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董卓進京
晚上，閔聰達赴約亞當-席爾瓦的飯局，地點在紐約第五大道一家知名的義大利餐廳。
席爾瓦之所以選擇義大利餐廳，是照顧到閔聰達的妻子艾達，今晚兩人都帶了另一半，是一次四人的家庭小聚會。
艾達大著肚子，穿一襲低調的黑色寬鬆長裙跟著閔聰達一道進了餐廳，她看起來有些緊張。
這兩年艾達的身份轉變太快，早年只是閔聰達身邊的實習小秘書，沒想到一路高攀到現在，直接晉升為總經理夫人、總裁助理夫人。
今年艾達也不過26歲，還年輕的很，對這種非常正式的高層家庭聚餐，她心中還是惴惴不安的，這樣的社交活動過去她只是在電影和電視劇里看過。
「斯瑪特，我有點害怕。」艾達悄聲道。
「哦，不用害怕，席爾瓦有什麼可怕的，過去你經常給總裁辦公室打電話的。」閔聰達安慰妻子。
「那感覺不一樣，我覺得…那種社交場合，大家都話裡有話，我…我怕說錯話，讓你難堪。」
艾達知道今晚席爾瓦請閔聰達吃飯，肯定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談，艾達很怕捲入這類針鋒相對中。
閔聰達輕輕握住艾達的手，道：「不會的，你是我的驕傲，有伱是我的運氣，你永遠不會讓我難堪。放心吧，如果你覺得緊張，少說話就可以了，沒有人敢為難你的。」
丈夫的安慰讓艾達安心了很多，只要和閔聰達在一起，艾達就覺得沒有什麼困難是無法克服，沒有什麼困境是難以面對的。
更何況閔聰達說的沒錯，艾達過去沒少往聯盟辦公室給總裁打電話，席爾瓦也給艾達打過電話，互相之間是認識的。
席爾瓦今晚也帶了他的妻子瑪姬-格蕾斯參加聚會，他們和艾達、閔聰達一樣，也是今年剛結婚，格蕾絲同樣懷有身孕。
這樣，兩個懷有身孕的女人之間，有了不少的共同話題，一下子削平了年齡差距帶來的鴻溝。
和艾達不同，格蕾絲不是體育行業的從業者，而是一個室內裝潢設計師，對NBA停留在普通球迷階段的了解。
所以當閔聰達和席爾瓦談論一些聯盟內的事宜時，格蕾絲沒有太大興趣，而是拉著艾達聊一聊育兒經什麼的。
當然，太太在的時候，席爾瓦和閔聰達也不會聊什麼太深的話題，席爾瓦很友好地和閔聰達講了講裁判業務的一些工作要領，未來一到三年工作的重點，還拿聯盟的裁判們挨個開玩笑。
比如說剛剛退休的迪克-巴維塔是個表演狂，今年他將被提名入選名人堂，席爾瓦說奧斯卡欠他一個終生成就獎，他應該去好萊塢星光大道留下自己的手印。
又說喬-克勞福德患有狂躁症外加表演性人格，時時刻刻想著在場上製造一些名場面，搶鏡頭，以期在退休後給自己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比如在紐約馬戲團做小丑。
還有已經退休的史蒂夫-賈維，麻煩製造大師，養寇自重的典型代表，有他執法的比賽總是會出一些問題，然後他會出面解決的很好。
他看似是個麻煩解決者，控場大師，可問題是如果他先前不控場式吹法，兩隊可能也不會爆發衝突矛盾，那樣他自然也就沒有了表現機會。
兩人相談甚歡，把幾個知名裁判都給損了個遍，其中當然包括被閔聰達「爆米花桶暴扣」的主裁判福斯特。
在巴維塔、克勞福德、賈維等老一輩名哨漸次凋零的情況下，福斯特已然成為當下聯盟里的「老哨」之一，吹了很多重要、關鍵的比賽，也引發了不少爭議。
他以他的強硬而著稱，全聯盟的教練和球隊對這個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白人冷麵都抱著厭惡和敬畏的雙重心態，不過閔聰達曾經的驚天一扣，無疑讓他的威嚴打了折扣，並從此成為福斯特最大的軟肋之一。
一旦有球員在比賽中提及「爆米花」這個詞，福斯特都有可能直接給他一個T，或者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好好照顧他。
兩對夫妻各自聊著感興趣的話題，相談甚歡，艾達看著席爾瓦和閔聰達聊的很開，心頭的擔憂也是放下不少，更積極地迎合著格蕾絲，希望為自己丈夫的事業提供良好的社交關係。
