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眸中透著小心翼翼,孟行止心底驟然生出一個念頭。
若她當真精通藥理,是否能憑藉那顆藥,配置出新的解藥?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同三月里的野草,瘋狂肆意地生長。
他對溶月的信任,也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悄然滋長。
對上他帶著幾分試探的目光,溶月心中惴惴難安。
這兩瓶藥分明被她交給孟行易了,孟行易按時用藥,雙腿已經被毒性侵蝕了。
孟行止為何突然將藥拿回來,莫非她露出什麼馬腳了?
她從未在旁人面前展示過她精通藥理,除了小圓傷重時,她不得不給小圓開一個保命藥方……
平靜的心裡好似被燒紅了的鍋,加入一些冰水,頃刻間,水就瘋狂沸騰起來。
「現在知道怕了?」
孟行止清冷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淺笑和揶揄,狹長眼眸中映著她艷麗絕美的臉頰,心底驟然爬出幾分欲色,蠢蠢欲動。
察覺到他眼神變化,溶月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
這廝在床上總是毫無節制,非要將她折騰得一絲力氣都不剩,才肯善罷甘休。
她上次被他折騰得還沒緩過勁兒來呢,眼下才不想被他欺負。
曖昧灼熱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中浮現,平穩的呼吸也在此刻亂了些許。
片刻後,她才努力靜下心來,對上孟行止審視的目光。
二人沉默良久,並未言語。
清冷的目光將她審視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將她所有秘密都挖出來,為他所用。
霎時,溶月抬起眼眸,對上孟行止審視的凌厲目光,輕聲問道:「侯爺,是否有事讓奴婢去做?」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握住白色小藥瓶,摩挲著。
一下又一下,好似在撫摸溶月光滑如玉的肌膚。
「若本侯給你一顆藥,你可否配出同樣的藥?」
溶月頓時從他小心試探中嗅到一絲絲期待。
平靜無瀾的心驟然生出幾分歡喜。
她曾想法子為他解決京城中的流言蜚語,在他眼裡,不過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如今,孟行止這般身份尊貴,竟還是向她求助,向來真的遇到了麻煩。
若她能幫他一把,也算還了他幾分維護、救命之情。
思及此處,她目光堅定了幾分,朗聲道:「配什麼藥?奴婢可以一試。」
對上孟行止幽暗深邃的眸子,她殷紅的薄唇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明媚如春的模樣,與她平日小心翼翼、做小伏低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限。
孟行止沉吟片刻,方才平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有些衝動了。
能否配出解藥,關乎到陸平墨能否在這世上有尊嚴的活著,更關乎到陸家能否拒絕太子凌蒼的威脅,與他繼續聯手。
溶月將他凝重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忽而意識到,他手下人才輩出,怎會突然求助於她,讓她識藥配藥?
莫非是他中毒了?
「侯爺,您身體沒事吧?」
她下意識上前,溫軟小手握住孟行止的手腕。
驟然傳來的溫熱觸感,宛若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無瀾的水面,驟然掀起了波瀾。
孟行止目光微垂,緊緊追隨著溶月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
見她眼底悄然流露的擔憂,冷硬的心不由得柔軟了幾分。
溶月並未注意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溫柔,正一心為他診脈。
可仔細查探,也並未發現任何不妥。
她眸底掠過一抹詫異,低聲喃喃:「奇怪。」
「奇怪什麼?」
孟行止清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揶揄。
她卻擰起眉頭,明媚的眸子裡翻湧著擔憂,「奴婢發現,侯爺的身體並無大礙,為何侯爺還需服藥。」
說罷,她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抬起雙眸,便瞧見孟行止薄唇輕揚,勾起了淺淡笑意。
「誰告訴你,本侯需要服藥的?」
「那侯爺為何還要奴婢幫您配藥?」
她眸中儘是疑惑,溫軟素白的小手依舊搭放在孟行止手腕上。
孟行止將她關切的眼神盡收眼底,向來不屑於這等兒女私情的他,忽然生出幾分想要嘗嘗這種情的心思。
養了這麼久的小狐狸對他上了心,他怎能內心毫無波瀾呢。
骨節分明的手覆在溶月的小手上,手心逐漸滾燙。
「本侯好得很,找人配藥,是為了別人。」
清冷深邃的眼眸中,笑容明明滅滅,映出幾分暖意。
得知他的確平安無事,壓在溶月心上的石頭才悄然落地。
「侯爺若信得過奴婢,奴婢就試一試,但能否配出一模一樣的藥,奴婢不敢保證。」
「好。」
孟行止薄唇輕啟,將被研磨成粉的解藥交於她,「你有七日的時間,需要任何東西,直接交代李慶安,他會去準備。」
「是。」
溶月接過藥包,倏然感覺肩上的擔子重了幾分。
孟行止心懷天下,心繫百姓,所作所為,皆為天下大義。
她作為孟行止身邊的小丫鬟,能為他排憂解難,也算她為天下,為百姓出了一分力。
接連三日,溶月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仔細研究藥粉中的各種成分。
在她廢寢忘食的研究中,她已經確認了藥粉的所有成分,但還無法確認各種藥材的比例。
此外,她還發現這種藥並非救人良藥,而是表面上能夠壓制人體的劇痛,實則一點點侵蝕人體,蠶食人的肺腑。
溶月考慮良久,決定將此事告知孟行止,看孟行止是否知道此事。
若他不知道,還要用這種藥治病救人,怕是會釀成大禍。
她正欲起身時,房門發出哐當一聲,被人狠狠踹開。
臉生的嬤嬤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蒼老的臉上,掛著一雙精明算計的眼睛,好似隨時隨地都在算計。
溶月這才想起來,自陳氏死後,陳家就派來一個許嬤嬤,全心全意照顧孟行易。
想來對方應該就是許嬤嬤了。
她斂了心底慌亂,揚起清麗絕美的小臉,露出一抹清淺笑容,「許嬤嬤,這兒是侯爺的庭院,你不應該擅闖。」
許嬤嬤呵呵一笑,透著精光的眼睛裡閃過狠辣,「溶月姑娘別誤會,老奴可不是來鬧事的,是二爺對你日思夜想,特意,請你過去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