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愛華將腳旁邊的衣服撿起來,怒氣沖沖的吼道:「你眼瞎啊?看不見這是衣服嗎,這都弄髒了,你必須負責給我洗乾淨。」
外邊的知青們聽到倆人的爭執聲,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愛華姐,怎麼啦?」同屋的一個女知青曹麗紅出聲問道。
朱愛華眸光一閃,抖了抖手中的衣服,一副委屈地模樣:「我好心給她們倆分配了床鋪,誰知道她們卻不領情,那一位去找支書告狀去了,這一位直接發脾氣,將我的衣服糧食啥的都給扔到地上了。
唉,我這真是吃力不討好,以後可不敢管她們了。」
曹麗紅安慰了她幾句,指著林初一說道:「喂,你看你把愛華姐給氣得,還不過來道歉。」
張勝武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對林初一說:「咱們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也算是緣分,同為知青,更應該互相幫助。
你要是覺得愛華同志分配的不合理,你可以提出來,然後再一起商議。
不能直接扔人家東西,你這樣肯定是不對的,你過來向愛華同志道個歉。」
其他人對著林初一指指點點。
看到林初一被眾人指責,何大軍張了張嘴,還是沒敢站出來幫她說話。
朱愛華眼底有一絲得意。
她在女知青里資歷是最老的,後面過來的知青,哪個不得尊稱她一聲「愛華姐」啊。
這兩個新來的知青倒好,剛過來就敢頂撞她,真是一點兒也不服從管教。
她今天必須讓她們認清形勢,以後才會乖乖地聽話。
朱愛華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哎呀,要不還是算了吧,她們剛來有點兒小脾氣,我可以理解,我等會兒自個收拾就行了。」
曹麗紅站出來說道:「愛華姐,你就是心太善良了,她們做錯事就得改正,不能就這麼算了。」
「林初一,你還不趕快將愛華姐的行李撿起來,你一個新知青剛來就這麼猖狂,你當我們老知青都怕你呢。」
林初一將床上的臉盆扔到地上,指了指自己:「哦,你們是在和我說話嗎?」
臉盆滾了一圈,正好倒扣在朱愛華腳上。
朱愛華的肺都快氣炸了。
她剛買的新盆啊,都摔掉瓷了。
林初一,你怎麼敢!!!
老知青們紛紛愣了一下。
合著她們剛才費盡口舌說了半天,這人還不知道說的是誰呢。
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朱愛華同志將我分到了靠窗的床鋪,這裡冷風颼颼的往裡灌,我剛才思考著該怎麼補一下窗戶呢,沒有聽到你們說話,不好意思啊。」林初一轉過身來說道。
她的聲音好聽又溫柔,眾人明顯愣了一下,這看著也不是強勢的人啊。
「麻煩問你們一下,你們屋的這窗戶是怎麼修的?」林初一面帶微笑說道。
她來時就看到那些屋子靠窗的床鋪都沒有睡人,她就是故意這麼問的。
眾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向朱愛華。
他們都知道窗戶漏風,這夏天還好,冬天冷風直往裡灌,蓋兩床被子還冷得直哆嗦,誰樂意睡在那兒啊。
所以他們屋那張床上都沒有睡人,都是堆的行李,一來是屋裡沒有柜子放行李,二來可以稍微擋一下風。
這屋裡還空那麼多床,朱愛華為什麼偏偏分給人家一個靠窗的床呢。
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朱愛華表情僵硬,抓著盆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看來林初一不簡單啊,一句話就讓眾人的態度倒戈。
她本來就是嚇唬她們一下,沒真打算讓她們倆睡在窗邊和門邊,畢竟知青點人多眼雜,傳出去了別人會以為她苛刻新知青呢。
她就是想給她們一個下馬威,讓她們認清這裡誰是老大姐,讓她們過來求她。
她可以趁機在要一些好處。
沒想到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硬,直接不按套路走。
朱愛華乾笑兩聲:「我和她們開玩笑呢,就算是將我的床讓給她,也不能讓她睡在窗邊啊。
誰知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她就將床上的東西扔地上了,這小姑娘脾氣太急了。」
眾人又將視線轉移到林初一身上。
是啊,她就算再不樂意,也不能扔人家的東西啊。
林初一轉過身,指了下自己的後腦勺,開始信口胡謅:「就在下鄉之前,我磕到後腦勺了,視線有些受影響,在黑暗的環境下看不清楚。
朱愛華同志讓我自己收拾床上的東西,我還以為這上邊都是垃圾和破爛呢,就扔到地上準備清理出去。」
林初一歪頭反問道:「這些難道不是垃圾嗎?」
朱愛華臉色鐵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難道摸不出來嗎?」
林初一眨了眨眼睛:「朱愛華同志,我都說了眼神不好,你還讓我收拾,哎呀,對不住啊,我幫你撿回來吧。」
朱愛華眼神得意。
林初一抬腳踢了踢:「哎呀,東西都扔哪兒去了?」
精準的踩中一件衣服。
繼續往前走。
腳停在另一件衣服上方,朱愛華的心臟都快受不了了:「你別動!」
連忙跑過去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也不敢再讓她幫忙了。
張勝武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你這傷的那麼嚴重,怎麼沒請病假啊?」
她之前用長發遮蓋著,還真沒看出來後腦勺有傷口。
林初一抿嘴一笑:「哎呀,再嚴重的傷也不能耽誤我下鄉呀。
不過就是落下了一點兒後遺症,醫生說了,我不宜動怒,生氣的話,可能會動手打人。
不過你們放心,我在一般情況下不會生氣的哦。
還暫時不能幹重活,以後還得多多麻煩你們了。」
先禮後兵,她可提前告知她們了,若是以後有人再過來找她麻煩,那被打了可別怪她啊。
她的脾氣可不好!
