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問出事情的關鍵所在。
侯亮平心下也是一驚,他明白現在不能再糾結被打的事了,而是需得繼續針對李城。
如果李城在這個問題上,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那侯亮平就能大做文章。
可……
「她表示只信任我。」
李城聳了聳肩,無所謂的回答道,「對於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反正你們要查可以繼續查,在這一點上我問心無愧。」
侯亮平臉色略微有些難看。
到現在他哪裡不明白,自己是被晃了一槍。
從最初的李城與高啟蘭見面,再到現在公然揍他,都是在李城的計劃之內。
先是用高啟蘭,誘導他去往黑惡勢力保護傘這一點上查,而後順理成章的安排烈士遺孀,來到審訊室工作。
再而後就是侯亮平污衊烈士遺孀,挨揍的事情了。
一套套一環環,完全沒有任何毛病。
誰也無法挑出刺來。
饒是侯亮平,都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侯亮平此刻才明白,難怪為什麼他都抓了高啟蘭,並且審訊了這麼多天。
李城會無動於衷。
「侯局長,對於這件事,事實上也是我的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實情,在這裡我向你道歉。」
李城笑呵呵的朝著侯亮平點了點頭。
雖說是道歉的話,但實際上,完全沒有任何一丁點道歉的意思。
甚至看李城那一副表情,侯亮平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
李城見侯亮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沙瑞金又無話可說,笑的可謂愈發燦爛了。
「侯局長,當然了,這小子也有錯,不分青紅皂白,就向侯局長大打出手,這一點絕對不能放過。」
李城又繼續說道,「畢竟咱們侯局長是不知情者,自古以來就不知情者無罪的道理,侯局你說是吧?」
「是。」
侯亮平看著李城那張嘴臉,冷著臉點了點頭,「李局說的都對。」
李城就喜歡看他這一副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好一會過後,李城呵呵一笑,再度說道,「所以,侯局認為停職這一處罰如何?」
侯亮平心中已經開始罵娘了,都已經逼到了這一程度,他哪來還能說其他的。
所以,只能夠皮笑面不笑的說道,「好的很。」
「那就行。」
李城看了眼年輕人,責備似的說道,「你還不謝謝人侯局長,以後可不能這麼莽撞了,這也就是侯局肚量大,才原諒你,萬一遇到某些肚量小的,你這帽子還想不想戴?」
說著這話的時候。
李城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眼侯亮平,就好像在諷刺誰。
但,誰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李城就是在諷刺侯亮平。
因此,不論是沙瑞金還是侯亮平,都只能靜靜的看著李城表演。
臉上還都得掛上欣慰的笑意,就好像看晚輩一樣。
「他不配。」
年輕人言簡意賅的回答,又一次貼臉開大。
「你!」
侯亮平聞言剛想發作,但又想到對方的身份,以及如今的場合,末了也只能夠呵呵一笑,「年輕人氣性就是大,沒事沒事,不用怪他。」
「既然侯局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違背侯局的意願。」
李城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更不管還在現場的沙瑞金是什麼意見,立刻揮了揮手,示意年輕人自行離開此地。
侯亮平臉色一滯,他從來沒有發現,這李城什麼時候這麼聽他的話。
他剛剛的話就是想要逼李城做這個惡人,他完全沒有想到,李城居然會借坡下驢,也不顧沙瑞金的感受,就將此一筆揭過了。
「對了,侯局都沒有意見,沙書記應該也沒有其他的意見吧?」
李城這時候才想起沙瑞金,笑眯眯的問道。
言語中,壓根就沒有把沙瑞金這個漢東省一把手當成人。
從頭到尾,都是在貶低沙瑞金。
但,沙瑞金又能如何,侯亮平才是此件事情的當事人,從某種方面來說。
李城這句話雖然暗含諷刺,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不還是在說,侯亮平這個當事人都沒有意見,他沙瑞金一個旁觀者還能有什麼意見。
這句話壓根沒有毛病,饒是沙瑞金也挑不出刺來,只能笑呵呵的回答。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坐到副廳級幹部位置上的人,果然有能力。」
依舊是話裡帶刺。
可李城就好像聽不出來一樣朝對方點了點頭,表示道謝,之後又看向了審訊室裡面。
「請問,高啟蘭現在還有問題嗎?」
「沒有。」
沙瑞金搶先回答道,「先前只不過是因為這位高小姐,涉嫌與黑惡性質分子有染,現在據調查,這件事情純粹是子虛烏有。」
「所以,之前涉嫌與黑惡性質分子有染的證據呢?」
侯亮平和沙瑞金同時一驚。
他們沒有想到,李城今天已經占了這麼大的便宜,居然還不夠。
居然還想要繼續反擊。
證據?
他們能有什麼證據。
這一點,哪怕沒有參與過這一件事情的沙瑞金都知道。
無他。
他沙瑞金還能不了解侯亮平?
從調查丁義珍的時候,就將無組織無紀律展現的淋漓盡致。
丁義珍那可是受上級高度重視的案子。
侯亮平都在仗著鍾家的權勢,如此有恃無恐。
再到後面,調查李城,依舊是沒有任何證據,純靠幾件莫須有的舉報材料。
以及猜測。
就動用自己在紀檢委這一塊的權勢,將堂堂副廳級局長停職調查。
甚至到後面在網絡上鬧的沸沸揚揚,侯亮平依舊是我行我素,如果不是他沙瑞金下令,可能李城如今還在牢里關著的。
對於李城以及丁義珍,侯亮平都是這般的膽大妄為。
區區一個高啟蘭,就想要侯亮平找出證據,嚴格按照組織條例來?
這未免有些太高看侯亮平了。
侯亮平聽到李城的話,剛想將偽造甚至經不起推敲的證據拿出來。
可他又不知道這位城府極深的李局長,會不會另有後手。
因此一直在猶豫,不說也不是,說嘛……侯亮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