閔聰達和席爾瓦早先關係其實是很不錯的，席爾瓦剛上位的時候還和閔聰達達成聯手合作，利用閔聰達的破壞性對聯盟進行洗牌。
可是隨著快船老闆更替失敗，閔聰達拒絕介入湖人巴斯家族內部事宜，以及在其他問題上的衝突，兩人之前的合作同盟關係逐漸破裂。
當然，表面上兩人還是維持著友好關係，大家酒酣耳熱，飯桌上的氛圍很是和諧熱烈。
這時，格蕾絲突然捂住了嘴巴，她給艾達使了一個眼神，艾達明白格蕾絲應該是有孕吐反應。
於是兩人互相攙扶著到洗手間去解決一下，順便補個妝，然後給席爾瓦和閔聰達一點私密的聊天空間。
兩位太太一走，餐桌上的氛圍立刻冷卻下來，亞當-席爾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原本就削瘦的臉龐看起來拉得更長了，眼鏡背後的眼睛閃著一陣寒光，一臉精明猶太人的模樣。
「斯瑪特，你離開快船真是讓我措手不及，為什麼不留在洛杉磯，要跑到紐約來？」
「我解釋過了，我在快船崗位上已經呆膩了，我想換個賽道。」
閔聰達沒有把大衛-斯特恩說出來，雖然席爾瓦心裡清楚是斯特恩把閔聰達抬過來的。
「換個賽道？你可以去別的球隊，湖人，森林狼，國王，都可以。到聯盟辦公室來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你的才華在這裡，太難施展了。」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而且您也知道，我和裁判之間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女人不在，兩人的對話變得針鋒相對起來，看得出來席爾瓦對閔聰達的到來是不歡迎的。
他希望閔聰達最好能知難而退，去另外一支球隊擔任總經理職位，組建球隊，拿拿冠軍，豈不美哉。
「關係不錯？博齊亞沒有告訴你，裁判協會已經在醞釀罷工了嗎？他們可不希望和你對接工作。」
「罷工？上次他們不是搞過這一套麼？直接上預備隊就是了，你不是這麼容易受威脅的，對不對亞當？」
之前裁判協會針對閔聰達禁賽問題提出過罷工，結果被席爾瓦用預備裁判給壓了下去，順便席爾瓦利用這次機會樹立自己權威，清洗了一批人，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力。
可這回情況不太一樣，席爾瓦站在了裁判這一邊，他說道：「今年情況不同，8月份要和裁判進行工資談判，就算是預備裁判，一樣要和他們談。難道聯盟要和所有的裁判作對嗎？」
閔聰達道：「所以呢？我要怎麼辦？我上午剛召開了入職的新聞發布會，你晚上請我吃飯，就是為了提醒我無法勝任這份工作，要我辭職？」
席爾瓦的聲音緩和下來，道：「我當然不會讓你辭職，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清閒、同時薪水豐厚的崗位。或者…NBA亞太地區總裁的職位你有沒有興趣？」
閔聰達笑了，道：「我剛從洛杉磯搬到紐約，你馬上就想把我趕到BJ嗎？我可不是皮球，要被你們這樣踢來踢去。」
席爾瓦道：「當然不會立刻讓你去，你可以在紐約安安心心工作一到兩年時間，熟悉聯盟工作的情況，為你安排一些增長資歷和經驗的工作機會。」
席爾瓦這話說的是相當露骨，意思就是你在這兒混一兩年，然後把你發配到海外去高薪把你養著，總部的事你就別瞎摻和了。
換成別人，席爾瓦不會說得這麼直接，但對閔聰達，兩人很熟悉，而且席爾瓦知道閔聰達喜歡直來直去，他也就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艾達和格蕾絲從洗手間回來了，兩人結束了針鋒相對的意見交換，席爾瓦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閔聰達，希望他能好好考慮，儘快給一個答案。
閔聰達心想，看樣子大衛-斯特恩和亞當-席爾瓦之間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的和諧，鬥爭從來沒有停止過。
