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陵設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動手做粉條的話,大問題沒有,但是小問題似乎不少。
不過正因為如此,反而讓他來勁了。
這幾年一直生活得渾渾噩噩的,沒有目標,做的任何事都毫無明確的目的及指向性,包括看書,包括上網,包括在各地遊走。這些種種,與其說是出於喜好,不如說是出於消磨時間,又或者說是一種逃避。
把時間都占用了,也就沒有時間去想其它的東西了。
事實證明,這種做法很多時候還是有效的。——儘管無法一直有效。
但不多的那些無效的時候,其實也是許廣陵既痛苦又懷念著的。他怕回憶,但又不想遺忘,所以偶爾地沉湎一下,也是他既害怕著的也期待著的事情。
而現在,就把做粉條這事當成是變故之後,他的第一個目標吧!
是以,重心已經不是粉條,而是這件事了。不管目標能不能達成,事他是決定了,一定要去做。
主意已定,許廣陵當下就在網上查找相關資料,作為前期準備,包括紅薯啊土豆啊粉條的製作啊什麼的,因為有著前天的那個「夢」作為打底,許廣陵發現他對這些東西還是很諳熟的。
明明是之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但隨著資料的翻閱,他對其中好些東西的了解和把握卻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直線上升。而這種速度,超過了他正常的吸收新知識的速度。
遠遠超過!
也正因為遠遠超過,才被許廣陵輕易地感受到。
現在的這情況像是什麼呢?想了下,很快許廣陵就找到了類似的情況。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新號,在刷點刷經驗打怪又或者是從頭經營什麼的,但只是新號而並非新人。
所以上升的速度也絕非任何新人可比。
對於這種情況,許廣陵又一次感到茫然了。顯然前天的那個夢不是他之前想像的那麼簡單,儘管他已經比較複雜化地想了。許廣陵現在幾乎已經基本確定,前天晚上那撲入他額頭裡去的,就是屬於一個人的靈魂,或者不是靈魂,反正是類似的東西,而且那是屬於一個廚師的!
不然沒法解釋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現象。
而那個夢,顯然只是這件事變後的一個顯性影響,而除了這個顯性影響之外,肯定還有不知道多大程度的隱性影響。就比如現在正在進行中的,他「本能」般地對於紅薯土豆以及粉條等等東西的熟悉,又或者說敏感。
難道說,那個靈魂什麼的東西是已經與他融合,並正在漸漸地影響他?
想了想,許廣陵又搖了搖頭。還是那話,他的思維、他的記憶、他的情感,這一切一切,都在告訴他,他沒有變!變的僅僅只是憑空多出了一些知識以及不知該怎麼去形容的能力而已。
而且是關於飲食製作方面的能力。
這情形,更像是一個遊戲中的一個人物得到了大禮包什麼的,而不是這個人變了。——當然,這個人的某些能力方面屬性確實是變了。不過和人改變是兩回事。
總之,怎麼說呢,表述上可能有點不太清楚,但事情很清楚,也很簡單明白。
或者最多,那個進入他身體的東西會通過能力引導潛移默化地把他變成一個廚師?對這種可能許廣陵略微展開了一下設想,然後也很快得到了自己的想法。
他應該不會去做廚師。
但掌握一些廚師的技能,比如說做飯做菜啊,又或者像是粉條加工啊這樣的本領,他還是很樂意的。
因此,如果那晚的異變僅止於此的話,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或者至少,不是壞事。但是當然,暫時下結論還為之過早。然後還是那句話,一切,隨之任之,順其自然吧。
不管未來怎麼樣,只要他的意識還在,還清醒著,那就一切都不是問題。
生命,生命的方向與選擇,還是在他自己手裡!至於莫名其妙地融合可能是屬於一個廚師的能力,這個世界上,誰會怕自己的能力多呢?不管怎麼說,前天的異變,叫「醒」了他,讓他從這幾年的渾渾噩噩中走出。
僅此一樁,就是值得他慶幸以及感謝的了。
帶著這樣的思緒及想法,許廣陵無驚無喜,無視他好像是一個「新號」而並非是新手的表現,繼續查找著關於粉條的方方面面,而在這種關聯性以及發散性查找方面,不得不說,網絡是比圖書館要方便太多太多了。
沉浸於一件事中的時候,時間過得最快。
當許廣陵自覺已經查找得差不多,再接下就可以進入實際操作流程的時候,關掉了所有網頁之後瞄了下任務欄的右下角,唔,又已經十二點半了!
今晚的晚飯好像沒吃?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今天好歹還吃了兩頓,以往日夜顛倒、一天只湊活著吃上一頓的時間多了去了。想到這裡,許廣陵就感慨著華夏漢語裡的「湊活」這兩個字。
沒錯,以往的他,確實是「湊活」,無可無不可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地活。
唉,人生如夢啊!
此時是夢醒時分,只不知是否還在另一重夢裡。
關掉筆記本,許廣陵起身活動一下,準備睡覺。以往的活動就是隨意伸展一下身體,而今晚麼,一時興起,許廣陵居然把早上學的那三十六式太極拳又給打了一遍!
從頭到尾的,完整的!
話說這麼打的話,會不會略嫌有點多?
臨上床的時候,許廣陵還在想這個問題。而當他躺下,兩分鐘後,再度酣然入睡。
然而這一次,並非是如昨天那般的所謂「一夜無夢」,而是,夢,又發生了!再一次發生了!一如前夜!
在夢裡,許廣陵默默地看著或者感受著一個老者,在做粉條。對,就是做粉條!從開始到結束,從材料的準備,到其中涉及的任何一個過程,都詳詳儘儘、一覽無餘地,呈示在夢裡。
而一夢之後,許廣陵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做了幾十年粉條的粉條大師,嗯,姑且這麼稱謂吧。
早晨,醒過來之後,許廣陵坐在床上發呆。
為這第二個夢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