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六皇子府,後宅。
江扶搖跌坐在院子裡,面帶驚恐地看著眼前的護衛。
在她身邊,錦繡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經沒有了氣息。
「你、你放肆!」江扶搖的聲音嘶啞不成調,「我馬上就是六皇子妃了!你一個下人,怎麼敢這麼放肆!還敢一進來就殺人!」
江扶搖梗著脖子,完全不敢去看錦繡的屍體:「她可是我的貼身丫鬟!你怎麼敢動手?!」
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就在方才,她正跟錦繡在院子裡說笑,這個人突然進來,二話不說就對錦繡揮下了屠刀——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錦繡就已經倒在了地上,臨死連眼睛都沒閉上!
那護衛冷著臉,眼神里也不帶絲毫感情:「奉殿下之命。」
「胡說八道!」江扶搖嘶吼著,「六殿下為什麼要殺我的人?我馬上就是六皇子妃了,他為何要這麼做!」
那護衛的目光更加冰冷:「江姑娘,我們殿下身邊,沒有你的位置。」
江扶搖一愣:「……你什麼意思?」
護衛的目光里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憐憫:「江姑娘,我們殿下是要成大事的,身邊容不下你這樣的,連局勢也看不清楚的人。」
江扶搖的臉色愈發難看,臉上的迷茫之色也更重。
局勢……
「不知江姑娘可還記得,您為什麼會來到我們府上?」
「是、是因為他要我對沈傳動手……」江扶搖這會兒還有幾分理智。
護衛點點頭:「可是江姑娘,您的膽子卻比我們殿下想的大多了,不僅要刺殺沈傳,甚至,還盯上了大殿下……江姑娘,這事情一旦被人發現,我家主子也保不住你啊。」
「你胡說什麼!」江扶搖一臉的驚恐,「我什麼時候盯上——」
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卡在了喉間。
江扶搖突然明白了。
她有沒有盯上大皇子,不重要。
六皇子說她有,她就有。
畢竟,她如今是在六皇子府……
這人來殺錦繡,就是要告訴她。
她有沒有都不重要。
她只能人人家隨意拿捏。
那護衛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會兒,只怕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家殿下對您用情頗深了!我家殿下是個痴情的,心上人問他要什麼東西,他自然無有不應,就是可惜我家殿下這一番心意,竟被人如此糟蹋……」
那護衛一邊說著,一邊還搖了搖頭。
「你胡說八道!」江扶搖騰地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恐懼,她的臉色已經不見絲毫血色,五官甚至也有幾分扭曲,「我沒有對大殿下動手!那是你家主子動的手!跟我有什麼關係!」
刺殺沈傳也就罷了,可是刺殺大皇子,這樣大的罪名真要落到自己身上,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江姑娘慎言!」那護衛眸光一厲,「我家主子對你用情至深,這才毫無保留地滿足你的要求!你可不能倒打一耙!」
江扶搖幾乎要被氣笑了。
好一個倒打一耙!
江扶搖身形一晃,重新跌坐回了椅子上。
「什麼用情至深,你家主子上下兩個嘴皮子一碰,他就對我用情至深了?」江扶搖冷笑一聲,「他有什麼證據!」
那護衛語氣冰冷:「既然是用情至深,我家主子自然會收集許多你的貼身物件!」
「不過這件事跟您沒有關係,也不勞你費心,眼下你身邊沒有可用的下人,屬下一會兒自然會派人過來!」
說完,那護衛拱了拱手,便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江扶搖氣得眼睛都紅了。
身邊,錦繡還倒在那,雙目圓睜。
江扶搖趕緊起身,正準備離錦繡遠一點,突然後頸一痛,她便沒了意識。
——
再次睜開眼,她身處一間屋舍之中,屋裡布置得十分雅致,又乾淨通透,不像是一般的民居。
面前是一個護衛打扮的男人。
江扶搖心裡提起了幾分戒備:「你是什麼人?」
見她醒了,衛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開口道:「我家夫人,曾與江姑娘你是姐妹。」
江扶搖一怔,隨即心裡一陣狂喜:「是我大姐姐!是我大姐姐知道我的處境,叫你們來救我的是不是!」
江扶搖心裡一陣感動。
這種時候,還得是得靠姐妹!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去告訴我大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鬆懈下來之後,江扶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馬上就離京!馬上就走,再也不回來了!嗚嗚……」
衛明的目光更冷:「我以為,如江姑娘這樣的人,很不應該再這麼天真。」
江扶搖面色一僵,鼻涕眼淚就這麼僵在了臉上:「什、什麼……」
「江姑娘,你都已經對我家夫人下殺手了,怎麼還有臉希望我家夫人是來救你的呢?」衛明搖了搖頭,「以德報怨這樣的事,就算我家夫人想做,我家主君也不會答應,更何況,我家夫人本來就沒這樣的打算。」
聞言,江扶搖面上的感動頓時被驚恐取而代之,她也顧不上把自己滿臉的狼狽清一清,就先連忙把自己的身體縮到了床榻的最裡頭:「那你想幹什麼!」
「我家夫人有令,叫您好好在這兒待著,」衛明道,「若是後頭夫人還有什麼命令,我自會再來轉達,在這之前,江姑娘,你就不要出去了。」
「此處衣食供應不缺,江姑娘,你只老老實實地在這兒待著就是。」說完,衛明便徑直轉身離開。
「等等!」江扶搖連忙出聲叫住他。
待衛明停住步子,江扶搖才訥訥地道:「勞煩你,幫我跟我姐姐說一聲對不住,我……我真的知錯了。」
聽她說完這句話,衛明才抬步離開,回了沈宅,將這句話轉達給了江扶月。
江扶月聽完,頓時就樂了:「她這錯也知得太晚了些,當日要不是你反應快,我只怕都聽不見這句知錯了。」
江扶搖不是知錯,而是怕了。
沈傳也笑:「這樣的人,自然不必憐憫。」
對這樣的人心生憐憫,就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