尤其是這兩年，雙方在對NBA未來道路的方向性問題上，肯定是出現了重大分歧，席爾瓦沒有完全秉承斯特恩的理念，而是試圖走上另外一條道路。
斯特恩本以為席爾瓦是自己培養的人，多少會繼承自己的精神意志，沒想到這傢伙那麼快就成了大股東們的門下犬，聯盟正在朝著徹底博彩化、資本化的路子滑去。
當然，這一切需要一個過程，2015年的夏天無疑是一個非常非常關鍵的節點，是NBA到底走哪條路的分叉口。
8月份聯盟要和裁判進行勞資談判，緊跟著9月份，聯盟就將博彩是否合法化召開董事會進行商議，確定未來十到二十年的戰略道路。
閔聰達從席爾瓦的態度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對NBA未來的走向會產生影響，他絕對是個不可估量重量級棋子。
閔聰達這個人神奇就神奇在，智力中等偏下的他從來都不會低估自己，一旦意識到他自己很重要，他就會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的重要性最大化。
這點和他的執教風格如出一轍。
「席爾瓦這個狗東西，知道我來了會破壞他的計劃，想方設法的想威脅我，讓我出局。」
「你們既然把我請進了紐約，什麼真正的好處都沒有，就想讓我隨隨便便離開，門都沒有！」
斯特恩如果熟讀三國的話，應該知道，他把洛杉磯總經理閔聰達調進聯盟辦公室這一招，早在1500多年前的中國，就有人試圖招邊地猛將入京來平定皇宮內的亂事，但最終卻尾大不掉。
閔聰達從洛杉磯來紐約，堪比當年的董卓進京，來都來了，在沒有做出一番事之前，他怎麼可能輕易離開呢。
「席爾瓦太太，今晚選義大利餐廳實在是個非常非常棒的主意，我以前在洛杉磯有一家義大利餐廳，餐廳的披薩是一絕。」閔聰達主動和格蕾絲攀談。
「噢，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紅頭靴子餐廳？它的聲名可不小，但聽說關門了？可惜了，我還沒有嘗過那裡的美味。」
格蕾絲知道，紅頭靴子餐廳的老闆死於非命，爾後就關門大吉了。
「的確，那是一個悲劇，不過幸好我為艾達的叔叔找到了兇手，您知道麼，那就是一個為了揚名立萬的小混混，為了道上的名聲，隨隨便便就把人給殺了。他用一顆炸彈，把停車在路邊的克里斯多福炸死了…我後來親眼看到了他…他當時想逃離，但來不及，上半身還是被炸成了蜂窩，幾乎無法辨認出他的模樣……」
「哦，可怕，真是太可怕了。」格蕾絲搖了搖頭，從她眼神里能看出來，她不太想繼續這個恐怖的話題。
艾達也輕輕踢了踢丈夫，希望他不要講這些不合時宜的話。
閔聰達卻繼續道：「不過那時候我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我一定要為他報仇，為我的朋友，為和我有友誼的人。所以我廢了很大很大的勁，付出了一些代價，在FBI的幫助下將兇手緝拿歸案。你們知道的，洛杉磯警察有多不靠譜。但我堅持，這是我們中國人傳統的義氣，這點上我和義大利人有些相似，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和艾達走到一起的原因。聽說，有些人會稱呼義大利為歐洲中國，我想是有一些道理的。」
閔聰達的話得到了艾達眼神的認可，閔聰達重感情，重義氣這點，的確很受艾達的欣賞。
而這些特質，在以資本為主導，冷酷無情的NBA聯盟，可以說是越來越少了。
至於席爾瓦和格蕾絲，他們都是猶太人，「義氣」這個詞極少出現在他們的人生詞典中。
從閔聰達的這番話，席爾瓦已經聽出了答案，「我倆不是一條道上的，我不會離開如今的崗位，我會為斯特恩做事。」
席爾瓦內心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牛皮糖、臭狗屎一樣的傢伙，終究是甩不掉，要好好和他斗一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