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賄
第二天一早,賈代儒就拿著包裹離開了家,然後去了榮國府,求見賈政。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要想見這位榮國府的老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但是賈代儒卻是一個例外。
一方面他在賈家的輩分高,另外一方面他也負責著賈氏私塾,正好合了賈政老爺的心意。
因此下邊的小廝一進去通報,沒有多長功夫,裡邊就傳出了「有請」的話。
賈代儒跟在一個小廝身後轉了幾圈,終於是來到了賈政的小書房——夢坡齋。
在書房外,賈政正帶著幾個清客在等著賈代儒呢。
他一見到賈代儒進來了,趕緊上前一步拱手施禮。
「叔父來府,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不敢不敢。」賈代儒可不敢受他的禮,趕緊的向旁邊讓了一步。
賈政直起身子來笑了笑,然後親自帶著賈代儒進了書齋。
之後,分賓主落座,再然後小廝送上來了香茶。
賈政拿起茶杯稍稍的抿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對坐在一旁的賈代儒問道:
「叔父此次來訪,莫非是瑞哥的身體不好了,需要什麼藥材?」
前一段時間賈瑞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大夫們開出了獨參湯續命。
可是賈代儒家哪裡蹭這樣的東西,所以賈代儒親自來府,求過賈政一回。
這一次賈政還是以為賈瑞的身體又不好了,所以要什麼珍貴藥材來續命。
對於這些藥材,賈政是不在意的,畢竟賈瑞也是自己的同族,能救他的性命也算是一樁功德。
「讓存周(賈政的字)掛心了,我那逆孫身體已經康復。」
賈政聽了臉上有了些笑容,「這樣一來就好。」
賈代儒也欣慰的點了點頭,本來他還以為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呢,沒有想到孫子竟然奇蹟般地好了起來。
「那不知瑞哥是用了哪個大夫開的藥方,竟然這樣的神速?」
賈政而對於賈瑞的病也是了解一二的,既然已經用上了獨參湯,那麼應該是病入膏肓,必須用人參續命了,怎麼沒幾天的功夫竟然痊癒了。
賈代儒欣慰的說道:「並沒有用藥。」
「哦,那是因何?」
「那一日來了一個跛腳的道士,說是有一面寶鏡,專門治疑難雜症,專門來給我孫子送來的,當時我也是病急亂投醫,就要了這面鏡子,送到了瑞哥兒的房中,沒有想到,那鏡子還真好用,沒幾天的功夫,瑞哥兒人就大病痊癒。」
賈政聽了之後,一陣陣的稱奇。
接著大家又聊了一些平常的閒散事,賈代儒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這一次來府上,是有一件事要求存周。」
「叔父有事儘管說,哪裡說什麼求不求的。」
賈代儒並沒有立刻開言,而是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了他那個包裹之後,將包裹打開裡面露出了一尊方鼎。
賈政也是附庸風雅的,一見這方鼎眼睛就挪不開了。
接著他便不由自主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這方鼎的旁邊仔細的觀看。
他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這東西來歷不凡。
這時在他的身旁有一個聲音說道:「這恐怕是春秋時候晉國的禮器。」
賈政回頭一看原來是他的清客詹光。
詹光,字子亮,善繪工細樓,善金石。在賈政的眾清客中,他是最得賈政看中的。
賈政聽了詹光的話,立刻就知道眼前的這方鼎,確實是一尊寶貝。
不過賈政這個人有些清高,他向來秉承著無功不受祿,因此雖然十分喜歡這東西,但是卻沒有開口要。
賈代儒在一旁看著賈政的表情,就知道這件寶貝入了賈政的眼,於是笑著把這方鼎向前推了推。
「存周如果喜歡,這東西就放在這裡,你慢慢的欣賞。」
賈政聽了之後,摸著自己的鬍子連連的搖頭。
「不可不可,君子不奪人所好。」
說完之後,他就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這尊方鼎。
賈代儒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兒了,於是笑著說。
「也不是白送存周這東西,主要是我有一件事相求,家中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就把這尊方鼎拿來了。」
賈政聽完之後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你我份是同族,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開口,送這些東西就有些生分了。」
「哈哈,我知道存周大義,但是辦事情畢竟要上下打點,怎麼能讓存周替我出這份錢。」
賈政想了一下,確實是這個道理,於是他開口問道:「那不知叔父有什麼事情,如果我能辦到,必定全力相助。」
賈代儒是大喜趕忙的說道:「你也知道,伱那個侄子瑞哥兒學文上是沒什麼天賦。」
說到這裡的時候,賈代儒臉上有些遺憾,畢竟在這個重文輕武的社會,能夠科舉得第,那才是正途。
賈政聽了之後也點了點頭。
要說這賈瑞學文已經有二十年了,可是到現在連小小的童生都沒有考上,可見他的天賦實在是差。
「這不是,他現在已經年近二十餘歲,仍然是一事無成嘛,我又是一個老書呆子,沒什麼門路,所以想請存周找找關係,讓他在軍中混個差事領些糧餉。」
賈政一皺眉,然後說道:「叔父,瑞哥雖然科舉無成,但畢竟也讀了這幾十年書,再怎麼地在衙門中當一個小吏也是好的,怎麼要棄文從武,去當個大頭兵?」
賈代儒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在學文上沒什麼天賦,但是學武上還有些資質,原先家中老人留下了一本槍譜,他自己私下裡瞎練,沒想到竟然有些進益,所以我想著乾脆讓他入伍,也許能搏個富貴。」
賈政一聽原來是這樣,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他坐在那裡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是笑著說道:「要說去外地當個大頭兵,咱們賈府的人還真拉不下這個臉。」
「這樣吧,我寫一份拜帖,給大明宮總管戴權,看他那裡有什麼實缺,讓瑞哥兒給頂上。」
那戴權是什麼人?
他是大明宮的總管,也是當今太上皇的心腹。
這樣的人物如果寫一個條子到吏部去,再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大頭兵,至少也是一個六七品的小官兒。
賈代儒現在對於以前自己逼著賈瑞讀書的事情,也有些表示懷疑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這一尊方鼎送上去,自己的孫子馬上就能當官,哪用得著讓每天逼著自己的孫子寒窗苦讀。
「多謝存周,多謝存周。」
賈代儒現在是激動的站起身來,也不顧輩分,連續的給賈政行禮。
賈政可是一個十分方正的人,哪裡能讓長輩給自己行禮,因此他趕緊的從座位上跳下來,讓到了一旁,之後雙手扶住賈代儒。
「叔父不可如此,不可如此,折殺存周了。」
賈代儒現在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重新坐在椅子上,兩眼都開始放光,心情愉快的和賈政又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至於桌子上放著的那尊方鼎,賈代儒是看也沒有看。
而賈政一直把賈代儒送出了小書房的院門,這才帶著清客重新回到了書房之內。
接著他三步兩步就來到了那尊方鼎的旁邊,輕輕地將這方鼎舉了起來,送到眼前仔細的觀看。
接著他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得了一件寶貝。
他摸著這件寶貝,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甚。
過了好一會兒,賈政輕輕的將這尊方鼎放在了自己身旁的桌子上,然後對下邊的清客詹光說道。
「從帳上支一千五百兩銀子,再拿上我的名帖,你親自去戴老內相府上走一遭。」
「是,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