眾人愣了一下,本來聽到她受傷了還要堅持下鄉,正準備稱讚一下。
沒想到她下一秒就說生氣會打人,這話音轉的太快,眾人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朱愛華收拾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什麼?
她會動手打人?
胡扯的吧。
張勝武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林初一,好像在判斷她那話的真實性。
林初一大方回視。
張勝武率先撤回了視線,不過臉色有些不好看,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美雯剛剛進門就聽到林初一說的話,頭忍不住縮起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信啊。
林初一她真的會打人。
趙美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她認錯認得快,不然脖子就搬家了。
以後可不能惹林初一了!
趙美雯一臉討好地模樣,走到林初一跟前:「林初一,支書讓我將被子拿過來了,你先挑,挑床厚的。」
唉,再沒有比她更苦逼的人了,去找支書告狀不成,還反被訓斥了一頓。
還要當苦力,將被子扛過來。
都是新被子,看出來支書用心了,林初一拿了一床薄一些的,她有靈力護體不怕冷。
「要不給你這床厚的吧?」
「不用了,這個就可以了,謝謝。」
趙美雯語無倫次道:「不…不謝,不對,我應該說不客氣。」
哈,林初一給她道謝?她還有些不適應呢。
其他知青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走了出去。
張勝武回過頭來說道: 「愛華同志,你跟我出來一下。」
朱愛華將行李往床上一扔,瞪了林初一一眼,然後跟著出去。
林初一出聲喊道:「哎,張勝武同志,請問一下明天幾點吃早飯啊。」
張勝武腳步一頓,敷衍的笑了笑:「吃飯的時間都不確定。」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林初一唇角微微勾起。
她一進知青點就觀察到了,這知青點裡就一口大鍋,應該都是在一塊兒吃飯。
又拿糧食,又不少幹活,最後還吃不飽,她又不是沒錢,幹嘛要苦著自己的嘴呀。
新知青的補貼高,老知青都想著法占他們的便宜,她就得下劑狠藥,要不然他們肯定不捨得放棄她這塊「肉」。
現在看來自己那番話的效果還不錯,張勝武就連明天的早飯都不樂意請她吃了。
…
張勝武,朱愛華還有其他幾位老知青坐在一起商量。
「你們覺得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看她不像是在說假話,這她要是以後不能幹活,乾等著吃飯,其他同志肯定會有意見的,矛盾會越來越大,咱以後也不好安排工作啊。」
張勝武沉聲道:「我也有這方面的顧慮。」
「而且她一點兒行李都沒有,需要置辦的東西多著呢,這發下來的補貼估計也剩不了多少。」
「愛華,你怎麼看?」
朱愛華將頭髮別到耳後,目光中的狠戾一閃而過:「哎呀,她那後遺症肯定是騙咱們的,摔一下腦袋哪有那麼嚴重啊?
要是單獨讓她吃飯,村里人肯定會以為咱排擠她呢,她拿多少錢咱們給她吃多少飯,不幹活那就餓著,餓幾頓就老實了。」
哼,等她入伙了,自己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我認為愛華同志說的也有道理,再說了又沒有醫生的診斷證明,有什麼後遺症還不是她一張嘴的事。」
「萬一她真打人怎麼辦?」有女知青擔憂道。
「有那麼多男同志在呢,你怕她幹什麼?」朱愛華笑著說道。
趙美雯從廁所出來,正好聽到她這句話,撇了撇嘴:「切,林初一要是想打人,你們男同志想攔都攔不住,看到沒?我脖子上的紅痕,她掐的!」
女知青一臉不可置信:「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我告訴你,她的力氣可大了,下手速度又快,我就是嘴欠,才挨了那麼一下。
你們以後可得注意一點兒,千萬別惹她,只要是不惹她,她還是挺好說話的。」
知青們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媽呀,原來林初一說的是真的啊,她真的會打人!
「要不讓她單獨開火吧。」
別便宜沒占多少,再挨頓打,那可不划算啊。
朱愛華還有些不甘心,林初一單獨開火,自己就沒辦法拿捏她了。
「可是…」
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別可是了,她有這毛病,你敢指使她幹活嗎?
讓她挑水,她再將你摁水桶里去了;讓她切菜…
咦,讓她拿著菜刀,那還是算了吧。」
一群人聽得心裡直發毛。
張勝武拍板定了下來:「這事還是算了吧,愛華同志,你好好和她說一下,相信她能理解的。」
其他人拍拍屁股站起來:「對對對,愛華同志你和她說吧,你們倆聊得比較多,相對熟悉一些。」
朱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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