道:「這水的確是鬼湖水,利用鬼湖水壓制厲鬼的特性困住鬼蛇,同時用鬼音讓其入眠,也起到了用蛇池保護二樓的作用,只要檀香館不出意外,這條蛇就算再過千年也無法脫困。」
「所以不是很多條……而是這條嗎。」唐龍的眼睛眯了起來,擁有鬼瞳的他對靈異的察覺極其敏銳,剛剛鬼火爆發的瞬間,群蛇受驚避讓,池塘底部露出的除了李軍人偶的殘骸,還有巨大的紅色鱗片。
「鬼蛇,是娘親給我講述的,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厲鬼。」張幼紅此時才緩緩開口,「你一路走到現在應該早就明白,許多傳說故事,其實就是將厲鬼相關的靈異事件美化後得來的。」
「鬼蛇,就是傳說中燭龍的原型。」
「燭龍嗎……」
唐龍倒是也有所耳聞,許多涉及到血脈小說里都喜歡用的燭九陰就是這東西,傳說中它人面蛇身,開眼為晝,閉眼為夜,身軀龐大無比,是古代神獸的一種。
「據說鬼蛇曾經也是一位相當強大的馭鬼者,死後厲鬼復甦變成這副模樣,鬼蛇雖然沒有餓死鬼那無限成長的能力,卻有著和它近似的『繁殖』力。」
張幼紅指了指池中:「每一條紅色長蛇,都是鬼蛇的靈異產物,就像是一二三階鬼嬰是餓死鬼產物那樣,雖然和厲鬼不同可以被殺死,但它們所具備的靈異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這池子當中所隱藏的蛇群,搞不好比數個餓死鬼入侵的大昌市還要誇張,一個不小心,你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裡。」
張幼紅的表情有些不甘,她當然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對檀香館的探索,可繼續下去又的確太危險了。
她自己無法施展木偶人的靈異,唐龍的七彩鬼蠱又暫時化繭,而鬼蛇在娘親的描述中,應該是和幽靈船船長一個級別,幾乎產生自我意識的厲鬼,就算不如七老也相差無幾。
一邊是自己能否真正以人類的形態復活,另一邊是唐龍的性命,她一時間也猶豫了。
「聽起來還真有點兒棘手。」不過此時,唐龍卻是幫助她做出了決斷,「既然如此,就讓我提前動用這張底牌吧。」
說著,唐龍猛地握緊拳頭,可以看到雖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周圍卻是立刻氤氳起朦朧的霧氣。
這絕對不是李軍的鬼霧,而是……
「滴滴——!」
迷霧當中,突然傳來兩聲刺耳的喇叭響,隨後暗黃色的燈光浮現。
隨著車燈出現,整個由紅色空間構築而成的檀香館,竟是開始晃動起來,池塘中的紅色長蛇都躁動不安地蠕動著,卻無法脫離鬼湖水的壓制。
「轟隆隆——!」
但下一秒,一輛老舊破敗的公交車猛地撞破了檀香館的牆壁,一頭扎入到池塘當中。
這一撞,打破了靈異和現實的空間!
靠著秦老留下的遺產,唐龍以司機的身份呼喚公交車前來,瞬間就打破了鬼湖和鬼蛇的平衡。
與此同時,不知道有多少紅色長蛇直接在公交車的撞擊下支離破碎,消散在空氣當中,只是靈異產物的他們絕對承受不住公交車的恐怖襲擊。
但公交車這一撞,卻似乎引發連環地震那樣,池子的顫抖越發劇烈,最後甚至連帶著整個空間都鳴動個不停。
鬼湖水再也壓制不住池塘,無數赤色長蛇仿佛逃命那樣,拼命地向外蠕動爬行,似乎某個沉睡在池塘下面的恐怖存在即將衝破壓制,重建天光。
但它們卻逃不掉,唐龍早就在池塘周圍點燃熊熊鬼火,只是靈異產物的鬼蛇湧入到鬼火當中,很快就招架不住,嘶鳴著消散開來,而被點燃的靈異也反過來讓鬼火更加洶湧,幽綠色的火苗一時間甚至壓制住了紅色,成為這片空間中的第二種顏色,與檀香館分庭抗禮。
可惜,這只是錯覺罷了。
「撲通——!」
一條巨大的赤紅色尾巴猛地掀飛無數長蛇,從池塘中竄了出來,將鬼湖水濺得到處都是。
那熊熊燃燒的鬼火被鬼湖水一澆,頃刻間就熄滅了大半,不僅如此,那巨大的尾巴還余勢未消,「嘭」地一聲抽在公交車的車廂上。
靈異間的對抗立刻產生,那尾巴仿佛是被燙到那樣猛地縮了回去,但公交車的車身上,卻也立刻出現一道深深的凹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