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眸中掠過一抹疑惑。
「啞巴了?」孟行止語調微沉,周身氣息驟然下降。
她感到一陣壓抑,卻在對上孟行止那雙冷冽肅殺的眸子時,意外瞥見青畫悄然揚起的嘴角。
莫非孟行止拉著她在青畫面前演戲?
若青畫只是野心勃勃,想要留在孟行止身邊伺候,孟行止不喜歡她,直接打發了就是。
眼下孟行止卻故意在青畫面前演戲,只能說明青畫另有目的,而孟行止需要她的配合。
沉吟片刻後,她雙膝一彎,便誠惶誠恐地跪下了,圓潤杏眼中氤氳著一層水霧,楚楚可憐地望著孟行止,道:「奴婢就是想為侯爺探望二爺,以盡兄弟情誼,除此之外,絕無二心。」
站在孟行止身邊的青畫秀眉輕挑,塗了殷紅口脂的唇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眨眼間又恢復溫順善良的模樣,踩著小碎步來到溶月跟前。
「溶月姐姐別著急,我也是偶然看到姐姐去探望二爺,隨口跟侯爺提了一句,沒曾想侯爺會喚姐姐來問明白。」青畫說著,假惺惺地伸出手去扶她。
聽出她話里的炫耀,溶月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依舊望著孟行止,道:「侯爺,奴婢所言,字字真實,請侯爺相信奴婢。」
孟行止端坐在書案前,好看的眉輕輕皺起,如漆似墨的眼睛裡帶著幾分冷意:「自作聰明,當真是本侯過於縱容你了,退下吧。」
「侯爺……」
溶月身形一晃,癱坐在地上,眸中早已蓄滿眼淚,戀戀不捨地看著他。
然而,孟行止看都沒看她一眼,聲音冷冽:「出去。」
她當即垂下眼眸,眼淚自眼角悄然滑落,溫軟的聲音里滿是失落:「奴婢告退。」
待書房再關上,青畫才搖曳著身姿,嫵媚動人地來到孟行止身側,聲音嗲嗲地說道:「侯爺,可能溶月姐姐真的是為侯爺盡兄弟情誼呢,奴婢瞧她好生失落。」
「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罷了,本侯何須顧忌她的心情。」
孟行止冷漠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每個字都清楚地鑽進了溶月的耳朵里。
身份卑微的丫鬟罷了,孟行止並未說錯,雖說眼下她並不覺得孟行止是真的發怒,但她心中還是惴惴不安。
候在一旁的長風神色怪異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喚道:「溶月姑娘,你還好吧?」
溶月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道:「沒事,是我自作主張,惹得侯爺不高興了,無論什麼下場都是我活該。」
溫軟的聲音中滿是自嘲,溫溫軟軟的,聽得長風都忍不住心疼了。
書房中的孟行止亦聽得一清二楚,周身散發的氣息愈發凝重。
察覺到他氣息有所變化,青畫抬起手,嫩白指尖輕輕落在孟行止的手背上,時有時無地從他手背上划過,逐漸向上。
下一刻,孟行止驟然捏住她的手,眸中帶著幾分冷意,「做什麼?」
「侯爺既不讓溶月姐姐伺候您了,不如讓奴婢伺候?」青畫媚眼如絲地看著孟行止,扭動著纖細的水蛇腰,長腿一伸,跨坐在孟行止面前的書案上。
淡淡的異香縈繞在空氣之中,鑽進孟行止的鼻腔之中。
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在青畫即將觸碰到他時,驟然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出去。」
他面色陡然凜冽,看向青畫的眼神帶著冷意。
青畫被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嚇得面色微微泛白,泛著淚光的眸子一直看向他,話音帶著幾分哭腔:「侯爺可是嫌棄奴婢了?」
孟行止並未說話,只冷冷地看著她。
她頓時失了勇氣,慌不擇路地退出書房。
孟行止獨坐在書房中,嫌惡地用帕子狠狠擦拭著被青畫觸碰過的地方。
那股子異香還在空氣中流動,他煩躁地推開窗戶,凜冽風雪撲面而來,裹挾著,鑽進燃著炭火的書房。
寒意驟然席捲整個書房,孟行止方才覺得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溶月失寵於孟行止的消息很快就在長寧侯府傳遍了。
原本在庭院頗有幾分威嚴的她頓時成了無人問津的可憐蟲,就連照顧她的小圓也被青畫找藉口調走了。
好在她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並不影響正常生活。
她樂得不用被孟行止折騰,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待到孟行易毒發身亡,她便贖身離開長寧侯府。
思及此處,溶月便又惦記起不見蹤影的荷包,要不然,再去瞧瞧?
想罷,她趁著夜色,當即就準備悄悄溜去孟行易的庭院看看。
臥房的門輕輕推開,呼嘯的寒風迎面而來,吹得她白嫩的臉頰宛如刀割一樣疼。
她忙搓了搓臉頰,墊著腳尖,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身子一轉,便撞入一個堅硬的懷抱。
「去哪?」
孟行止一貫清冷的聲音似乎更冷了。
比夜裡的寒風冰雪還要凍人。
溶月僵硬地站在他跟前,攪動著手指,正欲撒謊,就被他狠狠捏住下巴,迫使她抬頭對上他的目光。
「侯……侯爺,您還沒睡呢。」她佯裝鎮定,對上孟行止冰冷駭人的雙眼。
寒風吹拂,她瘦弱的身子便忍不住顫抖起來,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
「去哪?」孟行止眉頭緊皺,面色凝重的他正在逐漸失去耐心。
她反應過來,磕磕巴巴地說道:「餓……餓了,去找點吃的。」
「你晚上吃了三碗飯,又一直在房裡待著,現如今告訴本侯,你餓了?」孟行止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著她雙眼看,好似要將她所有心思看穿。
「奴婢……就是餓了。」
「好,你好得很。」孟行止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帶回臥房。
熟悉的筆墨書香混在溫暖的空氣中,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孟行止重重甩開,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桌角上。
腰間軟肉頓時傳來一陣痛意,她眼角泛起淚光,可憐巴巴地望向孟行止。
然而,下一刻,冰冷鋒利的匕首緊緊貼在她纖細溫暖的脖頸上,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劃破細膩的肌膚,鮮血將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