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寶一睜開眼,就見媽媽飛起一個大巴掌,把原來的媽媽打得飛到了一邊去。
原來的「媽媽」正嚎叫著,弟弟也哭得不行,一個勁的喊媽媽……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正茫然的時候,就見夢裡的媽媽跑上前來,緊張的問道:「元寶,你醒了,餓不餓?有沒有哪裡疼?」
元寶從未感受過這樣的關心,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雖然沒有被打也沒有被罵,反而眼淚洶湧。
吧嗒……吧嗒,眼淚自己掉下來了。
陸婉令只覺得心都被揪緊了,伸手小心的幫她擦眼淚。
「不哭,元寶乖,不哭……」
從來沒有人說「元寶乖」!
元寶嗚嗚的哭起來。
這一次,她終於先找到媽媽了。
她不會再被打了吧?也不會再餓死了吧?
元寶緊緊的抓著陸婉令的衣袖,抽噎著說不出話。
陸婉令更心疼。
她以為元寶是嚇到了,後悔極了。
以後她再也不當著元寶的面打人了——要背地裡偷偷的、狠狠的打!
「元寶別怕,媽……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元寶告訴我,以前在家你是不是被他們打?」
在孩子面前,陸婉令極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元寶看了一圈,就見爸爸這時候進來,旁邊還有幾個帽子叔叔!
「元寶!」李森澤臉一沉,眼底只有元寶能看得懂的冰冷陰鷙:「有什麼話,你好好跟警察叔叔說。」
「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打你了嗎?」
呂曉蘭狠狠擦了一把眼淚,聲音尖銳:「沒錯!你好好跟他們說說,我們有虐待你嗎?有嗎??」
她咬著牙加重了語氣,也一臉威脅的看著元寶。
元寶攥著陸婉令衣服的手,不由得拽更緊。
以前,她也被打得很厲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也打過110……
可是後來,爸爸媽媽當著叔叔們的面,一再保證自己不是真的打孩子,是她不聽話,沒辦法才這樣教育她。
叔叔們就走了。
叔叔們走後,爸爸媽媽卻得得更狠了,還是兩個人一起打她。
一個拿皮帶抽,一個扇她的臉。
元寶還記得他們狠毒的話:
【你以為警察就能管著你嗎?我告訴你,你是我們生的,死了也是我們家的鬼,關別人什麼事啊?】
【下次再報警,看我打不打死你!】
【打死了扔到外面去,讓狗吃了,你看誰管得著!】
那時候起,元寶就再也沒有報過警了。
她也明白了,別人確實不會管她。
就像那些鄰居的叔叔阿姨奶奶,只能說幾句後也沒有誰會把她帶走……
只剩下她一個人,變得越來越慘……
小元寶抬起頭,強忍著眼淚看著自己真正的媽媽。
她可以相信她嗎?
她會把她帶走嗎?
李森澤不耐煩了,催促道:「說話啊!啞巴了嗎?」
警察都皺眉看著這兩人。
「小朋友你不要擔心,如實說就行。」
呂曉蘭得意的看向陸婉令。
說吧說吧,她以為這個賤丫頭敢說嗎?
一個外人也好意思管別人的家事,等會兒她倒要看她怎麼下得了台!
終於,小元寶說話了。
她緊張的抓緊了自己的手,鼓足了所有的勇氣,選擇了再相信一次。
相信這個在她死的時候,會把她抱在懷裡哭的媽媽。
「是……」
「爸爸媽媽打我,每天都打……」
「我洗碗不小心摔壞了碗,媽媽會生氣的拿碎片割我的手臂,我給爸爸倒茶撒了,爸爸會把滾燙的水杯砸我身上……」
李森澤怒喝打斷:「閉嘴!我什麼時候……」
哐當一聲,他被警察按在了桌面上!
元寶咽哽著,壓抑太久的恐懼,像是找到了發泄口。
她勇敢的抬起自己的手。
「爸爸還要剁了我的手指。」
「弟弟偷東西,媽媽怪我沒有幫弟弟,爸爸說我不聽話,要拿菜刀剁了我的手……」
小元寶手背的傷有多麼觸目驚心,陸婉令和警察都看到過。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是李森澤拿刀剁的!
陸婉令怒到極點,冷笑道:「好,很好……」
李森澤和呂曉蘭都沒有想到,元寶竟然敢說出來!
「你在亂說什麼東西!」呂曉蘭大罵,朝元寶衝過去!
她要打死這個白眼狼賠錢貨,養她四年的米飯她都白吃了,還不如餵狗!
「住手!」警察冷喝一聲,扭住了呂曉蘭的手。
呂曉蘭哎喲一聲,大喊道:「救命啊,警察打人啦!!」
她還單手抱著兒子呢,懷裡的兒子也哇哇哭起來。
警察冷著臉把她和李森澤都帶走了!
李森澤狠狠的瞪了元寶一眼。
賤丫頭,給他等著!
今天他要升職,女總裁還在等他呢,賤丫頭壞他好事!
等他認個錯出來,有她好看!
此時此刻,李森澤和呂曉蘭依舊有恃無恐。
被拆穿了又如何,哪家父母教育孩子不打孩子?
不就是進去教育一頓又出來了,這畢竟是私人家事,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
而且李森澤還覺得,自己馬上就是顧氏集團下屬分公司的老總了,誰敢在這節骨眼上不給他面子?
到時候,他一定讓多管閒事那女的後悔!
**
病房裡,只剩下陸婉令和元寶。
陸婉令握住了元寶的手,心底有千言萬語,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抱住傷痕累累的元寶,眼淚不斷的落在病床上。
「元寶,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元寶一口氣說完那些話,現在冷靜下來,也忍不住顫抖。
「媽媽,你……你會帶元寶走嗎?」她眼裡含著淚,因為害怕而不敢讓眼淚掉下。
害怕自己哭會惹人厭煩。
「元寶會很乖的,可以幫媽媽洗碗、拖地、做飯,可以去買早餐,可以給媽媽捶捶背,幫媽媽帶弟弟……」
陸婉令聽得心都要碎了,她想用力抱住元寶,又怕弄弄疼元寶。
她千盼萬盼的寶貝女兒啊,怎麼就落到了這樣的境地,受了那麼多的苦!
「會,媽媽會帶你走,你是媽媽的元寶,誰都不能把元寶從媽媽身邊帶走……」
陸婉令也很想問元寶怎麼知道她的電話。
可此情此景,怎麼能忍心再問!