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崩逝
龍首宮中。
老太后終於是從彌留之中清醒了過來，她艱難的轉頭看上了坐在自己床邊的賈瑞，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
賈瑞見到老太太清醒了，趕緊伏在床前。
「您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
老太太微微笑了一笑，「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感覺比昨天強了些，至少精神不像昨天迷糊了。」
賈瑞含著淚點了點頭，他握著老太太的手，「您可要挺住呀！朕還等著給您準備一百歲的大壽呢！」
「好，好，聽孫子的，這一次一定挺過去。」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相信，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這是最後的時間了。
就在說話的檔口，外邊匆匆的進來了兩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王熙鳳和賈苹。
王熙鳳在太監的指引下，拉著兒子進入了老太太的寢殿，抬頭一看，只見到很多妃子以及她們的孩子都跪在地上，只有賈瑞和薛寶釵坐在床前。
王熙鳳也隨大流跪在了妃子的最後邊，她的兒子賈苹，好像也明白了什麼，於是也老老實實的跟在母親身後跪下。
賈瑞的眼神瞥到了跪在下邊的王熙鳳和賈苹。他轉過頭來，微微的一笑，之後向賈苹招了招手，「到這裡來，見見你的祖奶奶。」
賈苹有些遲疑，看了看跪在身旁的母親，見到王熙鳳輕輕點頭，這才站起身來，小心的來到賈瑞的身邊。
賈瑞拉著賈苹的手，對躺在床上的王老夫人說道：「老太太這個重孫子你還沒見過吧？」
王老夫人用疲憊的眼神看了一下賈苹，嘴角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她抬抬手想要摸賈苹，可是卻沒有了力氣，手又垂到了床上。
「這個重孫子我見過。」她的聲音很是微弱。
賈瑞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王老夫人其實早就看出了自己和王熙鳳的那點關係，只不過照顧自己的面子沒有多說罷了，畢竟當年王老夫人就指點過自己。
其實，不但王老夫人看出了賈瑞和王熙鳳的關係，而且還暗自偷偷的幾次去看賈苹。
不過她掩飾的很好，別人根本就沒有看出王老夫人去榮國府是為了專門看賈苹。
賈瑞眼中含著熱淚，抓著王老夫人的手放在了賈苹的手心裡。
「你可要好好補償他們母子，這孩子已經夠委屈的了。」
賈瑞點了點頭說道：「老太太您放心，朕已經有了安排。」
王老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賈瑞說道：「我這輩子也算完美了，不過在臨死前最有最後一點事放不下心了。」
「老太太您說，只要是朕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諉。」
老太太鬆開了賈苹的手，然後再跪在下邊的人群中找了找，最後目光落在了跪在比較靠前位置的賈萱身上。
「賈萱這孩子年紀還小，心性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伱不要太苛責他，我看他聰明伶俐，將來一定能夠治理好這個國家。」
賈瑞聽了老太太的話，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老太太還是放心不下賈萱。
「皇帝，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奶奶，就當著我的面封賈萱為太子，這樣我也能走得瞑目。」
賈瑞低頭想了一下，之後抬起頭來，嘴角帶著勉強的笑容說道：「都依老太太您。」
說完之後，賈瑞就站起身來，轉過頭對下邊跪著的人說道：
「賈萱為皇長子，特封為太子。」
說完這句話之後，賈瑞就重新坐回到了床前。
而下邊跪著的賈萱，聽到賈瑞的話是欣喜若狂。
這位已經逐漸長成的孩子，已經有了一絲大人的想法，因此他對太子這個位置是垂涎已久。
現在自己終於得到這個位置了，心裡那個激動，旁人是無法理解的。
坐在一旁的薛寶釵緩緩轉過頭來，狠狠的盯著自己兒子一眼。
面對這凌厲的目光，賈萱立刻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知道自己剛才出錯了。
在上皇后彌留之際，即使自己再高興，也不能露出一絲的笑容。
賈萱立刻收斂了笑容，以頭伏地給賈瑞磕了幾個頭。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笑容變得真誠起來，她看著跪在那裡裝模作樣的賈萱，不但沒有怪罪，反而眼神中透著親切。
這個重孫子是她從小養大的，自然知道他的那些毛病，不過老上皇后不但沒有怪罪，反而認為這是天性使然。
也許是完成了心中最後的一個心病，老上皇后的精氣神一下子就不行了。眼看著就睜不開眼睛，慢慢的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賈瑞見此情景，就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把薛寶釵招到一邊。
「老上皇那裡身體也不行，這件事暫時不要和老上皇說吧。」
薛寶釵卻不以為然，「陛下，老上皇和上皇后一輩子的夫妻，如果在最後時刻也不見一面的話，老上皇會留下遺憾的。」
賈瑞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聽了薛寶釵的話，恍然大悟，趕緊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趕緊派人將老上皇接過來。」
有了賈瑞的話，薛寶釵自然開始安排，不一會兒一個軟塌就把賈代儒抬到了王老夫人的床前。
此時的賈代儒身體也很不好，在知道王老夫人已經進入彌留之後，他當場就吐了一口血，不過還是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讓太監們加快腳步，來到了他日夜相伴的妻子身旁。
賈代儒在賈瑞和薛寶釵的攙扶之下，坐到了王老夫人的床邊，看著已經昏迷中的妻子老淚縱橫。
他握著妻子蒼老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在那裡落淚。
這位一輩子要強的老書生，在妻子最後時刻終於是沒有維持住自己的尊嚴。
躺在那裡本來已經陷入昏迷的王老夫人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勉強的看到自己的丈夫坐在床邊。
她嘴角牽了牽，看來是想笑，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力氣笑出來。
賈代儒握著妻子的手，慢慢的收斂起淚水，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老婆子，這輩子跟著我，你受罪了，現在能好好休息了。」
王老夫人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丈夫，雖然想說什麼，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王老夫人看著賈代儒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最後手也垂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