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我，目光明亮：「所以，這個瓶子，他是不是用兩段同樣的真品，拼接出來的一個修復品？」
我點點頭。
顧襄看了一眼我的手，嘆了口氣：「看出來這個倒沒什麼，只不過我和你的手都比較小，可以伸進去摸到，而那些老先生們的手太大，伸不進去而已！我只佩服那個做出這個修復品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厲害！」
二嬸低聲呵斥他：「你說話要算話！」
我笑笑，問：「你剛才看到我把手伸進去摸了嗎？」
顧襄愣了一下。
我沒有。
我只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而已。
畢竟當時點著燈在章開印家的地下室里畫了一個通宵，回去以後，我手腕都疼了好幾天。
顧襄的眼睛逐漸睜大。
「你……該不會……」
他說話都結巴了。
「就是我，這個瓶子是我朋友從一個古墓里拿出來的，原本是一對，破損嚴重，不過現在只有一個了。」
顧老爺子微笑著摸了摸鬍鬚。
「我就說，咱家孩子個個都是有本事的。早先我還常說，這些子孫里，沒有一個繼承到了你奶奶的天賦，可惜了。沒想到，咱們若若繼承了，而且還把這個本事用在了鑒寶上面！」
顧襄僵在那兒站了片刻，忽然「撲嗵」一聲就給我跪了。
「姐姐，好姐姐，若若姐，以後你多教教我吧？我拜你為師好不好，我給你磕個頭！」
他說著，趴在地上就要磕頭。
我連忙拉住他。
「既然叫我一聲姐姐，磕頭就算了，等過年的時候再磕吧。」
顧襄還不肯起來。
他跪在地上，仰著小臉問：「那姐姐是答應教我了吧？」
這個小弟倒也率真有趣。
我伸手把他拉起來。
「好，答應了答應了，你快起來吧。」
顧襄開開心心地起來，蹦蹦跳跳的，「姐，你說了半天話，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扭頭看到孟如意和丁香，他趕緊問：「這兩位姐姐渴不渴，也喝點水吧！」
顧老爺子樂呵呵的。
「襄兒這孩子，一天正事不干，不是研究書畫就是跟著我這老頭子玩古董，也不好好讀書，一點聰明勁全用在這上頭了。原以為家裡就他一個人這樣，沒想到還有一個若若！」
他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沒多少責怪的意思在裡頭。
顧襄接話：「那不是像爺爺奶奶？爺爺也喜歡這些，不能怪我。」
正說著話，外頭有傭人大聲通傳：「二少爺回來了！」
我還沒見過這位二少爺。
眾人都往外走，我也連忙整理了衣裳出去。
顧襄就跟個小跟班似的，粘在我背後，一邊走一邊小聲提醒我。
「姐，咱家這個二哥特別熱情，真的，就特別熱情。全家都盼著你回來，盼了十多年了，你現在終於回來了，二哥肯定特別高興，你別被他嚇著。」
他還能怎麼嚇著我？
我「哦」了一聲，不明所以。
走到大廳里時，就見前面一個穿著藍色制服戴著帽子的年輕人，大步走過來。
他身材中等，比顧三少矮一點點，不胖，看起來很結實。
這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人的時候，眉眼間自帶凝聚力。
這就是顧家二少爺顧允和。
一看到我，他就加快了腳步，一溜小跑著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若若，是若若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熱情，確實是熱情。
這倒也沒什麼。
我又不是那種纏小腳的女人，堂哥的一個擁抱而已，倒不至於嚇著我。
我剛開口叫了聲「二哥」，他立馬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若若啊，你既然回來了，二哥給你的禮物，也該安排上了。」
還有禮物啊？
顧二少講究，真講究。
我連忙應聲：「謝謝二哥。」
謝完，發現眾人的目光都有點奇怪。
顧襄也一臉欲言又止。
我於是問：「二哥，是什麼禮物？」
「很適合你的禮物。」
顧二少滿臉熱情洋溢，大聲說道：「我給若若安排了一場非常盛大的相親局，我親自在全閩城篩選出七十二個最優秀的青年才俊，到時候，若若可以隨便挑隨便看！」
我：「……」
好了，二哥的熱情我已經領略到了。
確實有點吃不消。
我面露難色。
「二哥，這……」
顧二少大手一揮，解除我的後顧之憂：「放心吧，你只管看。要是有合適的就留下再聊聊，沒有合適的話，就全部攆走，二哥重新幫你篩選，擴大篩選範圍，從隔壁幾個市州再找！」
我：「……」
我揉了揉太陽穴。
「二哥，你是管交通運輸的啊？」
顧二少點頭，「怎麼了？」
我哭笑不得，「二哥，我只聽說交通運輸局運煤，沒聽說還做媒啊！」
顧二少把眉毛一挑：「順便，副業！再說了，你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妹妹，都十八了，我當哥哥的，還不得好好操操心？」
顧襄嘴快，嚷嚷道：「二哥，聽說若若姐已經懷孕了，你這樣不好吧？」
顧二少瞪著眼問我：「那姑爺呢？我妹夫在哪兒？」
我被他看得心虛。
「我單身。」
「看看，這不是？我妹妹單身！懷孕又怎麼了，那不單身嗎，單身不能相親嗎？再說了，懷孕了，那身邊要有個男人知冷知熱照顧著不好嗎！」
他振振有詞：「人家那拖兒帶女的寡婦都能相親再婚，我妹妹沒結婚，懷孕了而已，怎麼不能找對象嫁人了？」
顧襄跟著點頭：「二哥說得有道理。」
顧二少環顧四周，問：「我說得沒毛病吧？你們還有什麼意見沒有？有意見的話，一定要提出來，提出來我一一給你們辯駁，不服來戰，我一個一個說服你們！」
他這人就好像天生嗑了什麼藥似的，精神頭特別足，給人的感覺特別亢奮。
一時竟然沒人反駁了，我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顧二少滿意地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午兩點鐘，我給你安排好，若若，你準時來參加。」
我「啊」了一聲，脫口而出：「這麼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