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來,只是為了看你笑話罷了。」
溶月直直地看著陳氏的雙眼,眸中透著冷意。
孟行易生前欺男霸女,無法無天,究其根本,就是陳氏過於放縱。
陳氏看不上普通百姓,更視下人為螻蟻,隨意打殺發賣。
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孟行易自然不是什麼好人。
倘若當初陳氏能夠好好教導孟行易,她的姐姐可能就不會被孟行易羞辱,最終想不開,一了百了。
如今,孟行易已死,陳氏最後的指望都沒了,還要用心維護孟行易死後的清白,自然心力交瘁。
也不知道孟行止跟陳氏說了些什麼,讓陳氏選擇背刺陳家。
其實今天無論陳氏有沒有見到皇上,她在宮門外苦苦跪了大半天的事情在京城傳開以後,陳家自然會有所懷疑。
當陳家的利益受到損害,也會懷疑到陳氏的身上。
屆時,陳氏的好日子就徹底結束了。
陳氏定然比她更清楚,背叛陳家的下場。
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選擇。
孟行易死了,陳氏作為母親,心也跟著死了。
溶月冷眼看著她,心中難得暢快了幾分。
殺人怎比得上誅心呢。
萬千恨意在腦海中翻湧而起,她踏著堅定不移的步伐,一步步行至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陳氏。
她聲音依舊綿軟,輕飄飄地說道:「夫人一生所求,不過是孟行易平安順遂,最好能當上長寧侯,從此如花美眷,富貴人生。」
這話說到了陳氏的心坎上,她目光凜冽地看向溶月,冷嗤一聲,道:「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通房丫鬟,別以為得到孟行止的一丁點寵愛,就能搖身一變成為主子。」
她一邊說,一邊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來,冷眼看著溶月的雙眼。
「賤婢一生都是賤婢,你爬了孟行止的床,就算生了他的孩子,你們的孩子骨子裡流的血,也是卑賤的奴才的血,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陳氏一直是陳家老爺子和老夫人最寵愛的女兒,生來尊貴,從不把下人的性命尊嚴看在眼中。
在她眼裡,下人不過是隨意使喚的畜生罷了。
溶月早就看穿了陳氏的心思,俏生生的小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我身份卑賤,將來或許搖身一變,就成了貴人,而夫人你生來尊貴,或許明天就成了見不得光的階下囚,不到那一天,誰都不知道結果如何。」
她話音未落,門外就傳來略顯尖細的聲音。
「太子殿下到!」
劉公公換回那身整齊的衣裳,微微弓著腰,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
凌蒼大步走進庭院,目光掠過四周,心中滿是嘲弄。
「好久不見啊,溶月。」
他看都沒看陳氏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最終停留在溶月身上,清冷的腔調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陰鬱。
溶月被他看得陰鬱,立刻恭敬有加地行了一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見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凌蒼心中就不痛快。
他不痛快,大家都別想痛快。
「孤說過,眠城瘟疫能夠得到根除,以身試藥的你功不可沒,孤一定會親自跟向父皇說明此事,為你請功,如今,孤來兌現承諾了。」
「皇上有旨!」
凌蒼拿出那封明黃色的聖旨,拔高音調,語氣微沉。
溶月和陳氏立刻跪下,聽完凌蒼宣旨。
待最後一句話都從溶月耳邊徹底消失,她都沒反應過來,渾渾噩噩地跪在地上。
凌蒼這個瘋子,請功就罷了,若皇上高興,賞賜她一些金銀珠寶還不錯,誰知竟然是一道冊封她為瑤華縣主的聖旨。
一夕之間,她從普通大夫一躍成為瑤華縣主。
好似應了她剛才對陳氏說的話。
她不動聲色地轉移視線,看向跪在她身旁的陳氏,澄澈的眸子裡並未生出半分得意。
誰知陳氏被她隨意看了一眼,就氣急敗壞地瞪了她一眼,嗤之以鼻地說道:「縣主和縣主是有區別的,徒有虛名罷了,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話音未落,陳氏就感覺如芒在背,抬起頭來,就對上凌蒼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心裡咯噔一下。
凌蒼居高臨下地看向陳氏,聲音略顯陰鷙:「徒有虛名?」
他眼底笑意愈發陰森可怕,一字一句地問道:「那夫人告訴我,你除了一個名聲,還有什麼?就孟行易那個欺男霸女、心思歹毒的混帳兒子?還是對你坐視不理的陳家人?」
充滿惡意的話如同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地剖開陳氏表面的偽裝,將她本就沒有痊癒的傷口再次扒開,直到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陳氏臉上的血色一寸寸退了下去,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不遠處好似傳來孟行易的呼喚聲,讓她快些去找他,他過得不好,那些人都在背後罵他,詆毀他。
那些卑賤的奴才,憑什麼詆毀她的兒子!
陳氏腦海中一片混亂,眼前好似出現了孟行易那張憔悴蒼白的臉。
「我的兒!」
陳氏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發出一聲悲鳴。
下一刻,劉公公一記手刀劈暈了她,並讓人把她送回房去。
凌蒼厭惡地掃向陳氏的背影,沉聲道:「孟行易那個混帳死了,陳氏身為他的母親,恐怕也快瘋了,竟然把孤當成孟行易。」
那種昂髒東西根本不配跟他相提並論。
思及此處,凌蒼喉頭髮出嗤聲,心中已經打算好,如何把陳氏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廢物,也能廢物利用。
思及此處,凌蒼幽幽看向溶月,細碎的笑意在眼底浮現。
溶月被他看得後背生涼,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
他卻沒打算放過溶月,主動上前兩大步,略顯陰沉的臉幾乎要湊到她面前。
「送你回京城的那個廢物死了,屍體被孟行止的人送到東宮,被孤當了花肥,來年東宮的花定然開得極其艷麗,溶月可有興趣隨孤一同賞花啊?」
說到此處,凌蒼眼神中透著幾分興奮。
孟行止把溶月帶回長寧侯府又如何,溶月這樣的人,註定不可能在侯府做一輩子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