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亮平,漢東省反貪局代理局長,就是專門抓貪官污吏的。」
侯亮平耐心的朝著老大爺解釋,臉上掛著他自認為如沐春風笑容,「大爺,你如果是要舉報誰,大可以跟我說,只要有證據,我絕對不會放任任何一個貪官逍遙法外。」
說罷,侯亮平便站在原地等著,耳邊迴蕩著百姓們的喧鬧。
此刻的他已經篤定了,這些來自東山市的市民一定是過來檢舉揭發李城的。
不然也不可能跑百來公里,這個時候到昌武市來。
想到這,侯亮平臉上笑意愈發濃厚,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哪怕李城是好人,他也要污衊成貪官的打算。
沒想到,這轉頭間就查出了資金問題,以及出現了這麼多百姓上訪。
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大爺眉頭皺了皺,而後猶豫著大聲喊道,「反貪局局長是吧,你能抓貪官?」
侯亮平沒有理會耳邊的嘈雜,在聽到這話後,立刻激動的大聲回答道,
「可以的,只要是貪官我都能抓。」
說到後面,似乎害怕大爺不相信,侯亮平又加大了籌碼。
「好,我要檢舉……」
大爺剛想將人名說出口,卻又突然怔住,看著侯亮平那張笑容滿面的臉,
「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侯亮平倒也不惱,耐心的再次大聲解釋道,
「我叫侯亮平,是漢東省反貪局的代理局長。」
侯亮平的聲音突兀的在接待大廳中迴蕩。
原本還吵吵嚷嚷的接待大廳,在這一句話過後,逐漸變得平靜。
所有人都回頭看向侯亮平,眼神中或是複雜,或是審視。
工作人員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又安靜下來了。
侯亮平見到如此情況,登時以為是自己的名頭起了作用,於是立刻走到大廳中央,揮舞著雙手示意肅靜,
「諸位,大家有什麼話好好說,我就是漢東省反貪局的……」
話尚且沒有說完,就見先前那大爺一改先前的態度,而是一副怒目圓睜的模樣,罵道,
「就你他媽的叫侯亮平?」
看樣子很是生氣。
侯亮平被罵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東山市的民風都如此彪悍?
遇到能為他們主持公道的人,也要帶幾句髒話?
退後半步,侯亮平試探性的回答道,「沒錯,我就是侯亮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其餘人似乎得到了確定,紛紛向著侯亮平靠攏,氣勢洶洶。
「就你他馬是侯亮平?」
「你憑什麼誣陷李局長是貪官?」
「你還我們李局長!」
聲音雜七雜八的響起,侯亮平臉色一白,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此刻的他,也沒有了最初的自信,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工作人員,出面打著圓場。
「大家都好好說,別動手,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談,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完美的答覆。」
說上一些場面話後,效果不大但也勸退了幾名百姓。
侯亮平心中鬆了口氣,接著接下話茬,繼而說道,「李城,如今貪污腐敗的證據確鑿,不日就將移送法院進行判決,各位,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被誰個蠱惑了……」
「你在說什麼狗屁話。」
一個牽著小孩的大媽,出來指著侯亮平的鼻子,罵道,「你知不知道,東山市以前是什麼樣,東山市現在是什麼樣?
要不是李局在,我們這些人的冤屈一輩子都洗刷不了!
你b……是個什麼東西,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李局是貪官,虧你還是什麼局長。」
大媽口水噴發的罵著侯亮平,而她牽著的小孩也沒閒著,不停朝他吐著口水。
就好像,侯亮平搶了他的奧特曼一樣。
「就是,你們這些人殺人放火的黑社會不去抓,反倒是窩裡鬥凶得很,要是你們不還李局長一個公道,我這老頭子就去京都上訪!」
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
侯亮平被這動靜嚇得臉色發白,額頭上更是冷汗直流,連連後退。
他不明白。
這些市井小民按理來說,都是些只貪圖蠅頭小利的才是。
侯亮平想不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這些人一起來冒著大風險,幫李城說話。
事實上。
這主要原因也得歸根於侯亮平能力不行,查案不夠仔細的問題上。
從頭至尾,李城都沒有隱瞞他在東山市的所作所為。
如果侯亮平認真查了,就能知道,在場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在東山市被塔寨以及其餘黑惡勢力荼毒的百姓。
是因為李城的出現,塔寨以及黑惡勢力的保護傘被破獲,他們的冤屈才得以昭雪。
也是因為李城的所作所為,東山市現如今治安良好,不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再也沒有什麼黑惡社會會收保護費。
他們才得以得到更好的生活。
對於這些人來說,李城是他們的恩人。
所以,他們哪怕是升斗小民,沒什麼社會資源,可也會盡最大一份力回饋恩人。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大夏人刻在DNA里的傳統。
「侯局,這是怎麼了。」
局勢愈發混亂,侯亮平也不由得倉皇,趁亂逃出包圍圈,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見陸亦可聞聲趕了過來。
「怎麼了?」
見自己這位刺頭屬下來了,侯亮平瞬間挺直腰板,眯著眼睛望著人群的方向,冷哼一聲說道,「這事就得問李城了。」
「李城?」
陸亦可有些不解,李城不是從頭到尾都在滯留屋內嗎,怎麼會與此事有關?
「我就說李城怎麼會如此有恃無恐。」
侯亮平聲音愈發冰冷,「上拉攏上司作保,下蠱惑百姓鬧事,這種手段真是佩服,果然不愧是三十二歲就能上副廳的人。」
很顯然,侯亮平將此事歸結於乃是李城蠱惑的市民。
不然,除此之外,他想不通為什麼這些人會這麼大膽,跑來紀檢委鬧事。
陸亦可順著侯亮平目光望去,看著大廳仍舊吵鬧的人群,低聲問道,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